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月阁,正当我趴在檀木桌上,悠悠凝思的时候,慕容忽然走了过来,他的眼眸里有着复杂不清的情绪。
盯着我,良久,才悠悠开口道:“我听丫鬟说,你今日去了锦华轩。”
“嗯。”我微微点头。
“那么,她有没我告诉你什么?”慕容的眼眸里,忽然浮现一抹紧张。
而我,却对他的这句话,感到莫名其妙。
我去锦华轩的时候,他不是跟穆心弦在一起,既如此,他就应该知道,我根本就没见到穆心弦。
还是说,他来,只是试探,试探我,看看我有没有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事。
“慕容,我只问你一遍,当然说不说由你,我不会勉强。”我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由于我与慕容的身高差,也仍旧只能仰视着他。
“你问吧?”短短的三个字,我却发现慕容说起来,十分的费力。
我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慕容,我的生身母亲,如今身在何处?”
“他在生下你的时候,就因为难产,而香消玉殒。”这一次,慕容的回答,很是干脆,“父王因为不想你因为身世,而被人看清,因此,他将你托付给了姑姑与姑父。”
“嗯。”我低低应了一声,眼底也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慕容,我要走了?你保重?”
“这一天,也早已料到。”慕容的唇角,明显多了一抹苦涩,“想好去哪里了吗?”
“想好了,我要回到凤凰山,回到那个生活八年的世外桃源,陪着我的父母,哥哥,孤独终老。”我微微点头。
“这样也好。”慕容微微一笑,眼眸里,似乎也没了担忧的神色。
就这样,在慕容的相送下,我离开了世子府,凤凰山下,等我再次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我的心里,忽然一下子就静谧了起来。
或许,这样的世外桃源,才是真正的归宿。
“妹妹,欢迎回家。”哥哥忽然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我的身后。
回眸,对上他如同春风般的面容,我感觉自己就像是冰川遇到暖意一样,瞬间融化。
“哥。”不顾眼角的泪水,我一头扎进了哥哥的怀里。
“丑丫头,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爱哭鼻子。”哥哥低低一笑,温暖的语气中,泛着浓浓的宠溺。
在哥哥的怀里,我不知腻歪了多久,哥哥终于忍不住,笑问道:“妹妹,哭够了吗,如果哭够了,我们就回家吧,爹娘已经等你好久了?”
我用哥哥的肩膀,抹了一把眼泪,才悠悠抬起眸光,点头一笑道:“够了。”
我记得,小时候,我每次这样做的时候,哥哥都是一脸怒意的鄙视我一番。
可是,这一次,他却笑的异常温柔道:“乖。”
回到凤凰山的日子,我每天享受着,青山绿水,和暖暖春意。
只是,我发现自己,内心深处,其实,并不开心
另一面,东方钰回到东秦国后,本就孤僻的心,也愈发的孤僻起来。
他不再爱笑,无论身处何处,他总是顶着一张娃娃脸,而摆出千年寒冰般的冷酷姿态。
桃园内,这个季节,虽已没了桃花与果实,但是,东方钰仍旧喜欢待在这里,思念和缅怀。
花落,花开,一年后的春天,桃花再次盛开的时候,东方钰坐在桃花树下,饮着宫女刚刚沏好的桃花晾。
坐在他对面的,是少年丞相楼曦。
“陛下,如我们所料,北戎的一番夺嫡之争,最终的胜利者是拓拔秀。”楼曦邪魅的眸光中,有着说不出的冷意。
“哼,真正的较量即将开始,楼曦你准备好了吗?”东方钰勾唇一笑,但是,他那所谓的笑容,却是充斥着浓浓的血腥,与残忍。
楼曦将手中的桃花晾一饮而尽,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恰巧此时,云策带临两个飞覃卫,恭身禀告道:“启禀陛下,北戎国太子求见。”
“楼曦,我们刚聊到东风,没想到,这东方就来了?”东方钰意有所指的看着楼曦,转身,又对云策道:“传。”
不一会儿的功夫,一位相貌英朗的年轻人,风尘仆仆的走了过来,对东方钰拱手施礼道:“拓拔芮多些秦皇搭救。”
“太子殿下,不必客气。”东方钰眼眸柔和道“请坐。”
“谢过秦皇。”随着拓拔芮的落座,东方钰与楼曦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但是,他们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拓拔芮稳坐钓鱼台那么多年,自然也不是笨的,于是,他拱手,客气道:“秦皇陛下,只要你能够助在下,斩杀拓拔秀,芮愿意带临北戎归顺东秦,从此,奉东秦为尊,并且年年上供,以示真诚。”
东方钰饮了饮杯盏中的桃花晾,眼眸不变道:“太子殿下,客气了,但是,既然太子殿下心诚,孤也不好抚了殿下的意。”
楼曦,也适时道:“太子殿下,这桃花晾,可是陛下亲手所晾,你可千万不能错过品尝。”
随着楼曦的话落,侍候在一旁的宫女,便恰合适宜的为拓拔芮,斟了一杯桃花晾。
“多谢陛下,多谢丞相。”拓拔芮此时,自是不敢有任何的意见。
三日后,东秦国出兵,攻打北戎,当然挂阵的自然是北戎太子拓拔芮。
因为,两国交战,必定得出师有名。
名正言则顺!
