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悠偷偷瞧了瞧池季远,幸好方才说得小声,他并没有听到。
“是我多想了。”霍羽柔开口时轻松了许多:“我知道你不是胡来的人,只是今后可要注意着,千万别落人口实。”
这上京之中,但凡是大家族,哪家的女儿出了什么事儿,不过一日便会全城皆知。有时不知真假,却也传得有鼻子有眼。
到底是人言可畏。
霍羽柔还打算再说几句,她那表妹等急了,她便轻拍沈云悠的手叮嘱:“你比我明白,当心点儿。”说罢急匆匆地走了。
沈云悠也没心思再吃酸枣,只是抬头看池季远:“咱们走吧!”
这晚有灯会,是城中顶热闹的时候,纵然是晚上,老夫人也准许家中几个小的出去玩一会儿。
本来这些事沈云蕊是最高兴的一个,可她刚摔了,羞于见人,只能闷闷不乐地去沈云悠的房里同她说话。
“大姐姐,你说我怎么就撞上了这等倒霉事,非得这时候摔了。”她撑着头,不住叹气。
大抵是方才在外吹了风,又在马车里颠簸的原因,回府之后,沈云悠一直觉得头晕,整个人也提不起精神,到了这会儿,嗓子也哑了。
她本想安慰沈云蕊几句,可刚开口,嗓子便撕裂般地疼。
“你们一会儿要去看灯么?都有谁啊?”沈云蕊这么问了一句,沈云悠忽然就明白了她的意图。
她摔了之后自然不愿出门,眼下却跑了过来,为什么?还不就是试探,今日的灯会她是去不了了,过来就是想看看魏泊会不会去,最重要的是,他会不会同沈云娇一起去。
二人先前因为沈云娇大吵了一架,她本已经想好再也不理会魏泊,可他几次主动示好,她还是没出息地原谅了他。
只是心里始终有根刺,只要沈云娇在,她便不放心。
沈云悠微微张嘴,她可不清楚魏泊去不去,沈云娇的事儿向来不会同她说。
“待会儿我替你问一问。”她想了想,还是这样答着,虽说沈云娇不肯透露,可池季远定然会过来,他大约是知道的。
果真,没过一会儿,池季远就同沈逸天一块儿来了。
“脸色这么难看?”他几步走到她面前,也不顾有旁人在,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竟是滚烫,他立即差人将言欢歌请了过来。
“有些着凉,喝几碗药,好好儿休息便是,可惜今晚是不能出去了。”言欢歌很是遗憾,街上可热闹着,沈云悠不能去着实可惜,她拉着沈云悠的手,有些抱歉:“都是我,不该让你出门。”
若不是今日跑了那一趟,沈云悠大约也不会着凉。
“就当是休息了。”沈云悠宽慰她。
兴许是沈逸天在这儿耽搁太久了,沈云娇等得不耐,便过来寻人,一进门就看见了沈云蕊。
“云蕊妹妹也来了?”她这语气有些怪,说完又不住打量沈云蕊,最后捂着嘴轻笑。
自然是笑话沈云蕊将脸摔成了那个样子,沈云蕊心中气,可又顾念着沈云悠,不愿吵到她,只得生生往下咽。
“妹妹就不去了吧?待会儿魏公子见到你这模样可不好!”沈云娇可最清楚沈云蕊在意些什么。
这话一来讽刺她现在难以见人,二来明明白白地告诉她,魏泊待会儿会同自己一起去灯会。
沈云蕊眼中果然写满失落,可还是立马反驳:“他又不是喜欢凑热闹的人,怎么会去灯会?”
“那是不愿同妹妹一起凑热闹吧?”沈云娇嗤笑一声:“他可专程派了人过来,让我等着他。”
“怎么不愿意同我一起?他来找过我了,是我自己不肯。”沈云蕊脱口而出。
魏泊确实去邀了她,只是她现在哪敢见他,便让手下的丫鬟找了个借口将他赶走了。
没想到转头就来找沈云娇……真是可恶!
“原来妹妹也知道自己无法见人?”论讽刺人,沈云蕊着实不是沈云娇的对手,尤其事关魏泊。
这二人一见面便不对付,这么拖下去,怕是要吵起来,沈逸天赶紧道:“也不早了,咱们还是先出门吧!”
“你们去罢,我留下来照顾她。”池季远坐在桌前,沈云悠不去,他自然也没了心思,看什么灯会啊,多没意思。
“云悠一娇滴滴的小姑娘,你会照顾?”言欢歌斜睨他一眼。
“是啊,池公子,还是我留下来吧!小姐病了,我不放心。”灵意小心地将沈云悠扶到床上坐下,一面说道:“从前小姐生病都是我伺候着,留我一个就够了。”
这下轮到沈逸天急了,这灯会一年里可没几次。从前顾虑着许多,他也没机会同灵意一起看。这次好不容易仗着自己眼睛看不见,祖母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管他们,这若不去,他可就亏了。
灵意不走,白桃和小宛自然也不肯动,一屋子的人就这么僵着,最后沈云悠笑了一声,勉强说道:“又不是大病,都守着我做什么?”
“这么多人,我头疼。”她开始赶人,沈云蕊立刻说道:“是啊,留我一个陪大姐姐便是。”
总归她是不可能去的,今日过来也只是为了试探,留下自己正好,好好儿骂骂沈云娇和魏泊。
“人多了是有些吵,大姐姐定也休息不好。”沈逸天赶紧附和,纵然他现在看不见,也知道灵意一定是满脸焦急盯着沈云悠不肯动。
“那要不你留在这里?我也奇怪了,你分明看不见,看什么灯?”沈云娇自然明白沈逸天的心思,便故意挖苦他。
“我就喜欢灯会,你管得着吗?”沈逸天反驳,同灵意一起看灯会,他能不喜欢么?
池季远嫌他们吵,便做主将人都赶出了房间,沈云悠倚在床上看着他,忽然轻声笑了。
“还笑!”他佯怒,又翻开了桌上的书,说道:“你睡会儿,我就坐在这儿看书,若是太无趣了,我便陪你说说话。”
“你将房门打开,我闷得慌。”沈云悠说道,他抬头看了她一眼,拒绝了:“开窗吧,开门风大了些。”
“我说池公子,你不是最懂礼数么?天都黑了,你将房门关上像什么样子?”从前怕她名声受损,扶一下都要思虑半晌,这会儿倒是胆大。
沈云悠这话问得他无法作答,确实不妥,他们到底还没有成亲,他有些恼,也真是大意了。
她明明病着,一双眼却晶亮有神,见他不回答,忽然扯了扯他的衣袖,轻声道:“你也去罢,回来给我讲讲今年的灯会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