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萧知府就派人去了北乡调查银窑的炸毁情况。
顾小九看到他的人出了城,马上就回县衙禀报了顾谦。
“出去了?”顾谦吃着早饭,慢条斯理道。
“是,城门刚一开就走了。”
顾谦点了点头,道:“那就不用管了,你吃了没有?赶紧去吃饭吧!”
“嘿嘿,小的在城门口等着的时候,在王西施那里吃了碗豆花。”
“你比我还会享受啊!”顾谦放下筷子,板着脸道:“明天一早也给老爷我弄碗豆花尝尝。”
“见者有份,也给我来一碗。”顾泰笑着走了进来。
“小九爷,有我的份吗?”顾安也凑了个趣。
“都有都有,”顾小九看着屋子里用戏谑的目光瞅着他的众人,摸了摸怀里的钱袋,肉疼道:“老爷您先吃着,我再出去探探。”说着,溜着墙根就往外走。
顾泰看他抠门的模样就想笑:“今天没有豆花了,那回来先给我带个烧饼,夹肉的!”
“自己去买!”在一屋子的打趣声中,顾小九捂着钱袋落荒而逃。
顾谦掏出手巾擦了擦嘴,笑着问顾安道:“那王西施的豆花果真好吃?”
“那您就得问马主簿了。”顾安凑近顾知县,挤眉弄眼道:“听老吴头说,他们俩……”双手对了对大拇哥。
顾知县咳嗽一声:“咱们说的是豆花。”
顾安一本正经:“老爷,我说的是豆花啊。”
顾谦嘴角抽了抽,心说他怎么没发现手底下这几个人花花肠子也不少呢?一想到马主簿和王西施的绯闻,顾知县愉快地决定,明天不用顾小九往回带了,他要亲自去王西施的豆腐摊上吃豆花。
吃过早餐,顾谦穿戴整齐,去了周臬台的下处应卯。
周臬台正在用饭,所以他被请到了偏厅等候,一进去,发现他还不是最早的,李参将和于百户在里面对着头说话呢。
“李大人早,于大人早。”顾谦有礼道。
“顾知县早。”李参将和于百户停止了小声的议论,一脸不自在地转过头来。
“两位用过早点了吗?”顾谦像是没看到他们的不自然一样,笑容可掬地问道。
“这……”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开口:
“吃过了!”
“还没有!”
李参将说吃了,于百户说没有,顾谦心中闷笑,但是面上还是很和气地说道:“既然于大人没吃,那下官就让他们往这里送一份吧。”
“顾大人,”于百户叫住了他,压低声音道:“别叫了,等见过了臬台我再回去用饭。”
“可是您还饿着肚子呢!”顾谦自责道:“都是下官失职,没有照顾好二位。”
“行了,别他奶奶的客气了!”李参将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瓮声瓮气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吃饭!”
顾谦不明所以,于百户一脸尴尬。
正在这时,周臬台吃过了早饭,叫他们进去喝茶,见李参将和于百户进去了,顾谦也要跟着往里面走,没想到刚走到门口,李参将就板着脸对他说道:“顾知县,咱们要跟臬台大人汇报军情,你先在外面等一会儿。”
顾谦一怔,随即从善如流道:“好。”
李参将和于百户皱着眉进去,没有多一会儿,却喜笑颜开地出来了。顾谦看着他俩这变脸绝技,心中啧啧称奇,有心去打探吧,又怕犯了人家的忌讳,只能默默地将好奇压到了心底。
送走了两个武将,顾谦终于得到了觐见的机会。
“来了?”周臬台正在喝茶,看到他进来,只略微抬了抬眼皮,就指着一旁的椅子说道:“坐吧。”
“谢大人。”顾谦撩袍子坐下,见周臬台眉目间带着一丝郁色,不禁问道:“臬台大人为何事忧愁?”
周臬台沉吟一会儿,低声道:“刚才李耀祖和于威来了。”
“下官当时就在外面等。”
“他们发现了火药被偷的事。”周臬台说完这句话,盯着顾谦看了好一会儿,才缓声道:“你确定没有留下痕迹?”