东秦国派出三十万雄狮,以长胜将军杨墨为帅,少年鬼才李贤为军师,助拓拔芮攻打北戎。
东秦国的兵马来势汹汹,士气高仰,当然,北戎国在拓拔秀的带临下,也自是不弱。
烽火连天,这一场战争,整整持续了三个月。
三个月后,北戎大败,拓拔秀逃脱,不知所踪。
彼时,西楚国与南诏国,都隔岸观火,没有丝毫动静。
西楚国,世子府,慕容泽平视着慕容琛,冰冷的眸光里,有着无法掩饰的怒意,“大哥,东秦出兵攻打北戎,为什么你要说服父王,隔岸观火,大哥可知,什么是唇亡齿寒。”
“二弟,难道你看不出,名义上,是东秦国与北戎国交战,可实则,是北戎前太子与新皇之间的较量,我们出兵,以什么名义?”
慕容泽被慕容琛的话噎了一下,但是,慕容琛却没打算就此放过他,“杨墨与李贤的本事,我们都见识过,还是说,二弟觉得,我们西楚如今有人在军事上,能够胜过他们?”
“大哥,我——?”慕容泽被慕容琛的一通教训,瞬间哑口无言,但是,他最初的心,也并没有因此,而有丝毫的改变。
锦华轩外,慕容泽来回渡步了半天,才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清幽的白玉兰花下,穆心弦一袭白色襦裙,静谧绝美的脸庞上,洋溢着莫名的情绪。
“表姐。”慕容泽犹豫的唤了一声,对于那一声大嫂,他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口。
“哦,泽来了呀?”穆心弦莞尔一笑,对慕容泽的称呼,也不甚在意。
“表姐,近来过的,可好?”慕容泽面对穆心弦的笑容,心里的话,脱口而出,可是,问完之后,他却觉得十分后悔。
表姐过的好不好,他还需要问吗?
大哥不爱表姐,即便娶了,对他而言,也不过,是在府中安置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女人而已。
“能够嫁给你大哥,是我这一辈子最大的心愿,如今,这个心愿已了,此生,我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
“那就好,那就好。”慕容泽清冷的脸庞上,浮现缕缕的温柔道:“看到表姐过的好,泽就放心了,表姐,泽还有要事处理,那么,就此告辞,表姐,珍重。”
慕容泽仿佛逃一般的,离开了锦华轩后,穆心弦绝美脸庞上的笑容,也逐渐黯然下去。
“阿弦。”慕容泽离开后,右弦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穆心弦的面前,道:“阿弦,昨夜,慕容泽找我要了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
“他要无色无味的毒药做什么?”穆心弦的内心一阵紧张,她害怕,慕容泽要这种药,是为了对付慕容琛,“你给了吗?”
“给了。”右弦点点头,道:“阿弦,你不用担心,我问过他,他让我放心,这药绝对不是对付慕容琛的。”
“可是,他说的话,我能够信吗?”穆心弦的眼底溢满害怕,显然,对慕容泽的话,她是不能够,完全信任的。
“其实,我查过他最近的动向。”右弦顿了顿,在穆心弦殷切的目光下,继续道:“他最近出入皇宫的次数,愈发频繁,我猜测想,他是准备对楚皇下手,然后,对诏书下手,从而登上帝王。”
“阿弦,我想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从始至终,对于皇位,慕容琛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兴趣,如果,慕容泽能让楚皇让他登基,那么,慕容琛也不会有丝毫的意见。”
“他想当楚皇。”穆心弦显然有些不敢置信。
右弦勾勒着唇角,有些苦涩道:“我想他这么做,是为了得到你。”
“他不会的。”穆心弦摇了摇头。
“阿弦,你应该明白,他和我一样,都深爱着你,可是,我只想默默的陪着你,而他却不一样,在他看来,只有他当上楚皇的那一天,你的去留,他才有权利决定。”
“不,我要阻止他。”穆心弦有些后怕道。
“阿弦,恐怕,已经晚了。”右弦低叹一声,转身,便自顾的离开了锦华轩,独留穆心弦一人,呆立而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