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我想静静
许多人可能不知道,有些比较特殊的鬼魂是能凭借着自身的实力一点点的提高,而年纪和心智慢慢一点点的变得成熟起来。尤其是这种人鬼结合的孩子,他本身保留人和鬼的特征各一半。
是会慢慢的长大的,可这个孩子的肉身上被贴了化龄符,所以才会一直保持年幼的样子。
从棺材中尸骸的大小来看,也不过七八岁就被弄死了。
虽然看不出死因,但是多半是孩子的父亲下手的。
这样可爱的孩子,我一个外人见了都喜欢的不得了,也不知道孩子的父亲心是不是石头做的,这样都下得去狠手。
“苏芒,你好厉害你居然还认识化龄符,那个东西我还以为是传说中的东西呢。”白道儿身后去触摸那张符箓,结果却被符箓上面的金光给打出去了。
白道儿虽然变成灵体了,身子比肉身的时候更轻更灵活。可是还是被打了一个大跟头,撞到墓室内的墙上,摔了个狗啃泥。
他龇牙咧嘴的喊着疼:“好疼……好疼啊……”
灵体觉得疼了,那估计就是伤到根本了。
这符箓好生的厉害啊
那个符箓本身看着普通,也蒙了一层灰,看似朽烂不堪。
可是当有什么东西企图靠近的时候,上面鲜红的血液,就会一下发出金光来。把所有外来企图入侵的东西,全都打的远远的。
我随口回答白道儿的问题:“我并不厉害,这些都是小时候我亲生爸爸教我的。刚才……也只是突然想起来了,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摔坏了。”
“没事……没事,就是屁股有点疼。”白道儿说话还是那么粗俗不堪,可在我的耳朵里,他哼哼唧唧的声音突然就变小了。
我脑子里好像是一瞬间明白,我作为唐门后人。
为什么会这么蠢,连个道术都学不会
在记忆中的那个小女孩,天资聪颖,绝对是继承了唐家人的道术天赋,对所有的道术知识过目不忘。
那小女孩不是别人,正是我啊。
难道小时候聪明,长大了就会变蠢吗?
这样理由太过牵强,唯一能够解释的说法就是。
爸爸妈妈当年为了救我,改了我的命格,他们想必是不想让我再接触道术了。可是阴差阳错之下,我竟然成了阴派传人。
越是这般想来,越是觉得命运的力量不可抗拒。
“可我不是鬼啊,我也是人,为什么要用化龄符封印我呢?爸爸杀了我,爸爸杀了我……”那个孩子站在棺材旁听着我们的对话,小手抚摸这那具都已经氧化成了灰色的尸骸。
晶莹透明的眼泪“吧嗒”“吧嗒”的落在棺材里,眼泪根本就不是虚幻而成的。而是真正的水汽凝结成的眼泪,落在那一副娇小的,却被金山银山包围的尸骨上。
晕开了一个又一个深色的水花,他眼中的沉痛与悲哀。
我不知为何,突然就有种感同身受的感觉。
我想靠近小男孩,告诉他,他是人。
可看到棺材里的尸骸,实在是没有勇气这么说,他的尸骸早就变成了枯骨。就算当年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可也让人折腾死了,现在到头来依旧还是个鬼。
这个孩子的尸骸装殓的石棺太过明显了,这也是一种阵法,以北斗七星阵。将最终见的那只石棺守护,同时也用此阵将这个孩子的灵魂和身体永远封固在这里。
不能入人世间,更不能去幽都。
外头大殿里的大棺材,原来并不是这个孩子的棺椁。
那里面又装着什么呢?
难不成还是老黄皮子的尸首……
我脑洞大开,小男孩却指了指门外,“你们走吧,我想静静。”
这种悲伤的气氛中,我肯定不能问他静静是谁。
他现在是想起了当年被封印在这里的事情,才会一时间无法接受,一个人在角落里舔舐伤口。也不想再留人在这里赔他,因为他心里清楚,活人留在这里陪他,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这孩子虽然被困在这里许多年,内心已然是安静和善良的。
他只是太过孤寂了。
白道儿到了现在还有些舍不得走,念念不舍的看着棺材旁边的小男孩。要不是我拖着他走,估计他真想在这里呆个千八百年,才肯回去。
当他被我拖到主墓室内,自己的尸体旁边的时候。
那个白道儿才泪眼汪汪的看着那具挺着大肚子的尸身,他差一点就痛哭失声了,但是还是哽咽出来了,“可怜的我啊,才三十岁出头,就客死异乡。呜呜呜……”
“好了,别哭了,你应该……应该能还阳吧。”我说的有些不确定,然后抬眼一脸希冀看着凌翊那张冰凉清俊的脸孔。
他笑得时候,总给人一种温润如玉之感。
不笑时,不怒自威,身上的那股威严的气势总是不经意间流露出来。让人不敢轻易抬头,与之仰视对望。
凌翊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眼中如冰封一般的沉冷。
这会子看到我的目光,才温润的笑起来,“他能还阳,可我帮了你这么多事,你总得补偿我,是不是?”
“我人都是你的,你让我补偿你什么?”我看白道儿在旁边,好奇宝宝一样的看着我们,整张脸都红了。
这家伙还不认识凌翊,所以在旁边看凌翊的眼神都是怪怪的。
凌翊可从来没有在意过旁人的眼光,直接就把白道儿当做是空气了,“既然你这么说,那便夜夜都……满足我。”
“我……”我的脸都滴出血了,他在说什么啊啊啊啊啊……
我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手搓揉着衣角,说道:“回去吧,这里头空气不好,而且怪冷的。况且你又伤在身,这样对身体不好?”
