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醒来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熏已经不记得了。整个人都仿佛游离在梦中一般朦朦胧胧,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在前往陇原市的巴士上了。
陇原市,是【两仪熏】这个精灵的人生开始的地方,也是【两仪熏】人生发生转折……不,或许那个时候【两仪熏】的人生便已经结束了吧。
留下的仅仅是为了那个约定而进行着拙劣模仿的空壳——没有生存的理由,却为了生活而生存。
“这种时候我还在渴求安慰吗……真是的……呵呵……”
双手捂住脸颊,自嘲的笑声从指缝中露出。
既然这样,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吧。
○
时隔半年再次来到陇原市,除去季节的变化外这里和熏记忆中的景象并没有太多出入。
不过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这一切的是那么的陌生呢?
“熟悉什么的……也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吧……”
自嘲着,熏沿着记忆中的路径走。
然而没过多久熏就发现,自己迷路了。
迷路是自然的。除了半年前的那次,再上一次来这里就是七年前的事情了。在这高速发展的社会里,七年足以改变一个城市的面貌,迷路是自然的。
倒不如说半年前自己能够一次才是奇怪的。
就好像在冥冥之中被指引着,指引着自己来到那里。
但是现在——
闭上眼睛,周围的喧闹在霎那间消失,寂静的黑暗中能感受到的仅有一片黑暗。
睁开眼睛,眼前的世界仿佛都失去了色彩。
“是你在拒绝我么,是在拒绝这个软弱、自私、连爱人都不愿相信的混蛋么。”
总之先动起来吧——这样想的熏迈起了步伐。
那身影,行尸走肉。
○
“那里是……”
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晃荡的熏被一家名为“LaPucelle(少女)”的店吸引住了目光。看的时间越久,越觉得熟悉。
翻掘救援的记忆,熏找到了那股熟悉感的来源。
“啊……大叔的店啊……”
离开DEM社后刚开始的那段时间里,熏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甚至连买东西要花钱都不知道。如果不是精灵不需要进食的话,说沦落到上街乞讨的地步也毫无过分。
在那个时候向自己搭话并请自己吃了一碗拉面的就是大叔。
——呦!小伙子,要来一碗拉面么?
虽说精灵身为精灵的自己没有进食的必要,但熏还是接收了对方的好意。
熏咽了一口涂抹,当时的味道直到现在还记忆犹新——不过是在不好的意义上。
“大叔的拉面,真的很难吃……”
两个字是难吃,三个字是很难吃,四个字不是非常难吃,而是能吃死人。
熏还记得当时吃第一口的自己仿佛看见了天国——如果天国真的存在的话。
不过即使再难吃,熏也吃了一年多。在当时自己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向自己搭话的就是大叔,虽然只是请了自己一碗很难吃很难吃的拉面,但它的重量却是比泰山还要重的。
受到恩情,自然要报。人如此,精灵亦如此。
有件事熏一直不理解,为什么做的那么难吃还要开店。每次自己去的时候店里的客人根本没多少个,而且大多都是吃了一口就吐了,最后还得自己帮忙打扫。
那时,熏没有问。
现在,熏失去了问的机会。
看着那家有着那自己记忆中拉面馆影子的店,熏莫名的有些伤感。
“如果……那个时候找大叔商量一下的话,未来会变得不一样吧……”
熏想,如果是那个大叔的话,一定能够在人生的道路上指引自己这只迷途的羔羊吧。
留在这里也只会徒增伤感,熏将眼中的幻影打消,转身离开了。
没走几步,熏停了下来回头又看了一眼那家店,转身快步走了进去。
“欢迎光临!”
充满年轻活力的少女的声音并没有吸引熏的注意力,快速环视了店里一眼并没有发现店长或是类似店长的身影,熏才将视线移到那名店员身上。
“店长在么。”
“店长?店长的话在里面……”
那名年轻的店员有些困惑,但还是如实回答了熏的问题。
“我找店长有些事情,能不能帮我叫下他?”
“好的。”
那名店员小跑进了店里深处。不一会,一名穿着店员服装的年轻男子走了出来。
“我是店长,请问先生你有什么事么?”
“大叔去哪了?”
一时没经大脑的话让这名男子感到疑惑,熏整理了一下语言再次说道:
“这家店以前不是拉面馆吗,同福拉面馆。开那家店的大叔去哪里了你知道么。”
这次男子的脸上露出了理解的神色。
“哦!是说吉田大叔啊。”
吉田是大叔的姓吧?说起来一直大叔大叔的叫,大叔到底叫什么自己却不知道呢。
“吉田大叔他六年前就去世了。”
一瞬,熏愣住了。
是因为听到了难以置信的消息呢,还是因为这名男子能够如此平淡的说出口呢。
不,有始自然就有终,任何生物都会有死亡的一天。大叔也不例外,只是这一天来的早了一些。
那么自己又会是什么时候死、又是怎么死的呢?
“吉田大叔很久以前就患了不治之症,没有几年的寿命了。他的家人都很悲伤,特别是竹中阿姨,因为伤心过度送进医院里几次。”
熏能够理解,当自己得知杏子死的时候也是非常伤心。
“不过吉田大叔真的很坚强啊,即使那样仍然坚强的活下去,被医生告知只有三年寿命的他硬是活了八年啊。到最后,他还领养了个小女孩呢。”
八年?也就是说那时候大叔已经患有不治之症了?
明明在一起一年多了,自己却对大叔的事情一无所知,熏对那样的自己感到厌恶。
“对了,稍等一下。”
说完,男子回到了店里面,不一会拿了个看上去挺陈旧的信封出来。
“这是吉田大叔在将店转交给我的时候托付给我的,说如果有个叫他大叔的小伙子找他的话就交给他。”
“……是么。”
接过信封。很薄、很轻,却如此沉重。
○
打开信封后,熏哑然了。
里面只有一封信。
信上并没有写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只是简单的交代了自熏走后这边发生的一些事情,大多都是一些日常的琐碎事情。
比如盆兰节大街上有多热闹、圣诞节看到了多少多少情侣、对门的女儿养了条狗、隔壁邻居的儿子和哪家的姑娘结婚了……
读着读着,多年未落的眼泪终于落下。
“大叔……就算快死了也不忘记我么……”
这封信恐怕是大叔知道自己死期将至而留给自己的遗言吧?明明自己都快死了却还做了这些事情,相比之下自己真是个混蛋。
若不是自己经过那里、若不是自己在那家店多停了一会视线,恐怕那位大叔的事情还深埋在自己记忆的深处,直到死亡也不会浮出来吧。
在信的最后写了两件事情:
一件是关于自己领养的小女孩,叫熏有空去看看她、照顾照顾她。
另一件是杏子墓碑所在地。
“大叔,你最爱的烧酒,我会给你捎一瓶过去的。”
默默记下那个地点,熏擦干眼泪将信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六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也许上面的地点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地点,但总归有办法找到的。
眼前的世界,似乎不再那么灰暗了。
○
没有花多少时间,熏找到了那里。
虽然过去了六年,但那里并没有什么变化,向路人一打听就打听出来了。
“……杏子。”
半年,自上次已经过去了半年。
这半年里发生了许多事情,让熏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但这半年已经是过去式,尽管不知所措了、尽管逃避了,既然过去就让它过去。
所以接下来不知所措是不允许的、逃避也是不允许的。
所以去见她一面吧……不过在那之前。
“……你怎么在这?”
杏子的墓碑前,一名跟熏有着一些过往的蓝发少年正等待着他的到来。
PS:这两天沉迷进游戏里了啊……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