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很温柔,很淡然,似乎在对着无尽的寂寞述说,似乎在对着古远的孤独倾述。她说完后,神情依然安静平和,举止依旧幽雅高贵,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
天宇错愕、震惊、无法相信。
“你考虑考虑吧!”她转过身,迈步向门口走去,门外涌进一股迷雾,她风华的背影在迷雾中形成一道神秘的风景,朦朦胧胧。
“等一等!”
她停下来,掉过头,转过身,平静地看着天宇,眼神中没有期望,也没有希望。
天宇站起来,刚才的错愕和震惊已经烟消云散,神色平静地问:“为什么?”
她低下头,又抬起头,语气平淡地说:“以后你会明白的。”
“为什么不是现在?”天宇的语气突然加重了。
“现在就连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们都无法改变!”
“我们?”天宇眉头紧皱,神情迷惑。
“是的!是我们,我们谁都无法改变!这就是轮回,这就是劫数!”她的话语是那么的沧桑,是那么的无奈。她说到这里长长地叹了口气,又接着说:“本来我可以杀你,为什么我没有。不是我杀不了你,是我不能杀你,可是这其中的缘由却连我也无法彻彻底底地弄清楚!我只知道我不能杀你,也知道你和龙珠,和我有着莫大的关系。但到底是什么关系呢?我为什么就猜不着,想不透呢?我为什么就不能杀你呢?为什么?”她说到最后已经不是在对天宇说了,她在喃喃自语,在用心问自己。
“好!我答应你!”
话音刚落,龙珠突然间光华四射,发出了龙吟之声,整个屋子被照耀的金碧辉煌。
宫主望着出现异彩的龙珠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晶莹的泪花从她的眼角怅然落下,顺她的脸流到了尖尖的下巴上,慢慢地汇聚成水滴,滴落在地上,溅起无数的水珠,将满室的光华吸收进去,变成了五彩斑斓的珍珠。色彩夺目的屋子在一瞬间暗淡下来,又在一瞬间因为化泪的珍珠而光华大盛。
“是他,就是他!”她喃喃着,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真的是他!”
天宇被这一连串的变故惊呆了,他看着宫主亦喜亦狂的神情,心中空荡荡的,一片朦胧。
“你刚才答应了我就不能反悔了,龙珠已经记下了你的话,而且你真的是那个人。如果你反悔,会被天诛地灭,魂飞魄散。”宫主突然睁开双眼,面色凝重地说,词句坚定,不容置疑。
天宇紧紧地咬住嘴唇,斩钉截铁地说:“我说出的话绝不反悔。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宫主什么也没有说,转过身蹲下,挥起衣袖,张开双臂,轻轻地把散落在地上的珍珠收起。那些珍珠似乎懂得她的心意,纷纷向她滚过来,投进她的怀里。她抬起右手,从头上拔下一根头发,将这些珍珠串在一起。
“这二十九颗珍珠是我数千年的眼泪,也是我对你的思念,你要把他们收藏好!”她一边说着,一边掂起脚尖,仰起脖子,把它们挂在了天宇的脖子上。这些珍珠粘到天宇的肌肤上后,立即渗进了他的肉里,那根黑发镶在了他的脖颈处,和他融为一体,生死不离。
他麻木地看着这希奇古怪的一切,脑中一片空白。当他回过神后,宫主已经不在屋子里了,寂寥的空气中只留下她身上淡淡的余香。晶莹无暇的龙珠摆在桌子上,闪闪发光。他捧起龙珠,放进怀里,离开了这里。
当天宇来到外城的时候被四个武士围住了。
天宇冷冷一笑,说:“你们四个是来给我送行的吗?”没等四个武士开口,他先发制人,从地上捡起一根棍子软化成绳子,将他们捆在一起。
“不要猖狂!”一声雄浑的怒喝后,天宇觉得有一股劲风向自己的背后袭来,可是他已经躲闪不及,只好硬接。乔贝的右手突然暴涨,击在他的后背上。天宇承受不住巨大的冲力向前扑去,撞在被他捆住的四个人身上。这四个人受不了这么强大的冲击,口吐鲜血,当场身亡。
