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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市,莫江区,黑色的路虎在夜色中穿行,夜幕降临,入夜的冬季寒风凛冽,光是看车窗外路边被吹得东歪西倒的矮松就知道外面的风有多强了。
“室外气温零下八度!”开车的白霖说着倒吸了一口凉气,方才他滑开车窗擦拭后视镜上的白雾,那一兜子的冷光吹进来冷得他浑身一个啰嗦。
顾念双手抱着一个暖手宝,满心焦急却又不得不压抑着等待着煎熬着,手里的暖手宝在她手里不停地翻来覆去。
半个小时过去了,顾念这半个小时度日如年,时间越往后延后一分,她的焦虑就越是沉重一分,萧景琛已经派人在找了,他们现在就在前往某家歌城的路上,因为十分钟之前萧景琛接到电话,说在c市的某家歌城里找到了陆恺。
歌城?
顾念在得到这个消息时是震惊的,想着这两年来弟弟的变化,震惊之后便是难掩心痛。
车内很安静,偶尔白霖会说上一两句话,萧景琛除了接电话时会开口说几句,话语是极为简洁的,每次他的手机铃声响起时,顾念都会惊觉着竖起了耳朵,并仔细听着他电话那边的声音,虽然听清楚的只是断断续续的只言片语,但神经紧绷的顾念此时是一点都不想放过有关弟弟的任何一点消息。
就如现在,萧景琛的手机再次被接通,而她因为一直保持着警惕,在安静久了的空间里听觉也越发的敏锐,她也听到电话那边响起的声音。
“阿琛,你现在在哪儿?”
顾念一把抱紧了手里的暖手宝,是,陆漪菲的声音!
陆漪菲的声音有软糯的柔,听着就像加了糖的甜腻,这种声音一听到耳朵里就让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抖了起来,她赶紧把脸转向一边去看车窗外的夜景,自觉地想忽视这道声音,可偏偏耳朵出奇地耳力好,那声音居然就这么直接往她耳朵里钻。
“阿琛--”
顾念双手抱着暖手宝,身体往一边靠了靠,觉得怀里的暖手宝怎么突然有些凉了。
“我在加班,忙!”萧景琛的回话一如既往的简洁,不过却比其他电话回复的语气要轻柔上几分。
顾念愣了愣,他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他在加班?哪门子的加班?
而且这说话的语气丝毫不造作,随手拈来的谎话被他说得有模有样。
顾念不由得蹙了一下眉头,心想着,想必这是习惯了,瞧这谎话说得如此顺溜!
不过心念一转,他是在为她的事情而说谎。
顾念的微怔在身旁响起的声音里给拉回了思绪,再竖起耳朵听的时候,萧景琛已经把电话给挂断了。
“会不会,太麻烦你了?”顾念有些心虚,毕竟她占用了他宝贵的时间,人家女朋友需要陪伴。
顾念自然不知道陆漪菲并没有来c市,她以为既然萧景琛过来了,想必作为女朋友的陆漪菲也应该来了。
“恩,确实是有些麻烦!”
萧景琛直言不讳的回答把顾念给怔了表情僵了僵,对方毫不忌讳地指出自己确实给他带来了麻烦,这么直白的表露让顾念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她不过是一句客套话。
却不想对方是个懒得打太极的男人,氛围不由得变得怪异起来,噎得顾念都恨不得把刚才那句话给吞回去,心里一阵恶毒地想,他不说这句话会死啊?
萧景琛哪里会想到这句话让身边的女人在心里一阵低骂,其实他所说的麻烦并不是指顾念,而是指陆漪菲,当然很快这个麻烦就算不上麻烦,抬眸侧脸,感觉到身侧坐着的人气息有些不对,沉沉的,而且听声音,手里的暖手袋翻动的频率更快了些。
他不由得勾唇抿了一下唇角,难怪耳根子突然发热。
听着前面驾车的白霖压抑的低笑声,萧景琛挑了一下眉头,“白霖,把车开到珍珠湖医院那边去!”
“不是去歌城吗?”开口的是顾念,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急切,去医院?难道陆恺进了医院?