“怎么?你不是说你整个人都是我的,那我愿意如何支配,便如何支配。难道不好吗?还是……你觉得我受伤了,就不行了?”凌翊狡猾起来,就跟只狐狸似的。
他强行抓了我的下巴,眉毛一拧,逼迫我和他燃了灼灼火焰的双目对视。
我觉得自己都要被这团火焰给烧没了……
脸红之下,想移开脑袋,却根本动不了分毫,只能老实就范:“好,不过……不过能过些时日吗?这几日大家……大家都忙着寻找线索,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你总是那样……那样猛烈,会……会影响体力的。”
“你的意思就是说我行咯?”凌翊双眸一眯,问我。
我点头,“恩,你行。”
他似乎特别满意我这个答案,抬了地上那个大肚子的僵尸,就带着我们去寻找墓道口。这个山腹里的坟墓构建还是和那种地下玄宫不同,它的墓门开口处,是在山下。
而主墓室,和陪陵的一些主要殉葬的人员,都会安排在半山腰上。
这样下去的话,就要沿着螺旋向下的墓道口走。
这墓道口,有三条。
三条基本上都被堵死了,一条是给殉葬的畜生走的完全是,使用绳索升降的一个通道。通道口站一个人,下边站一个人,就能直上直下的运输全身给绑了的活生生的牲畜。
还有一条道,能容板车过去,是专门运送随葬品的车道。
最后,才是给人通行的阶梯。
凌翊带我们走的是一条极为宽敞的,车马走的通道。地面是平滑且螺旋向下,减少下山阻力的一条通道。
通道在山下的位置,是被封死的了。
可凌翊完全不放在眼里,抬脚就把障碍物给踹开。
到了外面的时候,天还正黑着。
弯弯的月儿已经西斜,大概已经是过了晚上零点。因为零点的时候,月亮会和太阳一样,挂在正当中。
过了零点以后,慢慢的向西边沉去。
外头的清风怡人,空气清新。
我在外头大口的喘息,整个人好似重新活过来了一样。
这时候,白道儿那肥肥的僵冷的身体就交到了我的手中,“小丫头,再往前就有人等阵你了。我再抬着他,恐怕就要引起轰动了。”
我力气还行,勉强是移动了白道儿的身躯走了一段距离。
不远处,高天风正在那里抽烟。
见我下来的方向,他有些诧异,“苏芒,那头有路吗?你怎么从那边下来的?”
“我……我走的是墓道,从开凿的山腹里面下来的。”我和高天风说了实情。
这个富二代也挺能吃苦耐劳的,接过白道儿冰凉的身躯,就背在背上。他是最能感受到白道儿身上的温度了,是死是活,他清楚。
可他一句话也没说,眯着眼睛看着夜路。
走了半晌,到了村长家门口,突然说了一句:“张大师挂电话回来保平安了,两个翟大师的徒弟受伤比较重,所以在城里住院,他就没有回来。”
“恩。”我应了一声。
发现高天风停在门口,还没有动,“苏大师,我知道你能救活他的,你能给死人还阳。对不对?”
对啊,是。
不过能给死者还阳的,是凌翊,可不是我。
白道儿要是死了,我肯定要哭死了,现在我情绪正常,表明他不会死。
他突然提这个,不会是想让我给卿筱也整个死而复生的办法吧?
这我跟凌翊可都做不到,白道儿这毕竟只是一口气儿背过去,把肚子里的东西弄出来。灵魂再压回去,也就没事了。
可卿筱不同,她可是成了厉鬼。
高天风要提出这个愿望,我可满足不了。
我干笑了一下,立马就圆滑起来,颠倒了是非黑白的说话:“什么还阳啊,翟大师不是好好的吗?用不着还阳,他身上冷,是因为墓道里阴气重,进入休眠了。一会儿催吐一下,就醒过来了。”
高天风沉默了一下,整个人都变得失落了,然后低声说道:“原来是这样。”
敲开村长家的门,村长睡眼惺忪的过来开门。
见高天风背了人进来,赶忙过来接手高天风背上的白道儿。白道儿现在就是死尸一具,村长刚刚碰到他冰凉的皮肤,脸色就发青了。
高天风自己亲身经历过背白道儿的过程,我也不知道他相信没相信白道儿没死。他在此时此刻打圆场,说道:“是在坟山上的古墓里找到的,吸了些阴气,所以身上阴气很重。”
“需要刮痧。”凌翊牵着我的手进屋的时候,补充了一句。
我立刻做了同步翻译,“他这样寒气入体,做一下刮痧,刮除体内的邪寒之症就好了。”
凌翊低眉看我,似乎很满意我的默契,“火罐儿也能拔出身上的阴气。”
“对了,家里有拔火罐的用具吗?如果给他拔火罐,身体里的阴气就会慢慢的出来的。”我继续给凌翊做着同步翻译。
有凌翊在这里,白道儿醒过来,只是迟早的事情。
白道儿挺着肚子僵硬的尸体被放在床上,凌翊以自己的血为媒介,画了一张还阳符。将还阳符轻轻的一推,压在白道儿的身上。
这还阳符很好画,差不多只有两笔的样子。
我也会画,可我画的还阳符不管有没有用,我都没有足够的道术让一个人死而复生。凌翊用完还阳符,脸色明显苍白了些许。
他眼中带着凝重,轻咳了几声,又把咳嗽给咽回去了。我知道凌翊这么掩饰自己的咳嗽,是害怕我担心他。
凌翊身上中过生死重伤,虽然喝了张灵川的血,得意抱住性命。可我很清楚,那血绝非万能的,凌翊的身体要恢复到全盛,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要挽回一个人的生命,等于是逆天而为,他这样对自身灵体的损耗也是很大的。
还阳符下去,他身上的这口阳气就通了,唇瓣之间缓缓的呼吸着。
只是他的灵魂还在旁边,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看着自己的尸身,却怎么也进不去。只能看着我们,在对他的尸身忙里忙外的照料。
村长请了村里一个很厉害的老中医过来,先帮白道儿做了刮痧和拔火罐,将体内的阴气拔出。这时候,白道儿的呼吸也就平稳了。
只是腹部凸起的位置,还是硬的跟石头一样。
现在是真没办法了,只能说用瓜蒂散兑水,直接掰开嘴强灌下去。白道儿在灵魂没有进入到身体里面之前,身还会出于自我本能的调控。
瓜蒂散的药效一到,就开始低头大吐特吐起来。
吐得满屋子都是令人作呕的味道,大家都跟逃难似的,逃出屋外。倒是凌翊与众不同,兀自牵着我就去村长家的厨房。
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呢,就见到灶台上面飘出来一只小小的黄皮子,也就是黄鼠狼。我都看呆了,那黄鼠狼看到是凌翊站在跟前,连忙行礼,“大人,您这怎么到小的保平安的宅子里了?是不是这户人家的活人蠢笨,得罪您了?”