乔贝看到自己的手下诱敌不成,反而枉送了性命,十分愤怒,气势汹汹地施展出通天灵力,感应着他周围所能感应到的一切。天宇身边的一棵白玉松树受到感应,松树叶像一支支小箭一样扑头盖脸地向天宇飞刺而来,天宇全身立即后仰,躺在地上,脚一蹬,身子急速向墙根射去,躲过了针叶的刺杀。他刚站起来,身后的两堵墙迅速合拢。他脚尖点地,双臂伸展,如苍鹰般跃过高墙,冲入高空。在他还没有落下来时,一棵碧玉柳树的枝条马上伸长,如闪电般向天宇缠去。他左脚蹬右脚,借本体反弹之力向后跃起,落在大街正当中。他刚站住脚跟,身后的汉白玉街面马上折起,向天宇当头罩下。天宇一缩身子,像壁虎一样紧贴着街面滑到一间房子门口,躲过了当头被盖的厄运。他刚刚站稳,门却突然向他压来,并且粘着在他的后背上,这扇门越来越大,越来越厚,越来越重。
天宇没想到乔贝的灵力会这么厉害,可是前几天和他在皇宫中交手的时候,他的功夫实在是不值一提。天宇忍受住后背上的千钧之力,伸出右手抽出五行剑,在地上砍开一条缝,迅速钻了进去,又立即反手将厚重的大门一剑劈开,从地缝中跳出来,一剑斩向乔贝。
乔贝见天宇双手紧握宝剑,向自己挥力砍下,他迅速把灵力提高到最高限度,操纵空气形成一道气墙挡在面前。
只听一声巨响,震耳欲聋,五行剑被震退,气墙被击穿。天宇借反弹之力向后飞纵,乔贝也收起了强大的灵力。两个人相对而立,各自想着自己的心思。天宇心想,这个人灵力超强,功夫高绝,绝不在自己之下,要想胜他,非得智取。宫主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将龙珠交给我,可是为什么又要派人拦截。乔贝在想,他法术凌厉,身形矫健,一身功夫绝不在我之下,想胜过他,绝非易事。奇怪的是他怎么从皇宫中跑出来了,是宫主一时大意让他溜出来,还是另有目的。
天宇正在考虑对策,脑后突然遭到重击,他眼前金星涌现,头昏脑胀。
原来天宇和乔贝相对而立,蓄势待发时,乌恒在他的背后偷袭。天宇被这种卑鄙无耻的行为激怒了,他忍受住钻心的痛楚,飞身站在房顶上,仰天长啸,啸声如怒海狂涛,一浪接一浪地向四周涌去,震荡在龙宫上空,整个龙宫受到气浪冲击,街道上尘土飞扬,鸡飞狗跳,不得安宁。同时在爱情海的海面上,本来平静的海面突然间波涛汹涌,风浪四起。
天宇盛怒之下,面目狰狞,脸上青筋暴现。他大喝一声,挥舞起五行剑,腾空跃起,如大鹏般俯身向他们攻下,将他们的身形锁在攻击范围之内。五行剑上五行之色交相辉映,五色光环回环闪烁,十分刺目。
乌恒和乔贝见到如此异象,心中震惊,立即广施灵力,招来无形气体合成两柄又厚又重的气刀,他们俩持刀而立,面色凝重,等待着天宇的惊天一击。刀上光芒时隐时现,“嗡嗡”之声骤然响起,似有战场中的刀剑交鸣声和士兵的呐喊助威声。天宇头下脚上,整个身子被包围在五色光环之中,剑尖之上龙吟之声悠长浑厚,向四周荡漾,一层又一层气波将周围的残枝枯叶、尘埃沙石刮起,拥上高空,瞬间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刀剑并没有相撞,击撞在一起的是它们冲起的气旋。暴响的气旋向外翻腾滚涌,向四周激荡四散,周边的房屋,周边的树木,以及一切的一切被瞬间摧毁。平静的大地开始呻吟颤抖,安宁的天空开始哀号尖叫。整个龙宫因为这惊天一击开始颤抖,似乎马上就会坍塌崩倒。然而所以的震颤并没有使他们争斗的身行阻止下来,他们三个人你来我往,各自施展出自己的真本领。五行之光,交相照应,形成一团五彩光幕,将周围几丈以内的地方照映的五颜六色。厚重的气刀似乎隐隐含有阴阳二气,忽冷忽热。周围几丈内的范围,时而阴冷难耐,时而酷热难当,时而暴雨倾盆,时而大雪纷飞。超强的能量在身体周围凝聚,巨大的破坏力催天地,裂寰宇。
天宇将五行剑的真谛要决通通施展出来,似乎威风凛凛,勇猛无敌,却打得艰险异常,危机四伏。乔贝和乌恒也是将灵力提高到极点,将通灵之力使的风雨不透。他们步步为营,稳扎稳打,想拖垮天宇。天宇心里十分明白,照这样下去,到最后自己的真气和精力最终会被耗尽。但是他不这样拼命,根本抵挡不住乔贝和乌恒的合力之击,他有一肚子的苦水倒不出。
