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秀仔细端详着两个小金人,脸上露出了笑容。一会儿,笑容慢慢的凝滞在脸上。按照当地的风俗,女孩子的荷包是送情哥的,莫非她?……,庄秀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小倩的确是一个单纯活泼,温柔善良的好女孩,自己也很喜欢她,只是自己给妹妹报仇的信念很重,以后参加了八路军,不知道会经受多少次战争的洗礼;自己能给与她多少团聚,多少幸福呢?再者,小倩自由娇生惯养,能和自己一道儿吃苦吗?他想来想去,还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大清早儿,庄秀就来到了松江镇江畔。他找了一只小船,与船家谈好价钱,踩着跳板上了船。这时候,船家撤去跳板,解开了缆绳。船家“吱嘎吱嘎”的摇着橹,小船离开了江岸。庄秀在船头伫立了片刻,刚要猫腰钻进船舱的时候,忽然听得江岸上有一个女子的呼喊声:“庄--子,庄--子--哥,你慢些走!我有话说。”
庄秀扭转身子,寻声望去,看到了伫立在江畔的小倩。只见小倩今天穿着一件素白缎子的上衣,下身系着玄色的裙子,白色长筒的袜子,脚上穿着一双翡翠色的鞋子。小倩踮着脚尖儿,一边挥动着手臂,一边向船上呼喊着。
“船家,快靠岸,有人喊我!”庄秀冲着船家吩咐道。
船家调转船头,“吱嘎吱嘎”地摇着橹向江岸划去。不大的功夫,小船就泊在了江畔。小船还没有挺稳,庄秀已纵身跳到了岸上。他快步走到小倩的身旁,拉住了她的手,“小倩,你咋来嘞?”
“庄子哥,你今天远行,为什么连一个招呼也不打呢?”小倩一双乌亮的眸子默默地盯着庄秀,许久才说话。
“小倩,我昨天刚回洋布庄,今天又要到沈阳办货,事情实在匆忙,没能和你辞行,还望您能见谅,还望您能见谅。”庄秀一脸的歉意,说活都有些絮叨了。
“庄子哥,你真坏,你真狠,我恨死了你!”小倩感情的闸门再也关不住了,她一头扎进庄秀的怀抱里,呜咽了起来。
庄秀抚摸着小倩漆黑的头发,微笑着说:“小倩,别哭啦!别哭啦!我要出沈阳办货,又不是去上刑场,干嘛哭的那样伤心啊?”庄秀双手托起小倩的脸庞,用食指在她的鼻翼上轻轻的刮了一下,半开玩笑的说,“好,别动!让我好好看看这个娇小姐,哭鼻子的模样!”
小倩“扑哧”一声破涕为笑,握紧小拳头,一下一下地敲在了庄秀的胸膛,嘴里还恨恨的说:“你真坏,你真坏!看俺不打死你!”
庄秀从怀里掏出一个块白色的绢帕,塞在了小倩的手里,认真地说:“小倩,这块绢帕是我祖上留下来的,今天送给你。我不在你身旁的时候,让它陪伴你好吗?”
小倩低着头,粉面含羞地哦了一声。
“小倩,你多保重,我去啦!”庄秀说完话,拍了拍小倩的手背,转身向船上走去。
庄秀站立在船头,扬起手臂使劲挥动着,大声喊道:“小--倩,请--回--吧!”这时节,他那高大的身材上,罩着一件蓝布的长衫;浓密的黑发梳着中分的样式,白净的面皮上,一双眼睛奕奕有神。
小倩呆呆的伫立在江畔,遥望着江面上飘荡着的那只小船。只见小船越飘越远,越飘越远,渐渐地从视线里模糊了,消逝了。此时,小倩的一颗心,也被小船带走了,带到了那遥远的地方。
在傍晚时分,庄秀弃舟登岸,赶到了玉溪村。投到一家客栈,住了下来。原本打算明早赶路,谁想夜里病倒在客栈。一晃过去了十几天,病势还不显轻,庄秀的心里很是着急。
小倩在家里,每天掰着指头算日子,过去十天了,又过去十天了,都过去一个月了,庄子哥还没有返回,她的一颗心揪了起来,暗自思忖道:过去这许多日子了,庄子哥该回来了,难道出啥事了?”她愈想愈是心烦,于是又捧出那块白色的绢帕,仔细端详着上边的字迹,默默地念道:“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又上心头。”小倩一遍一遍的默念着这首宋词,心里盈满了无限的惆怅。
小倩怀揣着满腹的心事,走进了父亲的屋里。他刚跨进门槛,就问道:“爹,孟先生啥时候回来呢?”
温掌柜哎了一声,“按日子算,早该回来啦。莫非在道儿上遇上了啥事儿?哎!真让人操心啊!”
小倩再没有说话,只是呆呆的坐着,任由着思绪在脑子里翻腾。
“小倩,小倩……”温掌柜一迭声的喊着女儿。
“嗯……,爹,您喊我嘞?”小倩一愣神儿,仿佛从梦中惊醒的样子。
温掌柜那双焦虑的目光,盯了女儿一阵子,而后摇了摇头,“小倩,我们到江边走走。”
温家父女伫立在松江镇江畔,遥望着一只只小船从江面上穿梭而过,只是看不到庄秀的影子。温掌柜沉吟良久,摇了摇头,“小倩,咱们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