我以前总觉得这个世界上有鬼物,而杀鬼灭妖守护人类的,那只有道士了。
可事实并非如此,这个村长家居然有一只保家仙住在灶台里。看灶台前的香炉供奉,它这个保家仙混的还不错,每天吃饱喝足睡的想。
“没什么大事,想找你借根红线。”凌翊开口就找那个保家仙要东西。
这位保家仙可不像黄九太爷那样派头,它身上就剩下光秃秃的黄毛,是多一根线头也没有,更别提有什么红线。
可它居然点点头,飘进了转头堆砌的灶台里。
过了一会儿,就拿了一根红线出来,递给凌翊之后,搓着手问道:“大人还满意吗?”
“恩,谢谢。”凌翊从吝啬自己的表达感谢的用词,拿了那红线之后,更是充满诱惑力的摸了摸那保家仙毛茸茸的脑袋。
保家仙哪里受过这样的优待,双眼都变成爱心型的,醉醺醺的说道:“哪里的话,遇到大人,才是小的的幸运。哪里……哪里敢要您的谢字儿?”
我说呢,怎么鬼域幽都的鬼都这么喜欢跟着他。
他也不用武力,就这么用温和的人畜无害的一面,去勾引诱惑人家,真可谓兵不血刃。要来了红绳之后,进去卧室里头看,那个白道儿已经吐得差不多了。
就差用开塞露给他通肠,我伸手去摸床头的开塞露。
凌翊眉头一皱,压住我的手,问道:“小丫头,你干什么?”
“我……我给他用开塞露啊……”我其实对于给白道儿用开塞露,并没有什么戒心。毕竟我解剖的死人多了去了,什么样的身体结构是我没看过的。
可是仔细一想不对啊,白道儿是我朝夕相处的人。
这……
这一点避嫌总是要的,我有些不敢看凌翊,低着脑袋犯错了一样的说道:“那我出去叫村长帮忙……”
“不用,他一会儿醒来了,让他自己使。”凌翊一副有些愠怒的样子,霸道的抓了我手中的开塞露放在桌上。
顺手就将手中的红绳绑在白道儿的小拇指上,然后才高冷的抬头,一字一顿的对我说:“小丫头,你只可以看我的。”
什么我只能看他的……
我又不是变态,我说实话我到现在还没看过……
脑子里想到这里,我顿时就是浑身一个激灵,把想法从脑子里排斥出去。我的脑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自从嫁给凌翊以后,就变得越来越邪恶。
对他的身体,也是越来越喜欢了,也越来越感兴趣了。
这事儿想想都觉得让人羞愧,我低着头,没敢看他的眼睛。
凌翊身上的气息更加冷了几分,沧冷的嗓音威严的问我:“为什么不敢看我?”
“那我以后解剖尸体怎么办?我毕竟是干这个……”我抬头和凌翊对视,他深邃的眼眸中一片霸道的冰凉。
这个该死的大男子主义的鬼,他占有欲还真够强的。
他突然笑了,嘴角恶趣味的勾起来,“那就闭着眼睛解剖,除了我,你谁的都不能看。明白吗?”
明白你个大头鬼……
这么霸道的条件,鬼才答应呢。
我也怒气冲冲的和他对视,两个人冲到了一起自然是相互不避让。
旁边飘着的白道儿的鬼魂,在那里都是一副火烧眉毛的表情,半透明的手举在空中半天。都没人帮他把红绳给系上,他只能愁眉苦脸的说道:“你们……你们是不是应该帮我把绳子系上。”
“我……答应你,以后只看你的。”我脸上一红,突然间就答应凌翊了,因为也许这辈子我都拿不起解剖刀了。阴间饭我可能真的是注定要吃上一辈子,而无法继续做法医了。
以前的日子……
回不去了
我低头提溜起那根红线,快速的就将它跟白道儿灵魂的小拇指系上。
肉身和灵体相互用红线关联之后,的确是产生了相应的联系,白道儿不知不觉就走进了他的肉身。
倏地,灵体就被红线不留痕迹的拉进去了。
我站在床边等待着,半晌都不见白道儿睁开眼睛,只见他不断地皱眉。好似是在梦中遇到了什么恐怖的画面,蹲在我肩头的那个小婴灵突然就一跃而下。
直接跳到了白道儿的胸口,它现在是因为自己能一个享有白道儿而觉得高兴。
小小的藕臂搂住了白道儿的脖子,奶声奶气的就喊着:“爹地回来啦,爹地回来啦……”
看到这个画面,我不由觉得感动。
心想着,司马倩怎么还没把这孩子要回去,如果她看到这孩子这么喜欢白道儿,心里面又会怎么想呢?
这个问题不容我多想,就见到白道儿睁开眼睛。
他脑门上都是汗,好似是瞬间从噩梦中惊醒的。
睁眼就看到一只可爱的小东西趴在胸口,惊慌的眼神变得柔软了。他抚摸了几下胸口这个小东西,柔和的问道:“宝宝饿不饿?”
