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鹤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文绰约的家时,已不见了文绰约的身影,他满腔的兴奋和激动,都化成了说不出的失望和难受。
一身华服的文思远静静地站在院子里,宛如石像一般,一张修饰整洁,总是带着亲切而慈祥的笑容的脸,此刻也不见了笑容,甚至显得有些悲伤。
林鹤记得不久才见到他的时候,他还不是这个样子的,莫非在他刚刚离开的那段时间里,文家竟发生了什么事?
——莫非和文绰约有关?
林鹤呆站在那里。
文思远看着他,长长叹息一声,道:“你来晚了,她已不在家里……”
林鹤的心中一紧:“她——她去了哪里?”
“不知道。”文思远摇着头,面上的悲伤之色更明显,叹息着道:“这是她第一次不告而别,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她好端端的为何要突然离家出走——”
他沉重的目光压在林鹤的身上,仿佛在追问:“你知道么?……你知道么?……”
林鹤只有默默地垂下头去。
他短短的告别了文思远,无精打采的从文家走出来,走上喧闹的长街。他抬起头,目光极力地穿过往来的人群,想要搜寻文绰约的芳影,可最后又失望的垂下头去,心情忽然间无比沉重起来。
“文绰约的突然失踪,是因为他吗?她去了哪里?为什么要走?”
人海茫茫,夕阳已淡。
突听有个声音带着醉意唱道:“郎有情,妾有意,先喝喜酒,再拜天地,你们双双把家还,我拿炮杖闹洞房……闹油房啊闹洞房,哈哈哈!”
林鹤没有理。
那声音却又叹着气,唱道:“两个人明明是你有情我有义的,可为什么现在却弄成这副劳燕分飞局面呢?唉,人海茫茫,佳人何处?要想嬴得佳人归,为何不来找我呢?”
林鹤皱起了眉,终于扭过头,走了过去,他本没心情理别人的,可听来听去,总觉得这人在说他。
只见长街侧面的一个酒铺里,一个长得玉树临风,看起来却像是个放荡不羁的浪子的年轻人,正歪坐在一条长凳上,腰带上斜插着一柄剑,左手三个指头捏着一只酒杯,正歪着头,用一双发亮的眼睛瞧着林鹤,脸上带着虽懒散又有点神秘兮兮的笑。
林鹤忍不住问:“你刚才说什么?”
这年轻人悠然笑道:“我说,要想嬴得佳人归,为何不来找我呢?”
“你知道我要找谁?”
“除了文家的小姐外,还会有谁呢!”
林鹤动容道:“你——你知道她在哪里?”
“我若不知道,怕是再没有人知道了。”
“你肯告诉我?”
这年轻人笑道:“我若是不肯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等你?难道我真的是为了喝这加了水的黄汤来的?”
林鹤怔住了:“你在这里等我?”
“因为我实在不忍我那妹妹年纪轻轻的就去做什么尼姑,唉……”他看着林鹤:“你当然明白,她为什么要跑去当尼姑的,若不是实在被你伤透了心,哪个女孩子愿意将自己的一生埋葬在青灯古佛之下?”
原来他竟是文绰约的大哥——文如海。
林鹤垂下头,惶然无地。
幸好这个时候,文如海总算说出了林鹤最好知道的话:“你顺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就会看见一座山,山里有一座庙,那是尼姑庵。唉,我妹妹现在说不定已经在尼姑庵里了,不知道剃渡了没有,你最好能够快点赶去,否则就来不及……”
林鹤不等他说完,人已风一般朝文如海所指的方向去了。只听文如海远远叫道:“记住,找到她的话,一定要好好的对她,若再敢惹她生气,让她伤心,我是绝不会饶你的!”
只见林鹤早已不见影子了,文如海笑了笑,道:“看来这小子的确有些变化了,至少,他知道在乎一个人了……”
荒郊。
前面果然有座大山,山里果然有座尼姑庵,庵里当然少不了尼姑,大尼姑、小尼姑、老尼姑——她们是不是都觉得男人靠不住,所以宁愿相信虚无缥渺毫无感情的神像,也不愿再相信男人,才去做尼姑的呢?
林鹤找遍了尼姑庵,问遍了大大小小的尼姑们,她们一致的回答是:“庵里已经半个多月没来外人了,根本没有公子所说的那位姑娘,我看公子还是到别的地方去找找吧!”
林鹤垂头丧气的的从尼姑庵里走出来,茫然四顾,只见夕阳已逝,暮云低压,似乎都快要压到他肩上。于是他的脚步更加沉重起来,沉重得令他觉得自己仿佛要“陷”下去。
“文绰约不在这里,难道文如海竟骗了他?”
忽听两个小尼姑的清脆的声音从一处山坳里传出来——
一个幽幽道:“唉,我当时若不是父母双亡,无依无靠,鬼才愿意去做尼姑哩,一点意思都没有,我都快闷死了!”
另上个吃吃笑道:“我看你闷不了多久了,你长得这么水灵,又动了凡心,只待时机成熟,庵主迟早是要让你还俗的,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听说最近庵主正在悄悄的替你找婆家哩——”
幽幽的叹息忽然变成无限的惊喜:“真的?”
“当然是真的!也许就是刚才来的那位英俊挺拔,气宇不凡的林公子哩,他哪里是来找什么文姑娘的,说不定就是来找你的!”
“嘻嘻,师姐你真坏!……”
看来一个人就算是舍身入佛,也并不表示他的凡心全都断了!
林鹤没好气的走下山,刚走到山腰,正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不远处的山林里里蓦地传来一声娇呼——
林鹤骤听到这呼声,就仿佛被击中,一下子跳了起来——
这不正是他苦苦寻找的文绰约的声音吗!
娇呼声中充满了惊骟骇之意,看来文如海并没有骗他,文绰的确是要到这里来的,只不过走到半路上却发生了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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