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也不想这么自私的就让他去死啊?哥哥你知不知道,很多年前他已经为了我失去了很多东西,他不该再为了救我就这么死了的啊……”是,她承认,她疯了一般的想与洛亦楚走过最后的时光。可是,如果这些幸福是建立在慕宇牺牲性命的基础上的话,她宁可不要,她不想要,更要不起啊!
这世间,什么都可以还,唯独感情债,是还不了的。如不是看到他们一切救回来并安置在闲王府上的小雨,她可能就将那么一个一早就愿意舍命与她的儒雅男子忘记了。
可是,她怎么能忘记?
数月前,他还在梅岭的竹屋院中种了几棵桃树,说等花开了与她一起品茶;不久前他亦为了化解她身上的怨灵之气,用自己的血培育冥灵幽花。
如此无微不至、全心全意、不顾一切的照顾她的人,她怎么可以忘记?
闻言,慕光溪突然瞪大眼睛望住她,“谁说他死了,他没有死,他还活着呀!”
也许是怕她心痛难受而让那些白尾毒虫无限滋生,简短她的寿命,慕光溪才以这样毫无技巧可言的谎言来吸引她的注意力,可是,她又怎么会相信,“哥哥,你不用这样来安慰我。当时的我是个什么情况,我的心殇刈不会骗我。就算是两个他与我那样的身体换血,也未必能活的下来啊。何况,还是一直身体不好的他。”
“他真的……”没死。
“哥哥,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死了就是死了。没了就永远回不来了,我不会再继续钻牛角尖的。既然是他的选择,我尊重。我会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短暂时光,不会辜负他的好意的。”既然是他送来的幸福,她该好好接着,妥善收藏才是。
慕光溪从沐薇的话中明白了她是误会了,正要解释却又被她打断。无奈之下只能听着沐薇把话说完,末了才道,“慕宇真的没有死,哥哥没有骗你,他的的确确还活着。”
“……哥哥你说的可是真的?”沐薇不敢置信的欣喜,又胆怯害怕的追问,她怕他真的只是骗她而已。
“是真的,哥哥不骗你,也没有骗你。因为当初在宁都幽谷时,为了化解他体内扩散的部分怨灵,他的母亲散尽了自己一生的修为幻化成了冥灵幽花种入了他体内。所以,他并没有……”
闻言,沐薇突然激动起来,她猛地抓住慕光溪放在她肩上的手,用力抓紧抓牢,“那他现在在哪?你带我去看他好不好?带我去见他,我想见见他……”
听沐薇这么说,想到那人提前的交代,慕光溪有些犹豫,“这……”
“哥哥,求你带我去见他,就见一面好不好?只要让我看着他安好,哪怕我不出现都行,好不好?求你了,哥哥,带我去见他,好不好?”沐薇欣喜若狂,却又哀伤落泪,敏锐如她,若是慕光溪不带她去,那又证明了什么?
是他已行将就木,还是说,比这更加悲惨?
“哥哥……”
慕光溪抵挡不住沐薇的纠缠,更抵御不了她眼中簌簌而下的水珠子,那样动人的模样,却在这一刻哭的那么让人揪心。
他正要答应,却又想起一事,悄然松了口气,“不是哥哥不带你去,只是听说南疆出了些乱子,慕宇去了南疆协助帛辰了。”
“帛辰?师兄也来了?”听到帛辰,她突然想起去年在南疆的那段时日。那是这这个时空中,洛亦楚第一次对她言明心意,表明态度。
慕光溪点头,将手从她肩上拿下,又将被子往她身上挪动了下,“恩,他本是想等你醒来的。不过后来南疆临时出了点事,他就先回去了。慕宇就是那时候,去南疆的。”
沐薇叹了口气,将手放在被子里,虽然天气炎热,可是她还是觉得冷到了骨子里,“既然如此,那便等他回来吧!”
慕光溪闻言,眉峰微挑,满意的笑道,“这就对了。你好好养着身体,等他回来,再见也不迟。”
皇宫。
洛亦楚刚从乾天大殿出来,正要出宫,却在宫门口,被两人堵住了去路。
如果说在宫门口能看到执掌凤印的白浅,那道还情有可原。可是,让他意外的是,那个被他一直宠着爱着保护着的云柯,也来了。并且拦住宫门的人,就是她。
“让开!”洛亦楚不带任何感情的一句话,就像他脸上的银色面具一样,冰冷非常。
一身粉色宫服的云柯,那张白皙漂亮,几乎和沐薇一模一样的脸颊在细碎的阳光映衬下,显得楚楚动人,让人无限遐想。
而与此令人心醉的气质不符合的是,她毫不矜持的张开双臂,像一个打开的圆规一般,堵住那道通往外宫最近的拱门。
眉眼静好,却满脸委屈,“你又要去找那个不死不活的妖怪?”