“爹地,人家不饿,人家要爹地抱着。”小东西根本不像是婴灵,而真的很像是一个乖巧的活人孩子。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更不想打扰白道儿他们父子团聚。
可是他要是再不用开塞露的话,会和高天风一样,肠子里的疼发作了,疼的肝肠寸断。现在拿去用,那是早死早超生。
于是,我就把开塞露扔在白道儿胸口,让他自己拿去用。
这下轮到白道儿脸色发青,拿着那瓶透明的药水,进了厕所的大门。
上吐下泻了之后,白道儿的整个人虽然有些虚弱脱水,可是已经是没有任何大碍了。他吃过晚饭,还坐在村长家的门槛上抽烟。
听说自己的两个徒弟闯的祸,还住了院,气的抽的更狠了,“这两个不中用的东西,我明天就去医院,打断他们的狗腿。”
听他这个意思,是明天一早就要迫不及待,去看两个受伤的徒弟。
至于打他们?
我想这个老傻逼,肯定是舍不得去打这俩熊孩子。
“高先生说那几口棺材,不是他们家的。大家伙儿,都说要送火葬场,苏大师和翟大师觉得,那几口棺材怎么处理?”那村长还是比较谨慎的,送火葬场之前,还问了我们,“送火葬场妥当吗?总感觉是国家文物……”
看着像国家文物
难道这些害人的逼玩意,还要留在这边给人参观不成?
可有白道儿在的时候,在这方面事情上,我不太爱插嘴。白道儿道术虽然不是很给力,但是经验跟见识还是有的。
“那几口棺材,贫道看过,都是煞气过重之物。火葬场……也未必肯收。”白道儿摸着下巴长出来的胡子茬,装腔作势的样子,居然有几分的仙风道骨,“倒是棺材的材质,贫道瞧着有一口是海柳木的,倒是……有几分考古价值。”
听白道儿这话出口,我都要晕过去了。
这话头好像是要建议村长,用嫁祸于人的法子,把这些带着煞气的棺材都送去文物局。棺材里可是有五通神的,这不是坑人吗?
这主意太馊了,我都不忍听下去。
可我自己一时间也没有办法,棺材放在村子里铁定不是办法。要是一直在村子的砖厂里,难保镇尸镜不会再次脱落,然后五通神就自由了。
在村子里到处附身,到时候要抓住它,可就难了。
那村长是一脸为难的样子,急忙问道:“那……我们应该怎么做啊?”
“让他们把这是口棺材,连着棺材一起送去砖厂的火炉烧了。”凌翊在旁边直接对白道儿下起了命令。
白道儿面对这个鬼魅一样的救命恩人,愣住了一下,才对村长笑道:“这个……这个山人自有妙计,反正文物局是不能送了。棺材里头可都是恶鬼僵尸,送去文物局,那不是害人吗?害人可是会损阴德的,死后去……去阎王那里,少不了多一桩罪”
这村长以前信不信鬼神之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和女人亲眼看见,高天风和白道儿的经历,多半是信了几分。
不对,是好几十分。
他对白道儿有了一种敬畏心理,连忙虔诚道:“还请大师指点迷津,我没有高先生那么有钱。也请不动您,不过一点小意思……还是有的。娇芬啊,去拿红包给大师。”
娇芬是村长媳妇的闺名,她自我介绍的时候,和我提过一嘴。
要不是村长叫她的名字,我都忘了她的这个名字。
村长媳妇是一个比较传统的女人,年纪又小,自然是村长让她干嘛,她就干嘛。她听完以后立刻就答应下来,去里屋拿红包过来。
“诶,这个我不好意思收,多亏有您收留救命,我和高先生才侥幸活下来。”白道儿可真是在火葬场工作,活成了个人精儿,不动声色的就推辞着。
那红包看起来很厚,起码有几千块软妹币的样子。
谁知道村长从他媳妇手里拿过红包,就往白道儿的怀里塞。一边塞还一边说,如果白道儿不收就是不给他面子。
这下白道儿是既显摆了一番,又得了一袋子红包的好处。
然后跟村长和他媳妇,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说了一通。教他们怎么用砖厂的火炉把几个恶心的棺材都烧没了,还有中间要记得一些规矩。
比如棺材煞气太重,直接接触会倒霉,所以抬棺人必须戴手套。
戴完了手套,回家之后,还得要用柚子叶洗澡。
不然,会整整倒霉一两年。
还有抬棺的一些姿势,各种当天要准备的祭祀的礼仪,还有开坛做法超度的一些事项。我勒个擦,他简直就是把整条产业链,三言两语的就在这个小小的村子里做起来了。
说那么多杂七八的,还不就是让人掏钱。
可这个钱,人家是掏的心甘情愿,兴高采烈。
就好像按照白道儿的这个做法做完了以后,祖坟头上就会冒青烟。整个村子从此以后就会年年大丰收,财源滚滚。
这村子里并非都是穷人,前几年修路还赔了不少钱呢。只是本身劳力的费用就比较廉价,村民们银行存折里有钱了,也还是会愿意做一些上山找人之类的事情。
反正,我是服了白道儿的这一张嘴了。
“哎哟,真的是多亏了有您,要不是您来,我这个乡下人,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村长用粗糙的手握着白道儿的细皮嫩肉,感激的说道。
白道儿脸皮可真的不是一般的厚,笑着说道:“这都是应该的。”
高天风在旁边都看傻了,他嘴里叼着烟,有些傻愣愣的看的呆了。他最近心情不是很好,状态不也不佳。
下巴上的胡子拉碴了,也没去理会。
从前那个水光水嫩的官二代是再也找不着了,现在顶多算是个成年大叔。
“今天晚上,我要去和五通神单独聊聊,你让村里人不轻易进去打扰。”凌翊又吩咐白道儿当人肉翻译机了。
白道儿似乎很乐意被凌翊差遣,他都不知道凌翊的身份是正是邪,就开始对村长珠链炮似的嘚啵。
说今天晚上,他要代表上清祖师,先会一会五通神。
