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月12日凌晨。天刚亮。
李成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房间的床上,门口趴着个人,凑在微微打开的门缝处偷偷往外看。屋外传来一阵喧闹声。
“喂……”
李成刚一开口把门口那人吓了一大跳,嘭地一声把门关上,看到李成醒了一脸见鬼的表情。
“你、你、你、你不是死……那什么假死了吗?”
对方是个圆脸少年,李成看他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又回想起自己之前在被审问,后来好像睡着了,也不知道是怎么来到这的。
“假死?”
不知圆脸少年哪儿来的消息,李成噗嗤一笑,倒让圆脸少年恼羞成怒了:“医生说的啊!又不是我以为的。你不知道自己是被担架抬进来的吗,我还以为你铁定死了呢。哼。”
李成微微笑了下,四处观望着坏境,从屋内的摆设格局来看,应该是大学的二人间,看来自己还是在隔离区。
“请问下,这是哪儿?”
“你不知道这是隔离区?还以为你也是异能者被关进来的呢。”圆脸少年好奇地盯着李成看,见他确实没什么异样,更是疑惑,“奇怪了,医生说你至少得昏睡好几个月呢,说不定几年呢,怎么才一天就醒了?”
这回轮到李成疑惑了,他记得那个女少尉说给他半小时考虑考虑,结果他无聊得犯困了,就直接趴桌上睡着了,醒来后就来到了这。不过他觉得自己似乎睡得也太沉了,连怎么来这的都不清楚。这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如果发生了什么状况了他也醒不过来怎么办。
“医生说的?隔离区里还有医生?”
“当然啦,不过他们可不会给我们看病。哼,那些人还不都是ZF走狗,他们那有药也不会给我们的!可恶!而且还会把我们当成试验品!可恶!”圆脸少年越说越气愤,稍微带点婴儿肥的腮部因为生气鼓了起来,看上去倒有些可爱。
李成觉得这少年不仅外表看着小,说话也是小孩子脾气,其实按照他的想法,军队和ZF这么做并没有什么错,把他们这些未知的和已感染者另安排一处,也是为了保证大部分安全区健康人的安全。
“刚才你说异能者?怎么回事?”
圆脸少年警惕又疑虑地看着李成:“你不是异能者?那怎么会来这儿?那些当兵的不会把其他人关到E区的啊。”
李成挑了挑眉:“E区?我之前是住在四人宿舍里的。”
“那怎么会突然把你转移来这?如果你是感染者的话,应该会被转移到F区啊,不过你被关到E区的话……你做了什么事,被人发现是异能者了?袭警了?”
李成耸耸肩:“什么都没干。”
“那怎么……”
“大概是被人连累了,让军队的人认为我是共犯吧。”
“啊?”圆脸少年听得迷糊,不过也不打算问清楚,摆摆手有些嫌麻烦地说,“算啦,管你怎么来的,反正你别拖我后腿,也别想去告状,我可是有异能的哦!”说着扬起手指挥着书桌上的书飞了过来,又一撤,让书落到李成床上,“看到没?我是异能者,所以你乖乖地别耍什么花样。”
李成“嗯”了一声,就下床去阳台洗脸,那少年见他淡然的模样,有些闷气,哼了一声又打开门去瞅外面。
冰冷的自来水在冬天尤其刺骨,李成随意洗漱了一下也已经冷得不行了,回到屋里发现那个圆脸少年已经不见了。
这栋楼明显比之前住的地方要吵很多,李成躺在床上看书,时不时被楼上或楼下传来的各种奇怪声响打扰,不过他本身注意力也不是很集中,总想着这几日发生的事。
李成还猜想着那位圆脸少年消失的原因,两个小时后他却被一个年轻军官拎回来了。
“放开我放开我!把手铐解开!”双手被手铐锁住,少年依旧不怕地挣扎着,想从年轻军官的手下逃脱,但明显敌不过对方的蛮力。
李成放下手上的东西,看着门口,少年被带进房间后就被解开了手铐,他立刻抬手去打那军官,还想操纵屋里的书去砸对方,那军官三下五除二就把他制服在地,把右手伸到少年面前,威吓道:“谢平庭,你最好老实点,别忘了我也有超能力。”
李成看到那军官手上忽然冒出一阵火光,吓得少年立刻停止了挣扎,军官见他老实了才放开他,起身朝外走去,“你最好老实点,这已经第三次了,下次再逃跑你就等着关特殊号吧!”
“特殊号”三个字让少年颤抖了一下,他坐在地上埋着头不说话。
那军官看到李成坐在床上有些吃惊:“你醒了?”接着回头就对一旁的士兵嘱咐道:“你们俩在这看着他们,就在屋内,尤其是这小子,别让他再逃跑了。”
“是!”
那军官说完就小跑着出去,留下两名带着步枪的士兵紧盯着李成和那少年。圆脸少年似乎被那军官给唬住了,有些丧气地回到自己床上,靠在床头望着门口的书柜发呆。
李成好些话想问他,可看着屋里两个端着枪的军人,只得咽了回去,低头继续写写画画。屋里这样沉寂了才一会,屋外忽然骚乱了起来,还伴随着几声枪响。
“有超能力者暴走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屋里两名士兵对看了一眼,却没有丝毫犹豫,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李成和圆脸少年有些好奇,竖起耳朵听外面的情况。李成听出来喊那句话的人并不是军人,可能是被软禁在这里的人想趁机制造混乱,结果才喊了一句就被喝住了,但是听得出外面更混乱了。
李成猛地起了念头趁机逃走,可是又立刻想到逃走做什么,就在他思考的这几秒,屋里书架上的书和杂物都忽然悄悄地凌空而起,接着往两名士兵头上铺天盖地地砸了去。
有些突然但那些小物件并没有对锻炼有素的军人造成太大的影响,两人只是慌乱了下,但足够圆脸少年从床上一跃而起冲出门外了。两名军人也反应够快,在少年刚跑出门口就立刻追了上去,走在前面的那人对后面那人说:“你留下,我去追!”