闻言,洛亦楚深邃如上古寒潭的眸子一眯,一道暴戾的光直射门口的云柯,“管好你的嘴,若是不想要,让人割了就是!”
“你……”云柯被那一股子光射的浑身一颤,又听到他冰冷不带任何感情却满是威胁的话,不由吓得直哆嗦,便连自己本来想说的话也结巴的说不出来了。
站在一旁的白浅,看好戏似的抱肩一动不动,一双勾人魂魄的眸子直直盯着洛亦楚,眼中含笑,嘴角轻勾。
“你,你不是也不想让他去吗?你为什么不说话,你说话啊?”云柯无法直视此刻的洛亦楚,便将目光投向与她一起来的,那个跟她目的一样的人。
“我是不想让他走,可是你也看到了,就凭你我,能留得住他吗?”听到云柯的话,白浅只是将眼神从洛亦楚身上投放到云柯身上,末了,又转回原处,嘲然道,“你说我说的对吗,皇上?”
“哼,有自知之明就好!”洛亦楚一声冷哼,走到云柯身边,“闪开!”抬手轻挥,再不管其它,径直出了宫门去。
云柯不会功夫,受了洛亦楚那一收放有度的掌风,从拱门处闪身开去。却不想,下一秒,脚下一个不稳,踉跄着几步径直朝身后摔去。
而一直站在一边观战的白浅,袖间的手腕却是轻轻合拢,从方才展开的姿势换成随意的微垂。
听到倒地声,她急忙上前去扶云柯,却在云柯起身后,看到她额头上的血迹时,顿时吃惊的长大嘴巴,手指着云柯惊讶着道,“血,姐姐你流血了!”
“血?”云柯惊慌的用手去摸白浅手指的地方,落手见,果然见手指一片殷红,惊慌不已。
“这伤在别处也就罢了,这伤在额上,万一留下疤了,可怎生是好?”白浅一边从怀中取出丝帕为云柯擦拭额上血迹,一边话带惋惜心疼,句句直戳云柯心尖痛处。
云柯一听会留疤,瞬间惊恐的瞪大了双眼,“怎么办?我不要留疤,我不可以留疤啊。”
“是呀,一旦留疤,若是被皇上瞧见了,岂不主动断了皇恩不是。哎,这皇上也真是的,姐姐你可是皇上明媒正娶的原配妻子,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白浅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神打量云柯的情绪。
这句话好像有那么一点点效用,因为正当她小心的擦拭着她额际的血时,云柯却突然从惊恐之中回过了神来,一把打掉她的手,愤然道,“都是她,都是她。要不是因为她,楚哥哥怎么会丢下我不管,怎么会不理我?都是她,都是她,啊……”
看到如此的云柯,白浅迷人的眸子中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诡异,末了继续道,“姐姐,你这样哭喊有用吗?妹妹我算是看明白了,我们两个大活人倒还不及一个活死人让他上心呢。妹妹来吴国已有一月了,可皇上却是连妹妹的寝宫半步都为踏入,妹妹至今都还是……”
白浅说着,突然用手掩住了唇,面颊绯红一片,看似娇羞非常,垂首再不言语。
然而,一边的云柯却与白浅形成鲜明对比。
她原本白净的脸颊突然变的苍白异常,面部更是因为怒气而有些狰狞。她似乎是因为白浅的话更加的愤怒起来,那双和着沐薇一模一样的眼睛中赫然升起熊熊烈火,她猛地从地上爬起来。
飞一般冲向从来时的路。
因为脚步不稳,险些摔倒。可她依旧像是躲避什么似的,不等身子稳住便向着前方跑去。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姐姐你慢点跑……”
看着有些落荒而逃的样子的云柯,白浅方才满脸的担忧瞬间变成高傲的不屑,眸子里那抹不宜常觉的诡异之色此刻异常显眼,一直隐匿在唇角的那弯笑意此刻放大,竟然成了得逞的冷笑。
末了,她抬起手来,展开手掌,轻轻往手心里吹了一阵风,在她慢悠悠的离开宫门时,丢下了两个不轻不重,却满含鄙夷不屑的字:愚蠢。
其实,洛亦楚对云柯是手下留情了的,他那一挥,云柯根本就不会踉跄倒地,顶多后退一两步而已。
只是,一两步不够她激起心中那抹狠辣的妒恨。所以,她选择帮了她一下而已。毕竟,那件事,迟早都要有人做才是。
当然,她的预测也不假。
因为翌日午时,她正在午休,可以味道方圆二十米之内的气味的子千就告诉她:她等的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