先消减了它身上的邪气,这样大家去处理棺材的时候,才不会出现意外。大家伙晚上不管听到什么,或者看到什么异样的东西,都不要出门。
最好是晚上大被蒙过头,一觉睡到天亮。
这下听得村长都热泪盈眶了,说:“翟大师身先士卒,愿意为大家费心出力的冒险。我……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才好”
这个世界上,什么叫做得了便宜还卖乖,最后还捞到好名声。
除了这个白道儿,可能真的没谁了。
高天风也是眼睛一眯,凝眸认真的看着白道儿,他没有直接夸白道儿。但我相信,他一定对白道儿这么博学多才,十分的佩服。
只是白道儿是高天风请来的,他也不好太过大惊小怪了。
“村长,这件事如果办成了,也不需要你们再费心花钱。剩余的费用,就让我高某人来承担吧。我家祖坟在这里多年,还要多亏乡亲们照顾。”高天风即便是在悲痛沮丧之中,做人依旧是十分圆滑,滴水不漏。
我们大家都忙碌了一个上午,下午的时候纷纷都去睡午觉了。
晚上的时候,天空升起了一轮毛月亮。
所谓毛月亮就是那种长毛毛的月亮,月光就跟被蒙了一层的毛玻璃一样朦胧不清。我记得在南城的时候,大家都很害怕毛月亮。
看到毛月亮想起来的不仅仅是长毛发霉的吃食,还有发了白毛的僵尸。
这种僵尸,又有个诡异的名字叫白煞。
村里面的人已经做好准备,紧锁大门,老实响应村长的号召。反正,大家都足不出户,显得外头一片的安静。
就连夜晚,农村经常听见的狗吠声也不曾有过。
高天风因为只是普通人,我又没有将九玉还给他。他现在什么都看不见,只能被我们大家留在家里面。
不过,他的性格也够固执的。
我们出门以后,回头看,还能看到高天风坐在门口抽烟所发出的火光。
村子里没有路灯,家家户户又很早就睡了,到处都是漆黑一片。只有天上的那轮毛月亮,把光芒照在了大地上。
大地上都是这种朦朦胧胧,让人起鸡皮疙瘩的月光。
凌翊牵着我的手前进,白道儿就跟在我身边。
他偷偷看了一眼凌翊深邃而又威严的目光,用手肘捅了捅我的手臂,“妹子,那是……那是你老公吧?”
我有个鬼老公,对于白道儿来说并不是秘密了。
因为他从第一天认识我开始,就知道我肚子里怀的是阴胎。我和凌翊关系如此亲密,也没有避嫌过,他自然猜得出一二。
我说:“是啊他可能……可能想教训一下五通神吧。”
我不清楚五通神欺负我的事情,他知不知道。
因为我受欺负的时候,旁边只有张灵川,就连断头奶奶都是后来才赶到的。
可他这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好似就是要去把五通神撕烂了扯碎的样子,还真是忒吓人。弄得我都不敢和凌翊多说一句话,他今天晚上反正是邪神附体。
我可不敢捅这个马蜂窝,如果凌翊知道了五通神欺负我。
那就知道请这个五通神受着了,我好在一旁看热闹,顺便在旁边当拉拉队拍手叫好。
“哎,你老公看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敢问……是不是在阴间任职啊?官居几品?我之前认识一个眼球怪,它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还让我每天给他烧纸钱呢。”白道儿都忘了一个典故,好奇心害死猫。
他在那头问东问西的,完全没有注意到凌翊身上释放出来的杀意跟邪气。
外面一片的静谧,我们都走到了砖头厂的附近。
老远就能听到棺材里,有东西在震动抓挠的声音。
凌翊在这里停住了脚步,眸光轻轻的在砖厂的黑暗处骚动了一眼,那棺材板子突然就老实了。
静静的立在那里,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我看着凌翊这副君临天下,秒杀终生的样子,实在编不出最大的官职。直接就说道,“你知道幽都最大的那个管事的不?就是那位……”
“阎王?”白道儿好奇道。
我看着凌翊松开我的手走进去,整个人的思想变得有些漫不经心了,“算是……吧”
“阎王不都是年画里,五大三粗的么?有这么好看,我瞧着……我瞧着他比妹子你还要年轻个一两岁呢。”白道儿这话说到了我心头的痛楚。
可我却没工夫反驳他,因为在砖厂里面,凌翊纤细的手指头放在了棺材板上,嘴角溢出了一丝邪魅的笑意,“小可爱,我知道你在里面,恩?出来聊聊,我保证不打死你。”
那棺材安静了老半天,我还以为五通神躲在棺材里有恃无恐,不会搭理他。
结果是我想错了,五通神在棺材里慢慢的开口说话,“我才没这么笨呢,我不出去,你一定是在骗我。我要是出去了,你肯定得打死我。”
“以我的身份一言九鼎,怎么会骗你呢?”凌翊的手指尖轻轻的瞧着棺材盖,脸上是一副狼外婆骗小红帽的样子,颇有几分的慈眉善目。
可眼睛里却带着淡淡的狡黠,嘴角微微的上扬,“我就是想打听打你主子在这附近搞出这些名堂,到底有什么计划。”
“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五通神别说还真是个硬骨头,在棺材里粗声粗气的说话。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没工夫在这里和你闹着玩,你以为就这破木板子,我打不开?”凌翊的脸上已经开始有些许不耐烦,玉珠一般圆润晶莹的指腹在棺材上一下一下的敲着。
每敲一下都会敲出一个凹槽来,发出“叩,叩叩……”听着就叫人头皮发麻。
好似那手指头随时都会插进去,把里面的东西弄出来。