当心急如焚的顾念终于到了珍珠湖医院,赶到病房门口时得知里面的医生和护士正在处理,她双脚都差点发了软,顾不上脑部的眩晕,急切地抓着一个从病房里出来的医生,询问着弟弟到底是伤到了哪里严不严重之类的话。
萧景琛和白霖站在门外走廊处,旁边还站着几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其中一个穿着常服,站得最近,正在低声说着具体的情况。
“我们是在稽查组里找到他的,听这次行动的主要负责人说,他们是在歌城里的一个包间里找到的,当时他跟一大群社会上的闲杂人等混在一起,因为都嗑了药,所以被稽查组全部扣了回去,他醉得不省人事,或许是嗑/药的分量多,又或是因为第一次嗑/药,神经极其兴奋,是稽查组的人送到医院来的,现在情况稳定了!”
低声说话的人心里在倒吸着凉气。
像这种临时稽查抓人的事情每个月都会有那么几次,碰上了就自该倒霉,稽查组那群人对于不愿意服从的人大打出手也是正常。
本来这孩子也不至于严重到要送到医院来,一般情况抓起来关个几天就放出来了,但这个人因为不老实被打了一顿,带回去时跟那一大群人临时关在一个屋子里,没多久就出现了高烧。
上头也突然下令要让找一个二十一岁的大学生,几乎是所有派出所的人都在第一时间接到了这个消息,出动这么多人在熟悉的本市找个人并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在他们都找遍了所有场所都没找到这个人时,有人便提醒说今天晚上稽查组带了一群人回去,要不要去那边看一下?
这一看,查找的人傻了眼,确认了名字之后,赶紧把发着高烧的陆恺抬出了关押室,并急忙送到医院来,上头听到要找的人被打了一顿伤到了住进了医院,顿时火冒三丈,把汇报消息的人骂了个狗血淋头,下面办事的人才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他们,是不是无意间惹到了不该惹的人了?
如今站在这里见到了这位正主,说话的人不由得脚底板凉气飕飕,怪不得上头震怒,尤其是在听到病房里传来一阵急切的低叫声,发现一直没有出声沉眉的男人眉头紧紧一皱,他颈脖上的汗毛随即一炸。
今晚上的差事,可真不太好办!
“他怎么会伤成了这个样子?”终于有机会走近病g仔细查看的顾念在见到g上人的模样时惊愕到一声尖叫声起。
陆恺的脸色青紫,左脸颊红肿一片,高高浮肿而起的肌肤程亮吓人,额头上还用医药纱布包裹着,龟裂干涸的唇角上有疑着似血渍的暗红色,衣襟领口上也有,且不说身体其他部位还有没有伤到,光是这张变了型的脸已经让顾念吓得脸色苍白了。
他到底了经历了什么被伤成了这个样子的?
“他额头上缝了五针,鼻梁骨被打断,肋骨断了一根,脑部暂时没有发现有淤血,但脑部这个位置最为重要,所以需要留院观察!”检查医生详细地解释,“另外,他服用了摇/头/丸,不过情况并不算太严重。”
顾念这才真正体会到了‘晴天霹雳’这个词汇带来的惊悚震惊感,摇/头/丸?
顾念紧盯着g上昏迷着的弟弟,手紧紧捏成了拳头,如果现在他不是躺在病g上不能动惮,她早已冲过去给他两耳光了!
二十一的年纪不学好,居然去碰那种东西!一听到这个词,她连心都寒了,这要是被姑姑姑父知道了,家里还有得安宁吗?
他之前可是个成绩优异的乖孩子啊。
担心焦虑了一晚上,找了他一晚上,得到了这样的消息,顾念神经紧绷状态下突然遭受到的这一击让她精神受创,她身形一晃,一只手抓住了g帘,原本就感冒发烧的她在此时脆弱到了一击就倒,被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侧的萧景琛伸手将她往怀里轻轻一带,她拽着g帘的手一紧,人一靠过去,脸便不由自主地靠在了对方的胸口上,身体也不由得发起了抖。
萧景琛一只手揽着她的肩膀,感受到她双肩的颤抖,听着她近似低喃的声音,“怎么会,他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他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病房门口的白霖后退到了安全距离,朝站在那边的人沉声问道,“谁动的手?”
穿着便服的民警脸色一白,不等他想好措辞,就听见对方淡淡出声了,“你刚才说得话含糊不清,劝你实话实说,否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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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念这一晚都没有心情休息,她跟姑姑联系时说自己因为太累需要休息一晚,晚上便不能去医院了,这个借口只能暂时拿来搪塞一晚上,之后又接到了陆恺班主任的电话,说是被陆恺伤着的人家属已经赶到了医院,班主任在说打电话时,顾念就听到了那边气势汹汹的叫嚣声。
“伤了我儿子连个面都不露一下,岂有此理,给我把她叫过来,必须过来!”