随后那人停了脚步,刚要转身却感到浑身一震酥麻,像是触电了一般慢慢倒下,接着他就看到李成手里攥着一张纸慢悠悠地从床上走下来,穿上外套再慢悠悠地走出了房间。
外面兵荒马乱,有几个异能者也同那圆脸少年一样趁机逃走,他们使出五花八门的异能扔向军人们,而闻风而来的军人中也有几名异能者,一时间楼道里各种器物、各种火光杂在一起迷乱了视线。
李成很震惊,他从没想到在隔离区里竟然还有这样一栋楼,软禁着和他一样拥有异能的人,甚至军队中也有人使用异能。这样的认识让他感到,他之前对于ZF和军队的那种信任,似乎太过盲目。可他还是觉得ZF和军队是不会粗鲁对待甚至抛弃任何民众的。隔离区的存在其实正是让他依然对ZF和军队抱着希望和信赖的主因。
但是这样特意挑选异能者出来,并且将他们集中看管,李成可不相信ZF军队的目的只是想让他们不滥用能力危害他人。圆脸少年的话毕竟让他记在心中了。——当做试验品。李成不知道ZF是把他们当做哪种试验品,但是必定是让异能者们厌恶的,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多想要逃走了。
平民异能者们大概都没有考虑到使用异能会危害到他人的问题,现在他们只是想借着异能逃跑,下手都不大留情,其中一个似乎能操控水的人用水道劈出一条路来,另外几个似乎是体能厉害的人就立刻跟着水道冲向楼梯,其中一人还抓起那名会操控水的人把他夹在腋下,像夹着娃娃一般迅速地跑了起来。
李成早趁乱走到楼梯去了,这不过瞬间发生的事,他也才跑下几步楼梯,见后面有人跟来,立刻三两步跳下去,结果身后就传来一声枪响,紧接着一人闷哼一声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李成回头望了一眼,楼梯上一个士兵脸色紧张地端着枪,方才那一枪正是他打的。枪响后瞬间沉默,一个军官模样的人上前就给了那士兵一拳,黑着脸吼道:“不准开枪!超能小队的人去追!”
命令一下,几位异能军人就赶了过来,同时一人紧闭着眼睛冥想着什么,一会几副手铐就漂浮在空中,咻地一声朝逃跑的人飞了过来。操控手铐的军人明显能力不错,逃跑的几人见状立马就要跑,还使出异能去阻挡,但最终都还没离开这栋楼就被抓住了。
李成逃过一劫。他并没有反抗,也不是跑的速度快,而是在那名军人使用异能前,他就被人拽着藏到了下一层楼的配电室里,然后那人不由分说地又拽着他一起从窗口跳了下去。
外面阳光温暖,光度适宜,可这也让李成看清了他们是从三楼跳下去的。暗骂了一声“我次奥”,李成用力扯了一把拽着他跳楼的人——那名圆脸少年:“你要自杀啊!”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从四面八方飞来了各色棉被,下一秒他们落在了那些松软的棉被上,除了浑身有些疼痛,并无任何大碍。
李成有些愣。
“别发呆啊!快去弄辆车!逃跑了!”
圆脸少年气喘吁吁地一吼让李成反应了过来,眼前这一排排整齐排列的军用车,确实能很快地帮助他们逃离这里。
李成还是有些犹豫的,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估计就算他自己回去了也得被当做逃跑者对待,更何况他还袭击了一名军人。更主要的是,他不想再因为郑擎的事受到任何审问了,只是有些后悔,自己和郑擎的行为可能会给在安全区的母亲和郑叔叔带来影响。
选了一辆皮卡,两人刚坐定就被发现了,李成只好猛踩油门胡乱往前冲。圆脸少年一边慌乱地强打着精神用异能对付追兵,一边给李成指路。少年显然对隔离区的地形熟悉,没拐几个弯就看见大门了。
但是大门紧闭,并且四五米高的铁门四周警戒森严,李成心里咯噔一下,想着没戏了,圆脸少年在一旁吼了一句:“往左拐!把油门踩到底!”
大门左侧是三米来高的砖墙,李成来不及多想,只好打着方向盘左拐,并下意识地把头趴在方向盘上,一脚油门踩到底,几秒后他们的军用皮卡冲倒了围墙冲出了隔离区。而身后刺耳的警鸣声呜咽着拉响,军队的人开着车追了上来。
圆脸少年大概是因为之前使用异能过度,累趴在副驾驶座上了,他懊恼地咒骂了几句,却无能为力。
李成咬了咬牙,放慢了车速,看准前方直行还有数百米,一个回头扔了几道闪电过去,依旧准头不稳,但成功把追来的车抵挡住了。不待时机溜走,李成又立马猛踩油门拐弯而去。还留下圆脸少年的一声怪叫在那处回响:
“我去你M的!你TM不是有异能嘛!”
——这是李成和谢平庭的结识,每每回忆起来,李成都觉得自己确实是捡到了一个麻烦。尤其是当时圆脸少年谢平庭选择他一起逃跑的原因,不过是因为逃跑计划只有他一个人根本实施不了,而当时离谢平庭最近的人就是李成了。不过之后两人配合对付追兵、打倒丧尸还是有不错的默契,直到遇见了姚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