我想里面的五通神也是这样的感受,它沉默了半天,终于不确定的问道:“芈凌翊,我差点就扒光了你女人的衣服……你能轻饶了我?你只要答应我,饶了我一条命,我……我就出去把事情告诉你。”
我想凌翊大概还不知道五通神欺负这件事,所以一开始还能和五通神聊两句。
而且这么窘迫的事情,我也没那么厚的脸皮去找凌翊告状。
听到这句话,他的手指头一瞬间就插进了棺材盖子上,狠狠的抓了一把,木屑纷飞。那可是海柳木,硬度和钢铁差不多厚。
五通神在里头困的,都出不来了。
可生生就被凌翊这么给撕扯出了一个这么大一个口子,他就这么浑身散发着冰冷邪气的将棺材里的五通神给扥出来。
那玩意浑身都是红毛,乍一看还以为是红毛猕猴。
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个精瘦的侏儒,浑身长满了红煞红毛。
那侏儒大概是在棺材里呆的时间久了,皮肤成了深黑色。
脸上全都是红色的大长毛,瞧着就是一张雷公脸,怎么也和什么“神啊”“仙啊”八竿子打不着一起。
五官更是贼眉鼠眼,好似溜门撬锁的小贼一般獐头鼠目的。
一双没有焦距的眼睛,在眼眶里滴溜溜的转着,看着也挺恐怖的。
但身上却穿着金缕玉衣,那玉片年久可能没有什么光华在上面。一片又一片密密麻麻的玉片,由金线所穿,就这么如同铠甲一样穿在一个人不人,猴不猴的东西身上,的确有那么几分震撼。
而且这东西是红凶,也就是那种四肢能有敏捷行动,而不会僵硬的那种僵尸。瞧着和尸妖也差不多级别了,只是红凶身上皮不像尸妖一样,是铜墙铁壁。
用火烧一烧,还是能烧成灰的。
棺材里放满了金银玉器,瞧着也是厚葬的样子。
凌翊就这么五指张开的,从五通神的脑袋上抓下去,双眸中带着锋刀一样的杀戮之气。那五通神四肢手短脚短,就在凌翊的手中无力的挣扎摆弄着。
月光照在砖厂的无框无玻璃窗的外头,显得那样安静静谧。
凌翊的侧脸冷峻,恰似一尊邪神,眼睛里燃着火焰却是冰冷一片,好似是燃烧着冥焰一般。
他抿着唇,就这样一言不发。
“你……你放开我。”五通神紧张的乱叫,这个样子就跟小丑一样。
哪里有在之前在砖厂里横冲直撞的煞气,以及到处附身的狡猾。它宛如一只蝼蚁,只要凌翊动动手指头,就会被碾死。
这东西也是贪生怕死之徒,连忙说道:“我知道她的阴谋,你只要答应不杀我,我就全都告诉你。”
“说。”凌翊脸上都结了霜了,冷冰的就崩出一个字。
那东西好似被吓住了,缩了缩脑袋,说道:“主子其实就是想让冥子复活,再把冥子给救出来。我们……我们都是听命行事,对了主子还想……还想杀苏芒……”
这说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冥子?
难道是说幽都的那个神秘女人,要把高家坟山上那大墓中的小孩给复活救出来?
墓中的阵法很厉害,那张化龄符也不盖的。
要想救出来,可没那么简单。
凌翊看着五通神那双无辜的小眼睛,似乎没有丝毫动容之处,“继续。”
五通神在凌翊的威压之下,是真的要怕死了。他也不顾什么忠心爱主了,倒豆子一样的,把所有的事情都吐露出来。
要复活冥子,这件事情已经准备了很长一段时间了。至于是多长,也可能是几十年,也可能是几百年。
这个五通神也不知道,它自明代开始就一直呆在棺材里,并没有什么时间观念。
它知道的是,这附近山上很多地方都被开凿出山洞,山洞里堆满了那个女人找盗墓贼高价收购的古墓里的棺材。
本来是万无一失的样子,可是这一场暴雨,把一部分棺材板子冲下来。
而且,还刚好被我们这一群人撞上。
那个神秘的女人,感觉计划会被破坏,所以才让五通神将我们缠了,直接结果了我们的性命就完事了。
至于这个女人要用何种办法利用这些倒斗出来的棺材,拿去复活她儿子。
那五通神也是颠三倒四,说不出个正经话。
想来它的地位太低,这些东西也不改让它知道,很多内容也都是它瞎猜的,最终的目的可能就是在凌翊面前保住一条命。
“没了吗?”凌翊语气冰凉的问道。
五通神也很无辜,“没了,我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你了。”
一瞬间,凌翊的嘴角就阳气了暗黑的笑意。
另一只手轻轻的一掰,就将五通神的手臂给掰断扔到地上,嘴里用一种带着笑意却让人发寒的口气说道:“五通,我送你一份大礼,我保证你从出生到现在都没尝过,而且你会后悔自己生下来。”
这话说得,怎么让人全身直冒寒气啊。
五通神一下懵逼了,手臂断了以后,疼的是哇哇大叫:“啊……疼死我……啊……”
凌翊却对这惨叫声置若罔闻,优雅的抬起手臂又去掰五通神的另一只手臂。同样是“咔嚓”一声脆响,另一条手臂也被他掰下来,像扔垃圾一样的扔到地上。
直到五通神被掰成了人彘,实在是没东西可掰开了。
凌翊阴冷的就将一根手指头,戳在了它腰椎上,好似要将它来个腰斩。我已经是看不下去了,到时候腰被拗成两半,内脏什么的都要喷溅出来。
这五通神实在可恶,我可不想为它说情,不然怎么对得起为了保护我,而视死如归的张灵川。而且这个时候,我说话还真不一定管用。
凌翊决定的事情,就是有一百头牛,也拉不回来。
五通神一边惨叫着,一边就慌了,“你……你不是答应过我,只要我告诉你,你保证不打死我的。”
“我答应你了吗?”凌翊笑容阴鸷,眼中全是杀伐之意,手指头轻轻的往脊椎骨深里这么一戳。
“嘎巴”一声脊椎骨就断了。
白道儿站在我旁边,都吓得浑身是汗,他躲在我身后,压低了声音小声的问道:“妹子啊,你老公怎么脾气这么暴躁啊?”