顾念一听到电话里的这些乱糟糟的话神经就紧得发疼,陆恺现在在这边医院她没办法走开,然而那边的事情她确实应该过去跟对方的家长见个面有所交代,只是她分身乏术,她一走,这边谁来照看?
班主任在电话里语气焦急,说你好歹过来一趟,这边家长闹着要报/警,他一个人安抚不下来,顾念咬咬牙,答应了下来,只是班主任在挂电话时低声提醒的一句话还是让顾念差点虚脱了。
“顾小姐,我不得不提醒你,之前我就想告诉你,你弟弟这次伤着的人是c市一个官/员的儿子,对方势大,得知孩子被伤,家里来了一群人堵在医院里,如果你--”
顾念自然是听懂了班主任的无奈语气,如果你只有一个人来,恐怕处理不下来。
顾念伸手抓了一把自己的长头发,从班主任电话里传来的嘈杂声音就知道了,对方来了不少人。
顾念咬了咬唇,不管了,哪怕明知道是有危险但既然已经出了这样的事情,她必须过去一趟。
顾念取了自己的包,起身,搭在身上的长外套险些掉在了地上,她急忙伸手一拉,手一触碰到那柔软的面料,掌心的柔和就让她心尖一颤。
这是萧景琛之前披在她肩膀上的,其实她自己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披上的,大概是她在病房里一时间无法接受陆恺服用了摇/头/丸的事实,精神脆弱加上身体不适险些摔倒时被他扶着的时候。
她在他怀里待了多久,她浑噩不知,等她清醒过来了旁边的人早走了,而她自己则靠在沙发座椅上。
“去哪儿?”白霖的声音淡淡响起,还有书页被翻动的轻微声响。
“我要去一趟那边的医院!”顾念拿着包起身,把身上披着的大衣取下来,收好平放在沙发上,看向白霖坐的那边,眼睛里闪过了一丝犹豫,正要开口便被白霖悠悠打断,“你歇着吧,三哥已经过去了!”
啊?
顾念还保持着放衣服的姿势,被白霖的这句话明显是惊了惊。
萧景琛去那边医院了?
可是,可是他眼睛不方便啊,顾念一想到他一个眼睛都不方便的盲人要面对着那些来势汹汹的人,一个人对着那么多的人,头皮就一阵发麻,脸色不由得一白,看向白霖的目光饱含着浓浓的焦虑。
顾念把衣服一放,提起自己的包就往外走,边走边说,“他走了多久了?他一个人怎么过去的?你怎么?”不陪着他?
后面的几个字还没有说出口,白霖就把手里的杂志一合,抬脸看着顾念,目光里饶有深意。
“顾念,你在担心他?”
顾念都走到门口了,被白霖这轻飘飘的话语怔得愣住了脚步,她这是怎么了?一听到他一个人过去的消息就忍不住地紧张了起来,这样的反应也太异常了,连白霖都看出端倪了吗?
顾念站在门口,被自己心里的冒出来的异样感折腾地耳根子一热,便听见白霖轻笑着出声了,“三哥不是一个人过去的,他在这边有的是朋友,你放心,我保证他完好无损地回来!”
白霖边说边低笑,这笑声听到顾念耳朵里就是赤/裸/裸的暗示。
顾念现在也顾不上耳根发烫,面露担忧神色来,“他能处理好吗?对方来了很多人,我怕他应对不急!”
白霖朝她招手,示意她别站在门口,站着也不嫌累,顾念只好折回了病房,坐回了沙发上。
“你放心,三哥能处理好的,你难道还对他没有信心?”
顾念不由得抽了一下嘴角,我怎么就该对他有信心了?
我跟他又不熟!
只不过这句话顾念可没有说出口,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把对自己提供帮助的人看成什么了?
如果不是今天晚上遇上了萧景琛,她不可能这么顺利地找到了陆恺,而现在白霖还陪着她守在医院里,萧景琛却替她去解决那边的事端,顾念从来没想过自己在遇上力所不及的事情时会有人这么地帮助她,这份人情她记在了心里。
她正在想着欠萧景琛的人情以后该怎么还,这边白霖低笑着开口了。
“你觉得,三哥这人怎么样?”
顾念:“!!!!!!!”
她不明所以地转脸去看说话的白霖,不明白他突然问这样的问题有什么深刻含义!