顾谦心里直打鼓,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我确定,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跟您没有任何关系。”
周臬台摆了摆手,道:“我不是说这个,做都做了,难道还没胆量承担?只是我听说今早萧玉卿派人去了北乡,别被他抓到什么把柄才好。”
“臬台大人放心,这事由下官全权担保。”
“混账!”周臬台看着顾谦慷慨赴义的模样就来气,“我已经拿李耀祖和于威的前程封了他们的口,你又跳出来干什么?萧玉卿的人还没回转,咱们现在做准备还来得及,你现在去准备,一旦萧玉卿发难,就让段文瑞开口,指证他和段广荣的勾结之事。”
顾谦神色一凛,拱手道:“下官明白。”
等待萧玉卿探子回城的时间变得很漫长,顾谦有几次真忍不住派人去把那探子给做了!只是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件事只有李参将和于百户发现了不妥,为了他们的前程,两个人也只能将事情压下,默认那些火药是在与北乡的战斗中消耗掉了。
“老爷,您坐一会儿吧。”顾安见大老爷不停地在屋子里踱步,不禁出声劝道。
“我哪里坐得住啊!”顾谦揉了揉眉心,道:“小九有信没?”
顾安摇头:“没有。”
“我再去周臬台那里看看。”顾谦接过顾安递来的手巾擦了擦脸,等清醒一些之后,才带着一脸谦逊地笑容出了门。
到了周臬台的住处,见臬台的侍从们正在收拾东西,顾谦一惊:“臬台大人,您这是……”
“清江乱事已平,本官也要打道回府了。”周臬台端着茶碗,笑着指着旁边的萧知府说道:“望舟也是这个意思。”
“知府大人也要走?”
“本官是跟随臬台大人而来,自然也要随着臬台大人而去,”萧知府一边撇着碗里的茶叶沫,一边笑道:“本官出行已有些时日,衙里挤压公事渐多,清江事了,本官也该回衙了。”
“可是两位大人不远千里来到清江,夙夜在公,平乱事抚民心,还没来得及领略一下清江的风土人情,就要匆忙离去,下官可怎么跟清江的老百姓交代。”顾谦用力挤了挤眼,终于挤出了几滴眼泪来,他夸张地用袖子抹了抹,红着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两位上司。
“这……”萧知府心软了。
“身为朝廷命官,如何学那民妇哭哭啼啼?”周臬台早就“看不上”顾谦,自然也不会在萧知府面前为他留面子,只见老头脸一板,厉声训斥道:“本官说走就走,哪里用你这小小知县挽留?”
“下官知错。”这次是真的被训哭了。
“没用的东西。”周臬台冷着脸说道:“快去准备车驾,明日一早出发。”
“是。”
顾谦囧着脸刚要走,却被萧知府叫住了:“且慢!”
顾谦顿住脚,呆愣愣地回过头,道:“知府大人叫我?”
“对,”萧知府笑着说道:“顾知县且留下说话。”
难道是他发现了火药的秘密了?顾谦心里打鼓却不能不留,他挪蹭着脚步来到了萧知府的下首,在萧知府和颜悦色的笑容中落了座。
“请问大人有何吩咐?”
“说起来,本官还真遇到了一件难事。”
顾谦心中打突,克制住了瞥向周臬台的目光,硬挤出一副笑容,谄媚道:“不知道知府大人有何难事?下官愿意为大人分忧。”
“有顾知县这样的下属,实乃本官之幸啊!”萧知府赞许地点了点头,随后说道:“今天一早我收到了省城传来的消息,前任清江知县汪俊因处事不当被布政使司降职留用,布政使司将汪俊连同处置的文书一起发还了兴化府,所以……”
顾谦一听这个,浑身的寒毛都立了起来,妈蛋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望舟的意思是?”周臬台也觉察到了不妙,同情地目光瞅向了顾谦。
“下官也是为难啊!兴化府各衙门的编制都满员了,实在不知道该把汪俊安排到哪里。”萧知府哂然一笑,在顾谦惊恐地目光中缓声说道:“思来想去,我想到清江县还缺了一名县丞,不如就让汪俊在这里将功赎罪吧!”
将功赎罪?哪里来的将功赎罪!是特么的让两个人往死里掐吧!
前任知县降级成了县丞,前任县丞升格成了知县,就是用屁股想也知道,那位汪大人会是多么的不满和窝火。
“我知道这件事是为难慎之了,但是身为朝廷命官,还是要以大局为重。”萧知府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用期待的目光看着顾谦,“慎之啊,你不会让我失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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