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妍道:“是。”
白鹤芋喉头微动,她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终究是庄妍先开了口,她问:“所以呢,白鹤芋,你想怎么样呢?”
白鹤芋感觉胸腔发闷,一种难以言说的痛苦弥散,她道:“我只是想问你,你是不是喜欢沈淮菱?”
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白鹤芋自己也不知道。
庄妍却笑了,她摇摇头,却又说道:“是。”
“我喜欢她,”庄妍一双深邃的黑瞳注视着白鹤芋,“就算我这么说了,你又怎么样呢?”
白鹤芋露出一点儿笑容:“我想我们应该分开了,是到了分开的时候了……”
庄妍说:“假如我说我不喜欢她,你也会说这句话,是吗?”
白鹤芋深吸口气道:“是的。”
这和沈淮菱没有一点关系,无论她喜欢与否,她们都是要结束的。
庄妍没有说话,她站起来,环顾四周,忽然说道:“这里的环境尚可,很适合你。”
白鹤芋问:“你之所以之前在淮水别墅区买房子,是因为楼盘名字里有个‘淮’字,你之所以找到我,是因为我的嘴巴和沈淮菱的有点像……”
她如此笃定,反叫庄妍笑了起来。
“你一直在想这些?”庄妍问,“看来你是真的喜欢我。”
白鹤芋后退一步。
庄妍道:“房子的钥匙交给乔安就好。“
白鹤芋愣了一秒,这才想起来庄妍说的是淮水别墅区的那套房子的钥匙。
她想说什么,庄妍却已经先她一步走了出去。
她看着庄妍下楼、出门,她站在她家楼下,从窗口望去,可以看见庄妍的发顶。
她一直注视着她。
似乎觉察到她沉默的视线,庄妍回头,遥遥对她一笑。
庄妍走了。
结束了。
白鹤芋这么说。
这一段关系这样结束了。
她静静站在窗台前,微风吹拂她的长发,她没有忍住,身体不自由地滑在地上。
她怎么能走得这么潇洒。
竟然还会对她微笑。
一直到最后,她竟然都没有弄清楚庄妍的想法。
真的……我真的……
白鹤芋心中这么呢喃,可是到后来,她觉察到自己流了眼泪,而自己想说什么,也都说不出来了。
***
她把钥匙递给乔安。
这是早就做好的决定,她的东西只有一个小行李箱,从庄妍家里出来,她就直接去了Iris。
“好的,我会快件给庄总监。”乔安依旧是保持客气而疏离的笑容。
白鹤芋微微发愣:“快件?”
“是的,”乔安捋了捋长发,“庄总监已经调离了,她回美国了。”
她真的走了。
白鹤芋心中不知翻涌出什么滋味。
乔安见她神色不对,也不说什么,客气打过招呼便离开。
白鹤芋在出来的时候,遇见了闻占。
对方和她打招呼。
她有些心不在焉,一开始没有察觉到,直到对方又喊了一声。
“闻先生?”
闻占见她脸色发白,关心问道:“很久没见你,新装已经上市了,口碑很好,反倒是你这个最大的功臣忽然不见了,你怎么了?”
白鹤芋摇头,强打精神:“没什么……”
“病了就要好好休息啊,特别是你这种看起来就瘦弱的女孩子……”
白鹤芋感激地笑了笑,又问:“庄妍……庄总监她去了美国?”
闻占闻言,有点诧异:“你不知道?”
白鹤芋忍不住咬了咬下嘴唇,摇了摇头。
“你是她引来的,我还以为你们是朋友呢,”闻占摸了摸下巴,“Iris高层有变动啊,只是现在还没有决定好,庄总监本来就是暂代,现在Iris情况好了一点,她肯定就要回去了。”
闻占又说道:“她本来就是总部的高层,怎么可能会一直待在这里?”
白鹤芋笑了笑。
她不知道庄妍是不是会回来了,她心中一片酸涩,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痛苦,或许是因为她这份无疾而终的恋情。
闻占是个喜欢说话的,他继续说:“其实Iris高层的问题一时半会儿也解决不了,我听说这一次来的新总监也是从总部那边来暂代的。”
白鹤芋点点头。
庄妍走了,Iris于她应该也没什么瓜葛,从今往后,什么新高层新总监,显然也不是和自己有关系的话题。
白鹤芋离开了Iris。
她开车来的,后视镜里的自己脸色苍白得有些可怕。
她从未这个样子,她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心中一片杂乱。
庄妍已经彻底摧毁了她的防线。
可是是她自己亲手将她推出去。
庄妍说什么了?她问自己要不要和她一起走下去。
她很想答应。
可是她要以什么身份,一个无法独立的自己?一个依附庄妍而生的自己?