“他脾气向来暴躁,我都没告状,五通神本来还能捡回一条命,谁知道他自己乱说话呢。”我也是习惯了凌翊这么暴力,狂冷的一面,只是轻轻一瞥那个可怜的五通神,也就没有多看它。
将那天晚上,五通神到处附身,差点把张灵川害死,又差点强暴我的事情说了一下细节。一开始我和白道儿都没说这些细节,他并不清楚五通神是如何的可恶。
现在,一听一拍大腿,就气愤说道:“这个五通神该死,妹夫,你就往死里弄弄死了算我的……绝对不能轻饶了它。”
妹夫。
听到白道儿的这个称呼,我想笑。
不是那种搞笑的想笑,而是会心一笑的笑,经历了这些事情。我们和白道儿的交情,算得上是生死之交。
彼此之间有了信任,也有了默契。
“好的,我这就弄死它。”凌翊也很配合,他的手指头在五通神的天灵盖上猛地一收紧,直接就在人家的头骨上捏出了一条裂缝。
五通神那双没有焦距的双眼,居然还会翻白眼,“你……你居然骗我……你说过你说话一言九鼎的……”
“恩,说的没错,我就骗你了。我的妻也是你可以染指的?你主子难道没有提前告诉你,恩?我是个护妻狂魔吗?看来她也不是很在意你的死活么……”凌翊之前再什么冷,也没有眼下如此这般的展现出滔天的怒意,五根手指头用力一抓。
这东西整个头盖骨都被捏碎了,凌翊的五根指缝里面还有粘稠的黑色的粘液。
看着直让人恶心……
这时候,从五通神人彘一样的躯壳里,飘出来一丝半透明的灰色的影子。这个影子看着像是一只山羊,正鬼鬼祟祟的想要逃走。
这只山羊形状的烟雾,在空气中仓皇而逃,眼看就要跑远不见了。却好似被什么东西迷惑住了一样,竟是一头钻进了凌翊手中的玻璃药瓶中。
那东西在瓶子里,好似极度懊悔,哀求着凌翊,“呜呜呜……主子什么都没跟我说。我以为她就是普通活人,没想到您那么在意……她更不知道您是护妻狂魔……我也是被坑了。”
“小可爱,从你侵犯了我妻的那一刻开始,你就没有后悔药可以吃了呢。”凌翊收拾完这家伙,嘴角笑意就变得十分浓烈,“无头,出来吧。”
无头那个壮硕的身影,在许久未见之后,重新出现在黑暗里。
凌翊将玻璃瓶丢给无头,淡笑道:“拿去玩吧。”
“老板,这个东西敢欺负老板娘,无头会给老板娘出气的。”无头鬼这个家伙和它的身材一样,有些忠厚老实。
它一只粗壮的大拇指,点了一下自己肩膀上的命灯。
从命灯中借了一丝冥焰出来玩,那冥焰烧在玻璃瓶下面,它就跟个孩子似的,兴高采烈的说道:“火烤五通神啦”
五通神也真是够倒霉的,被凌翊修理了一顿以后,又被无头拿去玩。
这样也算是帮我跟张灵川,都出了一口恶气了。
无头拿着五通神一路火烤,一路就离开了砖厂。
等过了好一会儿,空气里还能听到五通神被冥焰烧的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地上这些东西怎么办?”白道儿有些发愁的看着地上被扔的七零八落的残肢短腿,脸上有些后怕的看着。
我看了一眼,说道:“收拾了,装回棺材里,择日就烧了吧。”
白道儿一听这话,立刻会意点头,“是得烧了。”
他从道袍里摸出了一双装在包装袋里,还未拆封的塑料手套,撕开了封口戴在了手上。然后,将地上的这些东西一块一块捡起来,丢进棺材里。
棺材盖已经被破坏的有些体无完肤了,白道儿只能从附近找了张报纸先盖着。毕竟里头是长了毛毛的红凶,叫人看见了,肯定得活活吓了一大跳。
我没有手套,只能在旁边看着。
凌翊低头从那个海柳木的棺材上摘下了那块镇尸镜,递给我,“你的命格改了,以后就要一直吃阴间饭。难保会遇到凶险的事。这面镜子,你就留在身边吧。”
镜子我握在手中,冰凉凉的很舒服。
“这镜子,就是镇尸的?”我看着镜子背面的纹路,只觉得手中能感觉到一股冰凉的气流,在镜子的背面翻流涌动。
有气才有活泛的感觉,这镜子其实是很有灵气的一个物件,没想到用来贴在棺材上,镇住这只猥琐的五通神。
凌翊用小拇指轻佻的勾了一下我的下巴,“镜子的镜面不要对着自己,照多了,魂魄会一点点被吸进去。”
“你的意思是说,我拿去照人,能把人魂魄吸出来?”我觉得自己邪恶了,本来是一件对付鬼物的东西。
我居然先想到的,是对付活人的法子。
他点了点头,说道:“你要是被人欺负了,这个镜子也能帮你。”
月亮朦胧,星星只有几颗。
我们三个人回去村长家睡觉,凌翊搂着我睡在大床上,我睡的很沉。一夜之间没有任何的梦境,只能感觉到被这样搂着,内心有种尘埃落定的安全感。
不用总想那些事儿,有凌翊的脑子在就够了。
第二天,白道儿给这些人算了一个烧棺材的黄道吉日,让村里人帮忙张罗一应的用品,和人力的准备。
时间就定在这周的周末,等村里朴实的村民热火朝天额张罗起来之后。
然后,他自己就迫不及待的和我们一起去医院看他俩徒弟,还有张灵川。
进入到医院的时候,就可以看见张灵川和两个熊孩子是一间病房。
张灵川正在病床上睡着,外头的阳光照在他脸上,显得他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那天从他身子里放出的精血,可不同于一般的献血。
人体内的精血数量是有限的,是一个人魂魄之根本。
一旦放出来,对身体的损伤很大。
倒是两个熊孩子,虽然一个脑袋上被砸出一个血洞,缠上了白纱布。另一个被五通神附身,附身附的阳气尽丧,一度出现了早衰的现象。
可现在看来,这俩家伙是好的差不多了。
