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帝紧蹙着眉头站起身来,快步走到了沈云卿与沈宛白跟前,抬起手来将两件衣裳摸了摸又仔细看了看。
“这是怎么回事?”
魏帝的目光落在了沈云卿和沈宛白身上,沈宛白脸色煞白一片,连身子都在微微颤抖着。
沈云卿的脸上虽然有些诧异,可是却稍显镇定。
“云卿,你来说说,你为何会做这么一件衣裳啊?”
沈云卿眨了眨眼:“女儿此前做了个梦,梦见了父皇,梦中,父皇就穿着这么一件衣裳。女儿觉得,父皇穿着这身衣裳甚为好看,就起了心思想要给父皇做一件……”
“可是女儿的女红实在是拿不出手,所以女儿就将衣裳的样式绣花都给画了出来,托贤妃娘娘替我找了皇城中比较出名的做衣裳的地方,将这衣裳给做了出来。”
贤妃目光不停地在皇后和沈宛白母女二人身上来回,见着两人都不怎么好看的脸色,忍不住微微翘了翘嘴角。
这可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啊,一个能够让皇后和沈宛白在这大庭广众,前朝后宫面前出丑的机会,送上门的机会,她自会好好把握住。
贤妃点了点头:“是了,当时三公主找到臣妾的时候,是这样说的。臣妾也不知道,难不成是三公主与五公主做了同一个梦,还是其他什么缘故……”
“左右,这衣裳的样式纹样一样,也不好追究。不过,方才五公主说的,这衣裳是她自个儿设计的纹样样式,也是她自个儿绣的。”
“可是五公主做出来的衣裳,不仅布料选择,连绣花的针法,包括起线收线手法那些,竟然都同臣妾找来的人做的一模一样,这未免有些蹊跷太过了吧?这分明就像是同一人做的啊。”
贤妃蹙了蹙眉头:“我也不知道,是五公主说了谎,还是什么缘故……”
沈宛白听到,是五公主此处,脸色愈发苍白了几分。
怎么会这样?
沈云卿要送的东西,怎么会和她的一模一样?
她与母后不是专门叮嘱过那人,不能够将此事说出去的吗?难不成她不仅说了出去,还替沈云卿做了一件一模一样的?
沈云卿转眸看了沈宛白一眼:“不过是替父皇亲手做了一件衣裳而已,五妹妹应该不至于说谎的吧?毕竟,这可是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
沈宛白瞪大了眼,她不过就是说这件衣裳是自己亲手做的,怎么就成了欺君之罪了呢?
沈云卿佯装思索了一下:“兴许是五妹妹正好师承贤母妃为我找的那绣娘呢?师徒之间,绣法起针收针的手法一样,应该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沈宛白听沈云卿这样一说,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是啊,她只需要说,她师承那人,不就行了吗?
虽然心里也有些疑惑沈云卿为什么会这样好心替她开脱,可是好好的梯子递到了自己面前,她几乎没有细想,便顺着梯子往上爬了:“是,三姐姐说的对极了,兴许贤妃娘娘找到的替皇姐做衣裳的人,正好就是我的师父呢?”
“这么巧吗?可是本宫也没听闻过,五公主拜了一个宫外的绣娘为师啊。这可是欺君之罪,五公主又该怎么证明呢?”
沈宛白心提了起来,脑中飞快地闪过这种应对之策。
有了!
沈宛白忙不迭地道:“这很简单啊,只需要将我师父传入宫来问一问不就知道了?”
到时候,让母后提前派人去同那绣娘打好招呼,威逼利诱之下,量她也不敢揭穿自己。
“其实也不用这么复杂。”沈云卿稍作沉吟:“这件事情很简单的,只需要五妹妹证明,自己绣得出这衣裳上同样的绣花即可。”
“叫人送上针线,让五妹妹当着众人的面绣一点就知道了。也不用太多,只需要绣一点点,让我们看看针法便可。”
贤妃眼中的笑意几乎抑制不住,转过头看了看沈云卿,心中暗自想着,这位三公主,似乎也没有传闻中那样傻啊?
“对对对!”贤妃点了点头:“这也是个法子。”
魏帝转眸看向沈宛白:“来人,准备针线布料。”
“是。”
沈宛白这才慌了,只急急忙忙抬眼找皇后。
皇后脸色难看,额上青筋暴起,似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半晌,皇后才深吸了一口气:“陛下,这是咱们的家事,且绣花这种事情,诸位大人应该也都不会感兴趣的吧?不如等中秋家宴之后,咱们私下再让宛白来绣?也就不耽搁诸位大人的时间了。”
魏帝闻言,果真有些迟疑。
一旁一直旁观着整件事情发展的顾景淮却在此时突然开了口:“不碍事的,其实微臣也挺想看看的。毕竟,微臣觉得,事情发展到了此番地步,应该也就不单单是陛下的家事了。”
“毕竟……”顾景淮的目光在沈云卿气定神闲的脸上转了一圈:“毕竟,此事,要么是五公主欺君,要么便是贤妃娘娘与三公主污蔑,都不是小罪。总得要有个定论才是……”
顾景淮说完,目光从沈云卿脸上挪开,在殿中诸位大臣身上扫过。
有人就开始附和了起来:“是啊,微臣也觉得,这可不是什么家事了,总得要有个定论才是。”
沈宛白浑身颤抖着,手握紧了手中的衣裳,心里慌得不成样子。
“来人,传针线。”魏帝沉吟片刻,终是开了口。
沈宛白只觉得浑身力气都似乎随着这一声给抽了去,双腿有些发软。
很快宫人就将东西准备好送了上来,针、线、剪刀、绣花撑子、布料,一应俱全。
宫人将东西承到了沈宛白跟前:“五公主,请。”
沈宛白有些浑浑噩噩地盯着那些东西,没有丝毫反应。
“妹妹,你拿着衣裳不方便绣花,不如将衣裳交给宫人们拿着?”
“五妹妹也不用绣太多,一点即可。”沈云卿一边说着,还一边将绣花针给她递了过去。
沈宛白嘴唇泛着白,木着脸将绣花针接了过来,目光定定地看着宫人展开的绣花撑子,却良久没有动作。
“五公主,怎么了?是忘了你此前绣的什么了吗?”
贤妃的话音刚落,沈宛白便惨白着一张脸,双眼一翻,身子往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