乔贝的刀一直压在天宇的头顶上,时刻不离,乌恒的刀一直活跃在天宇的胸前,像条毒蛇一样紧盯着他胸前的要害。乔贝的刀法叫风雨斩,如风似雨地刀刀下斩,乌恒的刀法叫尘土卷,如尘似土地刀刀上卷。一把刀由上而下,一把刀由下而上,把天宇夹在中间。天宇虽然想将五行剑魂魄之法施展出来,无奈找不到机会,他只有招架之力,而无还手之功。
刚开始,天宇三人的战圈还在十丈之内,到后来,由于天宇真气不足,精力尽耗,战圈已缩小到五丈以内,天宇越战越力不从心,越打越毫无斗志,天宇想,照这样耗下去我会被累死的,得赶快想个办法。
而此刻龙宫宫主正密切地关注了天宇的一举一动。她在天宇走后,施展通天入地之灵力,洞穿了所有阻隔在她眼前的障碍,房子、树木、高墙在她眼前都变成了透明的。她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时刻注视着天宇,天宇的五行剑光流转如水,明亮如镜,偶尔也忽明忽暗,忽阴忽晴,看似把乌恒和乔贝团团包围起来,时刻危及到了他们的生命,其实这只是表面现象。乌恒与乔贝的刀是灵力之精华所聚,形成阴阳气刀,刀内含有宇宙中的阴阳二气,可至阳如日,可至阴如月。阴阳为宇宙正气,通天入地,比天宇的五行剑厉害了何止几倍。
突然,乔贝和乌恒开始反攻了,刀芒暴涨,电闪雷鸣,狂风骤雨席卷了整个龙宫。
天宇的处境越来越危险,他强打精神支撑着,上封下挑,左冲右突,招架着乔贝与乌恒的攻势。乌恒与乔贝如果大胆一点,边连纵、边合围地攻击,说不定天宇已经被扣住了。他们两人依然步步为营,慢慢进逼,把天宇逼的气喘吁吁,汗流浃背,疲于应付。天宇沉不住气了,却也无计可施,他觉得与其被困死,不如放手一搏。同样是死,死的惨烈些,死的悲壮些不是更好吗?
天宇大吼一声,面色凄厉,飞剑横扫,剑身上光芒暴涨,将乔贝和乌恒笼罩在五彩的光芒中,可是前胸后背上的各大空门都暴露出来,天宇准备和他们同归于尽。乔贝和乌恒没有攻击他的身上空门,他们不想死,虽然死亡可以带来永恒,但是人们总想活在现实的瞬间,其实现实的瞬间在人们心中才是永恒,死亡的永恒却只能成为被人们遗忘的瞬间。
他们架起天宇的五行剑,顺势刺向天宇。天宇来不及回防,竟被两把气刀刺穿胸背。血花飞溅,远远喷出,如红莲般绽放在空中。天宇手中的五行剑在瞬间幻灭消失,他眼中闪现出奇怪的光芒,我就这样死了吗?我就这样死了吗?我真的就这样死了吗?他空洞的眼神中突然幻化出了一个女人——卡卡。卡卡正坐在山丘上望着残月,等待着他的归来。
我不能死,我绝对不能死!卡卡在等我!在等我回去!天宇的心疯狂地呐喊着,悲怆而又苍凉,像一只走入绝境的苍狼,对着无垠的天空,对着无限的大地撕心裂肺地嚎叫。
求生的本能使得天宇爆发出了生命的全部精华,他用尽生命的力量,召唤出自身潜藏的法力,生命的精灵,五行元素在他的身体周围突现。瞬间天地昏暗,山河倒转,海底从未有过的波涛也汹涌澎湃。万千精灵的汇聚,金、木、水、火、土五行元素瞬间幻化,闪电狂啸,飓风暴起,席卷起催天裂地的能量。
大地在震撼,天空在摇曳。
一个人身上的韧性和张力有时候连自己也无法估量,天宇没想到自己的身上所潜在的力量居然会如此的强大。所有人都被吓倒了,就连灵力最高的宫主也为之动容。看到这么强大的破坏力量,宫主知道这不可限量的能量会摧毁龙宫的,她不得已施展出强大的灵力,将整个海底龙宫笼罩在灵力之下,压制住了天宇狂暴的惊人力量。一切的震撼和恐惧突然间烟消云散,风停了,雨止了,一切归与平静,让人不敢相信。
天宇的身体经不住这么强大的爆发力,只觉得自己全身气血翻涌,喉头一股甜味,眼前冒出万点金星,身体笔直地倒下了,倒在血泊中。
“他是个很厉害的角色。”乔贝对乌恒感叹道。
乌恒有点可惜的说:“他不该来这里!”
乔贝点头表示赞同,惋惜地说:“是啊!他不该来这里!可是他还是来了!我们走吧!”
