皖太子围城已有六日,因着尚妍在营地里的关系,太子神色恍惚了几天,也忘记了攻城之事。
尽管如此,他手下的那些将领还是纷纷劝阻他早些离开此处,前往俞国边境。
皖太子情绪越来越差,他就不信区区一座空城竟能将他拦在外面。
“司空琰绯分明是没把我放在眼里!”这一日早,皖太子终于被手下众贤的劝阻激怒,加之手下收到前线报战,称俞国敌军全线退却。
若是他带兵赶至边境,就算他没有参战到时退敌之功也有他一份,可是现在他却与这座空城僵持在这里,什么功绩也没有捞到不说,还惹了一身骚气。
“攻城!”太子怒挥佩剑砍去了几案的一角,手下众将万般不愿,但却只能闭上嘴,调兵出阵。
再劝下去,太子的剑说不定就会砍到他们头上来。
大军来到丹阳城下。
皖太子骑在马上,仰望着城墙,恼羞成怒。
“攻!”他吼道。
他已经受够了,司空琰绯无视他倒罢了,现在就连司空琰绯的妇人也敢这么戏耍于他。
士卒们抬着云梯,缓缓靠近。
因着丹阳城的城墙比原来旧时多修高了五块砖的距离,所以远些的箭支只能射到外围的城墙。
云梯架起来了。
丹阳城上毫无动静。
皖太子扬声大笑,看来城中真是无兵无将了。
他指挥着手下将士攀爬着云梯向上。
数十架云梯上,每架梯上都爬满了士卒,就像蚂蚁一般向上……向上……
突然丹阳城头冒出数百个人头,向外丢下长长的草帘子。
草帘子紧的连成一片,将云梯全都盖在了里面。
正当皖太子与其手下疑惑的抬头仰望之时,城上又有人浇下黑色的液体。
“那是什么?”皖太子觉得有些眼熟。
“是……是猛油?”他手下不知谁叫了一声。
“快,快撤下来!”
皖太子表情一怒,还没攻上城呢,撤什么撤!
不过他的愤怒已经没机会说出口了,城上接着有人丢下一只火把。
小小的,一支微不足道的火把,滚落在沾了猛油的草帘子上。
“呼”地一下子,火苗窜起几十丈高。
云梯变成了火梯,云梯上面的人全都变成了火人。
皖太子等人张着大嘴,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的士卒在火里惨叫,翻滚……
“太子,退吧!”终于有将领看不下去了。
他带着他的手下随太子一道是为了前往边境退敌立功,不是为了让他精心训练出的士卒死在这种没有意义的地方。
“退吧!”
皖太子牙齿咬的咯咯响,都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他若真退了岂不是颜面无光?
“我就不信……这把火烧完了,他们城墙会没事!”他扯着嗓子喊,“先避一避,待火势熄了再攻!”
大火足足烧了半个时辰,丹阳城头上一片焦黑。
皖太子冷笑。
别看这火阻碍了他们攻城,但是同样的,丹阳城上也没有法子站人。
火焰的热浪全都向上,城头上连个弓箭手都站不住,更别说守城了。
“待余温下去些,再攻。”他命令道,“想来他们城墙都烧的焦酥了,直接破城吧。”
五十名士卒推来了破城用的攻城锤,巨大的木架支起了石锤,虽然看着笨重但是力道却很足。
攻城锤径直向城墙撞过去。
万众瞩目下,丹阳城头上仍是没有一兵一卒,就连个放箭阻止他们的人都没有。
随着重重一击,石锤撞到了城墙上,只震得大地一颤,推扶着攻城锤的士卒俱都被震的手脚发麻。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冒出同一个疑问:这是什么城墙,怎么这么硬?
皖太子等人惊诧的看到经石锤撞击过后,城墙依然完好如初。
甚至连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这是……神迹不成?天底下怎么可能有城墙如此坚硬!
攻城的士卒们迷惑了,他们相互递着眼色,站在那里犹豫不决。
“太子,不能再攻了。”一名将领道,“您忘了之前有关丹阳城的传言吗?”
上次太子暗中指派手下伪装城匪徒攻打丹阳城,结果被城上突然现身的大巫招来“天罚”,巨大的火球从空中落下来,把那些人全都吓跑了。
“丹阳城怕是有神鬼相护,太子,不要再攻了。”
这个时代的人最是相信神鬼之说,很快就连士卒间也有人提起此事。
“外患未除,丹阳王带兵阵前退敌,我等却在这里攻打他的封地……”
“此举不义,就连神鬼也看不下去了吧。”
“不能再攻了,我等不应再触怒神鬼啊!”
皖太子怒了,瞪着城头,“我乃皖国皇室,纵有神鬼也是奈何不得,今日谁能第一个攻上丹阳城,我便把这城赏给谁!”
常言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皖太子话音刚落军中还真的有人跃跃欲试。
城上,仲然公气哼哼道,“看来还真有不怕死的。”
晗月无奈一笑,“反正我们还有猛油草帘,城墙又不怕火烧,继续点火就是,只是城门那里可要城紧了。”
原来城门是木门,后被仲然公用铁片包裹了三层,遇火也是极难燃烧。
“那就再点把火吧。”仲然公道。
皖太子扬声高喝,“尔等休惧,有我皇室血脉护佑,区区丹阳城又能奈我何!”
“杀!”手下将士应声,准备再次攻城。
晗月命人重新备好猛油跟草帘,准备丢出去。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浑厚的男声从远处传来,“孤统兵于阵前浴血奋战,何等鼠辈竟趁机在此欺辱孤的妇人小儿。”
皖太子听到这声音时,浑身一哆嗦。
这声音极为响亮,就连城上众人也听得清清楚楚。
“夫人……夫人!”仲然公连滚加爬地从城上下来,激动的两眼放光,“是大王!是大王回来啦!”
晗月提着裙角,几乎是被仲然公拖上城去的。
放眼望去,只见一侧小路上扬起滚滚烟尘,一队铁骑如雷轰鸣着奔涌而至。
皖太子骑在马上,看着那片烟尘,脸上失了血色。
对面那队铁骑只有一千多人,但装备精良,就连战马身上也全都有铁器护具,马上骑手身着黑铁战甲,长戟林立,远远望去黑压压的渗人。
为首一匹战马上坐着一人,黑甲黑袍,冰雕石刻般的一张脸,星眸如霜,正是丹阳王司空琰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