她没回话,白霖也不急,对上顾念那疑惑的目光,自言自语地说着,“三哥这人嘛,有点闷,话虽不多,但人还是不错的!”
顾念继续“。。。。。。”
你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顾念没回话,但是不得不承认白霖话里的一句话是对的,心里有个声音也在响着,何止是有点闷?
都快闷成大茶壶了吧!
“不过他这人其实表里不一,你看他闷,其实骨子里--”白霖说着眨了眨眼睛,顾念不由得抖了一下嘴角。
闷/骚是吧!
“有点闷,有点骚!”
白霖总结了一句,顾念果断把脸转开,觉得这个时候还是最好别说话的好,背地里说人家的闲话被别人知道了可不好。
顾念端起了面前茶几上面的水杯,小小地抿了一口水。
哦,人都说人闷久了要么表面上爆/发出来,要么表面上不动声色底子里却风骚异常,看来这话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你得先适应,跟他在一起日子久了也就习惯了!”
白霖的话让喝水的顾念差点一口水喷了出来,紧闭着嘴唇把口中的水紧紧包住,抬脸朝白霖看一眼。
白医生,我看闷/骚的人何止萧景琛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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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市这一夜的风不小,加上气温骤降,大风吹了几个小时,到了现在把小雪给吹了下来。
下雪了!
几辆低调的轿车相继有序地停在了c市第一医院的大门口,有人从车里下来,疾步走到一辆车前,伸手开门,把撑开的伞移到了对方的头顶上。
“还要烦劳你亲自撑伞!真是荣幸之至!”淡淡的笑声随着下车的人飘了出来。
“嘿,你要真的感动了,我倒是荣幸了!”回话的舒华烨把伞拿稳了,对着其他几辆车下来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些人便疾步地走在了前面,留下后面一把伞下的两人安安静静地说话。
“一回来就给我找事儿做啊,我真是前辈子欠了你的!大晚上的被你从暖和的被窝里拖出来吹冷风!”
萧景琛缓步走着,语气不缓不急,“你确实欠了我的,现在不就是该还了么?我给你机会!”
舒华烨被萧景琛的话怔得轻轻一叹息,并肩而行执伞的他侧脸看向了对方那双淡定而沉静的眼眸,敛下目光时又一次轻叹而起。
“受伤的那个小子是老郑家的儿子,老郑是财/政/局的,我也是刚听到风声,他带着不少人堵在了医院里!”
舒华烨说话时眉头紧了紧,这段时间上头查得这么紧,老郑也不怕触了霉头因小失大?
只要一想到在自己的管辖地带出事自己也会免不了被问责,舒华烨便蹙紧了眉头,别说今天晚上是萧景琛出面,就他也会想办法把老郑一家给拎出医院去。
一个个的不老实,带头闹事,真以为c市现在是他家的后花园?
“事情已经出了,由我出面来解决你就别担心了!”舒华烨紧了紧颈脖上的围巾,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我自然是相信舒市/长的办事效率的!”萧景琛勾了一下唇角,话一出口就被舒华烨翻了个白眼,能不能别说得这么文绉绉的,怪死了!
“早上就听唐易恒说你过来了,还正在想着抽时间聚一聚,却不想就这么碰上了!”
舒华烨刚说着,从医院里那边走出来的人走到他身边低低说了些什么。
舒华烨点了一下头,把伞往萧景琛的头上移了移,正要开口说话,便见萧景琛接了个电话,不知道对方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萧景琛的眉头蹙了一下,抬头朝楼上望了一眼,挂了电话之后沉沉出声,“我要上去一趟,你陪我!”
舒华烨把伞撑好,他自然要是陪着的,就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蹙眉的样子看起来比较着急。
“你也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怎么突然有兴致管这些事儿了?”
舒华烨边走边低声说着。
他从下属那边听说了事情的大致始末,起因是两个大学生打架伤了人,伤势并不严重,这种事情本来犯不着大动干戈,只不过受伤的一方是老郑的儿子,就他那不依不饶的性子会闹大也是毫无意外的。
只是这事儿都轮到他出面了,倒是看出了他的重视!
咦,萧家在c市没有姓陆的亲戚吧!
难道是北城陆家的?
不可能,萧景琛才不会管陆家的破事儿!
萧景琛瞟他一眼,淡淡出声,“未来小舅子的事情,算不算闲事?”
萧景琛说完抬步走,而留在原地撑着一把大伞的舒市/长睁大着眼睛张嘴一口冷风灌了进去。
虾米?你未来的小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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