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舍得,她自然不舍得。
她一点都不愿意伤害到他,更不愿意让自己的处境为难他。
沈暮念和戚竹洗完澡,将所有的床单被罩换成新的。
戚竹睡在侧卧,而她躺在主卧。
分明很困倦,但躺在熟悉的床上却睡不着,窗帘外是漆黑的深夜,静谧又凄凉。
脑海中,很多人和事拼命的撕扯着她。
小时候发生的一幕幕仿若就在眼前。
苏寒慈祥的俊脸,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带着让她感觉到暖暖的光。
他宠溺她,就连她牵连到君亦卿受罚大声教训她的时候,只要沈暮念的眼眶先红起来,糯糯的说一声:爸,我想你了,我只是想远远的看你一眼。
他就会失去所有的脾气将她抱在怀里,伸手揉着她的脑袋,用最好听的嗓音哄她。
思思不哭,是爸爸错了,爸爸对不起你,过段时间,过段时间爸爸就回家看你。
那个时候,她觉得她的父亲是全世界最好的爸爸。
学校的小朋友嘲笑她没有爸爸的时候,她也没有做出年少孩子胡闹的事情。
不争吵不争辩,只是笑笑。
对此,何以容很满意,每次都会给她做好吃的,往她的眉心贴一朵小红花。
何以容长得很好看,像个仙女一般,即便穿着朴素,在她眼里,亦是最美的。
这些,都在那一夜,消失殆尽。
伤痕累累的苏寒,倒在血泊中的何以容,还有把她从山上一步一步背下来的沈俊。
这个世界上给过她最温暖曙光的人,都只存在了她的记忆中,想起来就连呼吸都是痛的。
沈暮念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道想了多久,只知道睡着的时候毫无知觉,从梦中惊醒的时候,枕头边微湿。
“念念。”戚竹温柔的呼唤在门口温柔响起。
闻声,沈暮念睁开雾气婆娑的眸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戚竹一眼就看到沈暮念的眼眶红了。
戚竹其实一直都没有睡着,她根本睡不着。
白书凉的话,还在她的耳边徘徊,即便她不想响起,却依旧不能忽视,她害怕,她害怕沈暮念问她苏寒的事情。
她害怕沈暮念向她求证,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虽然他们和君亦卿一直都坚信着苏寒是被人设计了,但这些都没有任何证据。
白书凉说的不错,苏寒的事情当初确实错综复杂,而他背负的名声并不好听。
若非君家私下有人将他和何以容的尸体狸猫换太子妥善安葬,他们两个……
“念念,苍术让我去一趟军区,我要离开三个小时。”戚竹说话的时候没有正视沈暮念的眼睛,幽声道。
沈暮念知道她在躲避什么,并没有多问,微微一笑应声:“没事,白书凉不会贸然行动的,况且,楚离若是知道我回来了,会来找我的。”
戚竹微微点头,抿了抿转身离开。
沈暮念的笑意僵硬在嘴角,她垂着眼睛呆愣愣的坐在床上半晌,在戚竹离开半个小时后才起身下床。
机械的洗漱,换衣服,走到厨房里转了一圈。
除了鸡蛋,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
煮了一个鸡蛋,炒了一个鸡蛋,蒸了个鸡蛋,热了两袋没有过期的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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