手里头玩着斗地主,相互之间还在挤眉弄眼的。
见到我们进来,蓝毛才喊了一声张灵川,“灵川哥,你暗恋的那个美女来看你了。快起来了……”
张灵川在睡梦中就听到了蓝毛在叫他,眉头皱了好几下,才缓缓的睁开眼睛。他整个人还有些虚弱跟恍惚,抬眉看我的时候,眼神还没那么兴奋和激动。
看到凌翊的时候,那激动的样子,差点没从床上蹦起来。
要不是看到高天风也站在医院的病床前,估计一声“凌翊大人”的尊称就叫出来了。我看那个蓝毛是因为看不见凌翊,才觉得张灵川暗恋我吧。
在我心里,我总觉得张灵川对凌翊,才有一种特殊的感情。
“你们两个臭小子,乱说什么话呢?找揍是吧”白道儿已经撸起袖子,要揍人了,“你们玩镜子放出五通神的事情,我还没教训你们呢?还敢在这里乱说话……”
两个小混混样的少年,在高铁上还在骂白道儿是老傻逼。
可真到了白道儿的面前就跟孙子一样,可怜巴巴的跪在病床旁边,低声的认错,“师父,我们错了……”
医院里需要的是安静,白道儿都活成人精了,怎么可能在这里面教训徒弟?
一手扥着一个徒弟的衣领子,就把两个混混打扮的徒弟,弄出去了。
病房里安静下来,高天风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张大师身体怎么样了?都是因为我当初一意孤行,要请你们帮我看祖坟。如果不是这样,也不会连累大家九死一生。”
“高先生说的什么话,我没有九死一生。就是……就是失血过多,在医院输血了之后,就好多了。”张灵川一点都没有要吐露,因为五通神,他拿刀子把自己喉咙割破的事情。
毕竟,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让普通人知道的好。
“等张大师修养好了,我们就上山看坟吧,这件事情拖得越久,危害越大。”我还是在旁边建议道。
高天风经历了这些事情以后,已经没有刚来的那些兴致了。
但是,高家的那座坟山上有一座古代君王的陵寝。那整座山上的坟,可就不能再留在山上了,那必须是集体迁坟到别的山头。
这期间,必须要找到新坟埋葬的山头。
还要确定新坟移居动图的地方,是块风水宝地。
即便是块风水宝地,也不能是凶煞之地,反正情况就是不能比现在更加的糟糕,才是上上之策。
当然,大规模的迁坟是比较麻烦的事情,这件事必须汇报给远在江城的大高先生。说不定大高先生被惊动了之后,还会亲自前来。毕竟整个坟山换坟动土的事情重大,到时候选定了山头迁坟,大高先生这个一家之主也是要到场的。
南宫家和高家之间的关系,也可能因为,这次在山上发现了其他朝代的陵墓,而变得比较僵。
毕竟,这块山头是南宫家给选的。
高天风在医院里,手里头抓着一根烟,却没有抽。因为这样的病房里,是禁止吸烟的,只是他烟瘾犯了,整个人情绪都很低落。
他低眉看了一眼张灵川,说道:“这件事我也不打算拖了,稍后我就会打电话给我父亲。张大师好好养病,如果南宫家介入,可能就没我们什么事了。”
是啊,如果南宫家那边介入。
等张灵川身体一号,我们这些人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最后,高天风还是忍不住烟瘾,走到窗口去吸烟了。烟雾顺着天风吹进病房内来,有些的刺鼻,可没人去打扰高天风。
这时候,白道儿回来了。
领着他那俩脑袋被理成光头,而且永远不准他们留长烫染的俩小徒弟。俩人被理的脑袋上一根毛都没有,整个人都愁眉苦脸的不开心。
看着这俩熊孩子的样子,高天风居然开心的笑了,把接下来的决定和白道儿说了。白道儿也没有因为不能给高天风具体看坟上的风水,而觉得沮丧。
这次烧棺材这事,他就捞了不少油水。
一会儿,他还要带着俩徒弟,上村子里继续捞钱。
就连我都觉得事情可能就告一段落了,这些天,一直在病房照顾吊水的张灵川。张灵川总是一脸崇拜的看着陪在我身边的凌翊,可能是天天能见着偶像吧,张灵川的病好的很快。
没个两三天,他就能从病床上起来,能跑能跳的。
我们都想着,是不是该跟忙着拓展业务的白道儿说一声,先买了一张高铁的票先回去,反正没我们什么事了。
没想到这天下午,我刚办完出院手续,就见到高天风面如土色的站在病房外面。
“苏大师……你们……你们可能还在这里多呆几天了。”高天风张了张嘴,有些尴尬的说着,他明显有些难为情,“父亲好南宫家吵翻了,又……又一时没有时间赶过来,坟山的迁坟可能不能在一时半刻间解决。”
“既然不能迁坟,我们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啊”我看着高天风苍白的面容,感觉他真的很可怜。
他本来是个内心坚定,且十分善良重情之人,可是命运偏偏要让他跟着高家一起倒霉。我这个当外人的,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高天风咽了一口唾沫,说道:“我……我这几天在祖宅,总被太爷爷缠着……而且,我发现,我发……现那个女的有些奇怪,她好像是毒贩子。”
我吃了一惊,他终于发现高秋霜有问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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