“好!”乌恒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就在乔贝和乌恒准备要走的时候,天宇轻哼了一声,从地上慢慢地爬了起来,爬的是那么的艰难,那么的无力。他满身是血,摇晃着站了起来,如凄厉的恶鬼,如暗夜的幽魂。乔贝和乌恒被起死回生的天宇吓的身上打了个寒颤。没人会相信死去的人还能活过来,即使是神也不可能,何况他只是一个人。
天宇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披头散发。他灿烂地微笑着,笑意中有着说不出的恐怖。他慢慢地伸出右手,微微张开五指,只见洒落在地上的鲜血突然回流到他的体内。
乔贝和乌恒被吓傻了,他们从来没见过流出的血会倒流回人的体内!
天宇吸回血后,突然凄厉的大笑起来,笑声悲怆又恐怖,凄凉而决然,像一个狰狞狂暴的吸血鬼一样。他从新抓住了五行剑,暴喝一声,催五行剑下斩乔贝和乌恒。乔贝两人慌乱中举刀招架,天宇像疯了似的乱砍乱刺。
乔贝两人被天宇刚才从血泊中爬起、吸血、疗伤的一连串动作吓坏了,虚晃几下,身形如闪电般一闪而逝,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一片萧索,一片凄凉。
天宇余怒未消,五行剑幻化出五行元素,凝聚成五条光带,怒吼着冲击着玉石建造的房屋,坚固的房屋在瞬间坍塌,尘土飞扬。他疯狂地挥舞着五行剑,犹如地狱中的恶魔,想摧毁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但是天宇仅仅挥起了几剑,就因为精力衰竭又倒下了。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宫主的床上,他看见宫主坐在自己身边,静静望着自己……
宫主见天宇醒来后,轻轻地问:“你没什么吧!”
天宇轻轻地点点头:“我没什么!”
“那就好!”宫主转过了头,望向了窗外,眼神中充满了色彩,似乎窗外的世界是她不可企及的,却是希望得到的。
沉默的空气中,天宇突然问道:“劫杀我的人是你派的吗?”
宫主淡淡地说:“如果我想杀你,还用他们吗?再说。我也不会把龙珠交给你!”
天宇想了想,的确是这样的,又问道:“你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关于龙珠的事?”
宫主转过身,冷冷地看着天宇,平静地说:“我不能告诉你!”
“我真的很想知道!”
宫主叹了口气说:“你为什么不能谅解我的苦衷呢?”
天宇沉默了。
“你走吧!带走你该带走的!”宫主掉过了头,转过了身,不再看他。
天宇无奈地从床上坐起来,收起了龙珠,转过身准备走,可是他却突然掉过了头。这时宫主也刚好掉过了头。他们两个人的眼神对望在一起,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突然相拥在一起,抱的很紧很紧,将整个世界遗忘在身后。
龙宫的天空上飘洒下从未出现过的雪花,是在为宫主悲鸣,还是在为天宇哭泣?抑或是为他们不能厮守的爱情悲叹?
天宇慢慢地走在龙宫,心事如这雪花般纷纷飘落,飘落了他的情,飘落了他的爱,也飘落了他那颗火热的心。突然,一阵悠扬伤感的箫声飘进了天宇的耳朵里,箫声挂着丝丝哀愁,沾着点点离愁,在龙宫上空荡漾、回环、飘散、跌落。
这箫声是宫主吹起的,她望着天宇默默的离去,悲伤的不能自已,忍不住吹起手中的短箫,吹出心中的离愁别恨。
哀愁的雪花从海底的高空坠落,附着在天宇的衣服上。离别的空气流淌在天宇周围,染湿了他的情,他的爱,湿透了他的心。天宇听着这凄婉的箫声,忍不住流下了伤心的泪,他想再跑进皇宫里抱住她,吻遍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但是他没有,他知道她也是迫不得已。天宇疯狂地以最快速度跑出皇宫,游出爱情海,他站在海边的一块石头上振臂高呼:“我爱你!我爱你!”
深情的呼喊飞升而起,挂在弯月上,躺在流云间,荡漾在流霜的夜空中,穿过悲伤的空气,透过绝情的海水,跃过一切障碍,深深地扎在宫主的耳朵里,刺在她的心中,溅起无数的血花。
突然,一次短箫从海中飞中,插落在天宇身前。听到天宇振臂高呼的宫主,痛苦的不能自已,把隐藏着思念的短箫借灵力掷出龙宫,穿过爱情海,送到天宇面前。
天宇捡起短箫看着箫嘴上“爱妻”两个字,心痛如绞,他轻轻地抚摸着短箫,放在嘴边吹起了一支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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