她们相差太悬殊了。
白鹤芋没有办法做到。
她买了新的被褥,请了清洁公司,花了几天时间这才把旧的房子清扫干净。
接着,她在家里浑浑噩噩、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睡了几天。
可能这就是失恋。
白鹤芋想。
她开始转移注意力。
可惜的是,美国遭遇小型金融危机,各大行业股票严重缩水,其中indsor集团遭遇重创,庄妍作为原财务总监显然是回去救场去了,财经频道播出相关报道,她看起来状态尚可,只是一脸严肃,模样看起来倒还是同以前一样。
白鹤芋:“……”
这真是赶了巧了,不想见的时候偏偏又见。
她打开微博。
微博是一个很神奇的社交软件,它的头条什么都有,娱乐圈、财经、民生……
美国小型金融危机显然成为瞩目的焦点。
人们关心会不会影响自己的生活。
白鹤芋不是很明白其中关窍,她打开庄妍微博,她的微博非常平静,大概因为太忙了,她没有更新微博,白鹤芋百般无聊,但又觉得自己的确是无聊。
“我分明是要忘记她。”她小声道。
手上却又忍不住刷新了微博,这么一看,她看见了Iris官方微博发出一条讯息——Iris将由indsor集团高管ReichCen代替庄妍接管。
ReichCen是谁,白鹤芋不认识,她转念一想,大概是之前在Iris里大家说的新总监。
白鹤芋觉得烦闷起来。
她忍不住检索这几个关键词,竟然被她在微博上搜索到了一点有用的信息:有人说,ReichCen做出错误决策,导致indsor集团损失惨重,所以被流放到亚洲市场。
这个观点有点站不住脚,但是意外地有很多人支持。
“我这是疯了。”白鹤芋长叹一口气,把手机扔在一旁。
换做以前,她绝对不会对这些金融方面的问题感兴趣,可是现在,她花这么多时间,竟然就是浪费在于自己毫无干系的事情上。
她一定是疯了。
她无法克制住自己不去想庄妍的事情,她觉得好像全世界都在和她作对一样,只要她强制自己不去思考,关于庄妍的事情就一件一件塞入自己脑中。
所幸这个时候她的电话响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怀着期待的感情看了一眼。
是简顺。
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白鹤芋不承认这之中有失望。
简顺在电话里声音激动无比,他大声说道:“白鹤芋,你红了!”
《含元仙侠传》的杀青仪式她没有去,因此她没有得到什么曝光,就算是网络上的宣传,也被主角盖过了风头。
但是现在是不同了,因为电视剧开播了。
人们的注意力被白鹤芋吸引了。
她长得很漂亮,虽然演技看起来还有些笨拙,但是却意外符合明千琴这个角色的感觉。
奇怪却适合。
大概是这么说的。
白鹤芋却觉得一切都没有意义。
她不喜欢这个角色,不,也不能说是不喜欢,只能说是没有感觉。
她试镜这个角色,完完全全只是因为庄妍的一句话。
简顺在电话里问:“现在有综艺节目想要邀请你,我帮你看……”
“不,”白鹤芋截断他的话,“不用了。”
简顺一愣:“你说什么?”
“不用了,”白鹤芋说,“谢谢,不用浪费机会在我的身上了,我以后可能不会在娱乐圈了,公司那边合约的问题,我会说清楚的,添麻烦了,真的很抱歉。”
简顺觉得有些可惜。
虽然他一开始接手白鹤芋是因为她背后有人要捧她,他对白鹤芋完全没有对杨宝珊亲昵,但是现在白鹤芋好不容易能够发展了,却……
现在是一个多好的成名机会。
简顺叹口气,心道真是不懂年轻人的世界。
“也没什么道歉的,”简顺说,“你自己不要后悔就好。”
“不会的,谢谢你的照顾。”白鹤芋自嘲一笑,她本来就从未想过踏入,又哪来的后悔。
简顺的电话挂了之后,白鹤芋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她以为又是简顺,拿起来一看,竟然是庄妍办公室的电话。
是庄妍在Iris顶楼办公室的电话,她曾经用这个电话打过给白鹤芋,当时白鹤芋随手存了,没想到现在这个电话又出现了。
会是庄妍吗?她还在国内吗?
白鹤芋说不清楚自己是一种怎样的心情,或许是有些激动,或许是有些忐忑,亦或是有些小期待的。
她按下通话键:“你……”
话来没说完,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女音。
听她那腔调奇怪的普通话,白鹤芋想可能是个外国人:“你是白鹤芋?”
不是庄妍。
她的心放下去,却又感觉有种淡淡的失落。
“是的,我是,请问……”
“我是ReichCen,”对方说道,语气冷淡,完全公式化的口吻,“或者,你可以称呼我为岑如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