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树下,雪花飘舞间,女孩,亦是足尖轻点,随风旋转,起舞。
偶尔,飘落的花瓣,落在女孩的眉心,随之滑落,女孩却只是,轻轻眨了眨眼,继续她引以为傲的舞蹈。
男孩的嘴角,始终带着不变的弧度,望着女孩的眸光,仿佛,望着这世间,最为美好的温暖。
兰台的寝殿内,黑暗中,一个身形挺拔,仿若玉山修竹的男子,一身黑色袍服。
他坐在韩子鱼的床头,看着熟睡中,仍旧唇角含笑的女子,他本来压抑的心情,似乎,一下子一扫而空。
秀长的食指,拂过韩子鱼的额头,鼻梁,唇瓣,他倾身情不自禁,准备吻向日夜思念的女子时,腹中却一阵血气上涌。
他皱了皱眉,唇角的笑意,也瞬间凝固。
随后,他像是受了巨大刺激,仿若一阵风,逃一般的离开了兰台的寝殿。
明媚的阳光,折射进寝殿的那一刻,我悠悠转醒,嘴角挂着,还未从睡梦中,淡去的笑容。
昨夜,我睡的很安稳。
最重要,昨夜,我梦到了东方钰小时候,那时候的他,是那么的清澈,乖巧,又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
不知道,是因为梦境的原因,还是,因为思念的原因,我总感觉,昨夜,有一股熟悉的味道,猝不及防的沾入我的鼻尖。
而那股味道,是属于东方钰,独有的冷香。
“圣旨到。”我们几个起床后不久,一位公公便带着圣旨,来到了兰台。
当然,这次接旨的,是我们一行六个人?
“奉陛下圣令,几位姑娘品行端正,才华横溢,不远千里,来到秦皇宫,孤甚感荣幸,且,钦王将几位姑娘托付于孤,那么,几位姑娘的终生大事,孤必当慎重考虑。”
公公宣读完了圣旨,转而,笑眯眯的瞅着我们六哥人道:“三日后,萧妃娘娘奉陛下之命,将在后宫举行百花宴,到时候,卞梁的贵族子弟,名门千金,都会来此,六位姑娘,可莫要辜负陛下,与娘娘的一番心意。”
公公言尽于此,我们要是再听不出来,东方钰的意思,那么,才真的是脑子秀逗了。
只是,不管我们内心的想法如何,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那就是温驯的接旨,扣头谢恩。
“谢陛下恩典。”我们六人,一同起身后,姜隐她们拿出满鼓鼓的荷包,塞给了公公,那位公公笑眯眯的收下。
我,薛珂,杜心若见状,也觉得应该向她们学习点,做人的手段,于是,一番眼神交汇,由我出面,将荷包递于公公。
可是,那位公公,看到我递过来的荷包,表情明显一振,随后,犹豫了下,还是伸手接过。
我不禁有些莫名其妙,姜隐她们给他银两时,他乐呵呵的收下,怎么,换我给他,他就摆出那么一副,要死不活的臭表情。
是嫌弃我们的,没姜隐她们多吗?
可是,他那表情,又不像?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对我好像有一种莫名的惧意?
难道,难道,是因为我的容貌?
唉,算了,猜不到,就不想了?
既来之,则安之,有什么可怕的?
更何况,这偌大的秦皇宫,还是我曾经的家呢,在自己的家里,有什么好畏手畏脚的?
唉,想到这里,我更加忍不住心酸起来,想当初,我在这儿,像只螃蟹一样,横着走,可如今,面对身份最低的宫女,太监,都要小心翼翼,深怕得罪了他们,惹来了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爱情啊,真的能够把人孤傲的性格,给磨灭平了?
尽管,从始至终,我不孤傲,但是,我却很骄傲。
公公带着一众侍从,离开兰台后,我们几人面面相觑,晶莹的眸子里,各自情绪复杂多变。
自然,这其中少不了,有人欢喜,有人愁。
寝殿内,我,薛珂,杜心若聚在了一起,都各自沉默起来,陷入了自己的遐思里面。
许久之后,杜心若有些疑惑的开口道:“程姐姐,薛姐姐,陛下给我们安排百花宴,让我们自行择婿,那假如,我们没有看重的男子,会怎么样?”
“东方钰,你说你一天给这个赐婚,给那个赐婚,你不觉得,你是在用手中的权利,仗势欺人,威逼利诱吗?”
“仗势欺人,威逼利诱,夫人,说这句话的时候,你应该去实地考察一下,嗯,就近考察一下吧,你去问问素心,她想不想嫁给云策,还有,卫姑娘,她是不是早就迫不及待的想嫁给楼曦。”
“你,你——?”
“怎么,夫人之前不还是理直气壮吗,怎么转眼,就无言以对呢?”
