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桃,那日我跳下断崖之后,你有没有看见别的什么人?”沈云悠问,若不是现在下不了床,她恨不得立刻去找巧娘。
“大家都只顾着找小姐了,就算有生人,也一定注意不到。”白桃一看见沈云悠落了下去,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也对。”沈云悠点头,看来还是得等一等。她正想着,门“吱呀——”一声响了,池季远逆光走进来。白桃只片刻发愣,便主动出了房间。
他赶得急,身上还带着寒气,走到沈云悠床边坐下后还没开口,便被她一把抱住。
“我身上冷,别冻着你。”池季远想将她推开,听说她前几日人都迷糊了,一直说胡话,他还真怕这一冷,她又生病。
沈云悠却听不进去,她死死抓着池季远的手臂,委屈得不行。最开始只是小声抽泣,之后她也慢慢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嚎啕大哭。
“怎么了?我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儿的么?”池季远全然将二人吵架的事抛在了脑后,语调温和起来,手也轻拍着她的背。
沈云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明明想冷静地同他谈一谈,却根本忍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许久之后,她终于冷静了一些,哭哭啼啼地指着自己的腿说道:“腿太疼了,快痛死了。”
池季远小心地掀开她的被子,只见她右腿被绑上了厚厚的一层白布,看样子暂时是没办法下床走路了。
“疼成这样?”他将被子盖上,又慢慢地替她擦着眼泪。沈云悠抽抽搭搭,忽然问:“你身上还冷么?”
池季远不知道她为何会问这个问题,却还是摇了摇头。沈云悠立马又靠在他的肩头上,却一句话也不肯说。她哪里是什么腿疼,分明就是害怕。
她以为自己死定了,又梦见他娶了沈云娇,几近崩溃。看见他像从前一样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便再也忍不住了,沈云悠忽然明白了瑜妃说过的那句话,趁他还在身边。
沈云悠还病着,池季远便不再同她说笑,柔声安慰了许久,见她有些困了,方才离去。白桃跳进房间说道:“小姐,我就说吧,池公子不会真生你的气。”
“你怎么知道?”沈云悠红着双眼问,白桃撇嘴:“生气就同你吵起来了,可他不是一点儿也没说你么?”沈云悠不说话,他倒是不记仇。
另一边,池季远正往房间走。
“公子,你来了?”小厮柏为一见他便迎了上去,又忍不住小声道:“不是说还要好几日么?怎么就回来了?”
“这不是有事儿么?我也就处理得快了些。”池季远边走边问:“查清楚了么?”
柏为点头回答:“人已经死了。”池季远蓦地停下脚步,他皱眉凝神,半晌之后终于开口,却也没有再提此事,而是说:“你小子倒是聪明,搬来了救兵。”
“我这不是为公子好么?”柏为不满地说道:“若大小姐真出了事儿,您怪罪起来将我宰了,我可找谁说理去?”
池季远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笑着骂了一声:“油嘴滑舌。”说罢长舒一口气,幸而她没事,若是晚一些……他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后怕。
沈云悠这一出事,将沈家所有的人都惊动了,连挺着大肚子的陆姨娘也过来看她。
“你怎么来了?”沈云悠费劲地坐起来,让白桃扶着陆姨娘坐下,又道:“这肚子都这么大了,可不能四处乱跑了。”她光是看着陆姨娘那个大肚子便觉得害怕,总觉得陆姨娘太脆弱,碰一下都会碎掉。
陆姨娘反倒不紧张,而是笑了笑:“没事,大夫说了,时常走动对孩子有好处。”说罢又让身边的李妈妈端了一碗汤过来,递到沈云悠面前。
“我想着这几日你胃口不好,便给你熬了些清淡的。”桑迎秋离开沈府之后,倒也没有人再责难她,她气色好了许多。
“怎么亲自下厨?你得小心着。”沈云悠这样子惹得陆姨娘掩嘴笑起来,片刻之后脸上却又浮现出了忧愁。沈云悠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便安慰道:“你放心,就算她回来了,也不能对你怎么样。你现在只要把身子养好,平安将孩子生下来就好。”
陆姨娘虽知道沈云悠会帮自己,可还是不敢放松,毕竟桑迎秋一直盯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她正打算开口,桑迎秋的声音已经在房间外响起。
她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慌乱,沈云悠赶忙吩咐:“李妈妈,将姨娘扶回房休息。”说完又伸手拉了拉白桃:“桃儿,你跟过去,小心一些,千万要避开夫人。”
她说完,白桃和李妈妈已经带着陆姨娘离开了。屋外时不时传来桑迎秋的声音,但迟迟没有看见人。沈云悠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又没办法下床,只得在床上干着急。
她拍了拍床,只恨自己不争气,就算伤的是胳膊也不至于这样,偏偏是腿,这下可真是什么也做不了了。
“干嘛呢?一脸愁苦!这东西不好喝?”池季远走进来,接过她手中的汤尝了一口,说道:“味道挺好的啊!”
“你来得正好!”沈云悠使劲将他拉过来,指着门口说:“能不能帮我看看外面怎么了?”
“外面?”池季远想了一想:“也没什么,我过来的时候看到了,就是吵起来了。”
难怪桑迎秋的声音一直响起,可就是不见她进来,看来是在路上同别人起了争执。沈云悠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忽然又伸手抓池季远问:“吵起来了?谁同她吵?”这府中除了老夫人,还有谁能和桑迎秋吵起来?可若真是老夫人,她又怎么敢还嘴?
“是你姑母来了!”池季远回答,沈云悠的姑妈沈芙他见过几次,上一次见她正好也同桑迎秋过不去。
沈云悠一听是沈芙便来了精神,她拉着池季远的手摇了几下:“快去帮我看看她们吵什么呢!”
池季远不大情愿,却还是地走到门口,只见那二人一个满脸是泪,好不可怜;另一个则面无表情,一副恶人模样。
可怜的那个是桑迎秋,另一个则是沈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