“我,我只是突然发现我饿了,没力气和你较劲。”
薛珂抬眸,看了一眼杜心若,而后,语气淡而清幽绵延。
“陛下,既然选择了这样做,那么,我们就绝对没有机会,再继续留在皇宫,我想,如果,我们没有替自己,选择一个夫婿的话,那么陛下,会从萧妃选中的人选中,找出他满意的贵族子弟,然后,亲自下旨,为我们赐婚。”
薛珂的话,却让从回忆中清醒的我,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轻笑。
我没想到,薛珂与东方钰的距离,遥之千里,可是,她却将他的想法与行为,猜的如此透彻。
或许,对东方钰的感情,从始至终,最没用心的,就只有她一个吧?
而在别人眼底,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我反而,不知好好珍惜。
“薛姐姐,你好厉害啊,竟然猜到了陛下接下来,要对我们归属的安排。”杜心若漂亮的眼眸里,泛着流光。
其实,我看的出来,杜心若表面看着思想单纯,对什么都一副不太上心的模样。
其实,她心里跟个明镜似的,她知道,什么的路适合她走,什么样的路,她必须的避而远之。
所以,要说深不可测,我们六个人当中,她与陈末儿,才是旗鼓相当的对手。
不过,在东方钰这种,神一般睿智的男人眼皮底下,她们也不过像个跳蚤一样,蹦哒不出他的手掌心。
“当你关注一个人久了,自然而然也就能推测出丝毫,他的思想行为。”薛珂的唇角,泛出淡淡的忧愁,尽管,她尽力遮掩,但是,还是没能逃出我的双眸。
薛珂的话,说的隐晦,却也直白,所以,一时之间,我不知该怎么去安慰她,而杜心若眼见如此,晶莹的眸子,也不由的垂了下来,沉默起来。
“命中注定的东西,既然求而不得,何不潇洒放手。”薛珂看着垂头丧气的我们,忽然,抿唇一笑。
再次,看到她阳光般明媚的笑容,我与杜心若也不由的相视一笑。
“是啊,既然躲不过,那么,我们就坦然面对,三日后的百花宴,到那时,我们就睁大眼睛,为自己择婿。”猛的起身,我一拍桌子,神情飞扬。
我的这番话,是说给薛珂和杜心若听,但同时,也是给自己勉励。
想必,那天,东方钰也会出现的吧?
那一天,我要给他备上一支舞,一支二十年前的舞,到时候,我会亲自告诉他,我就是穆心锁,我爱他,一生一世,永不背弃。
宣室殿,东方钰颇有些,心不在焉的批阅着奏则,直到,廖总管的声音,在殿内,悠悠响起,“陛下,小游子回来呢?”
东方钰听到小游子回来了,本来心在在焉的表情,一下子转变的振重起来,他直了直腰杆,朝着廖总管点了点头。
廖总管一见,便明白了东方钰的意思,于是乎,他勾勒着唇角,浅笑着冲殿外,喊了一声道:“传小游子。”
随着廖总管的话落,不一会的功夫,就见适才到兰台宣旨的小公公,诚惶诚恐的走了进来,在给东方钰施了一礼后,他才袖摆中掏出两个荷包,态度恭敬的递给了廖总管。
廖总管伸手接过,眉心,不自觉的跳了跳,随后,他不做停留,立马将两个荷包,无声的呈给了东方钰。
东方钰如墨的眼眸,淡淡的扫了一眼两个荷包,最后,他将视线定格在那个,绣有桃花朵儿,绣工拙劣的荷包上,冰冷的眸光,不自觉的发出一抹暖意。
东方钰伸手接过,他看中的荷包后,就朝廖总管摆了摆手,廖总管示意,带着那个精致绣纹繁复的荷包,再次,回到了小游子身侧。
然后,将荷包重新递给了小游子,语气轻而温和道:“既然是兰台,几位姑娘的赏赐,那么,小游子,你就收下吧?”
小游子见状,自然欣喜,但是,他的面色依旧十分恭敬的,朝东方钰回道:“奴才谢过陛下赏赐。”
东方钰秀长的手指,抚摸着手中,做工拙劣的荷包,良久,他才抬眸,看向殿下,恭谨而胆颤的小游子道:“程姑娘在听到,你所说的百花宴后,可有什么反应?”
小游子虽然不明白,陛下为什么对那位,貌似王后娘娘的程姑娘,如此上心。
但是,他身为奴才,主子问什么,他自然就得回答什么?
“回禀陛下,程姑娘的表情,始终如一,奴才,实在看不出?”小游子低垂着头,手心不自觉的沁出了汗。
他的确看不透程姑娘的想法,在英明睿智的陛下面前,他可没有胆量扯谎。
东方钰听到,小游子的回话后,不自觉的歪了歪脑袋,瞅了小游子半响后,淡淡的摆了摆手,道:“你们都退下吧?”
“陛下,老奴告退。”
“陛下,奴才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