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忙搂住陈夫人,说:“妈妈不要着急,现在咱们不是已经察觉这事了吗?年哥有办法的。”
周斯年点点头,要了纸趣÷阁,写下一纸药方,递给陈夫人,说:“妈妈,这个药方,劳驾您老人家亲自跑一趟,一定要速速交给陈院判,把事情告诉他,要他必须放下所有的事,亲自拣选药材,亲自熬药,亲眼看着皇上吃下去。一应用具,必须他亲自检查。只要按这个方子吃上几天,就能解这种虫毒,这两天我会经常进宫给皇上诊脉,会来随时加减药物,切切。”
陈夫人也是在这杀人不见血的皇宫里长起来的,最初的惊慌失措过去以后,马上镇定下来,恨恨的说:“老身这些年天天在宫里,什么没见过?怕了这群小毛孩子?竟然把主意打到我陈家来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说完,收拾停当,吩咐车夫给自己套车,和我们一起走出门去,气定神闲上了马车,前往皇宫。今天,陈显仁在太医院当值。
看着她的马车绝尘而去,我啧啧叹道:“妈妈真是老当益壮。一点都看不出,是刚刚知道这么大事的人。”
周斯年呵呵笑起来,扶我上了马车,睨了我一眼,讥道:“你以为都像你,因为一个小女娃子的吵闹,就当着皇上的面哭天抹泪。”
我不服气的说:“你哪里知道啊,悠悠摆出一脸的嫌弃,这云遥还这么不懂事,多么好的机会啊,她要是不闹那么一场,咱们就把她接出来了。”
周斯年冷笑道:“嫌弃我女儿?想是忘了自己是谁了吧?喊她一声皇后娘娘,她还真以为自己麻雀变凤凰了?以为生了个男娃子,就有仗持了?胜弘那一点子毛孩子,想掐死他的有的是,没有我太阳城给她做后台,她在宫里一天也活不下去。以后,她再敢酸鼻子酸脸,我就给她点颜色看看,让她记住,谁是主,谁是奴。”
我听了他的话,觉得解气的很,气鼓鼓的说:“就是嘛!我这辈子都没这么给人说过好话……”
周斯年笑起来,揽住我,拍了拍我的肩膀:“好了,咱不生气。这不,接下来你就可以好好做主母耍威风了。”
我抬头看看车窗外,马车沿着大安街一路往西飞驰,却没有去往周府,而是继续一路向西而行。
虽然时值盛夏,可大安街上树木茂密,树冠如绿色的华盖般遮住了街道,形成一条林荫大道,异常的清凉。
再往西,就是太阳城的育婴堂了。“我们现在就去育婴堂吗?”我问,“不需要先查查?”
周斯年不以为然的说:“让谁查?贼喊做贼吗?等你查完,他们也藏完了。”
阳斌从小生活在育婴堂,他那样病态的怕受饿只能是挨过很大的饿,才会成了那副样子。育婴堂会把孩子饿成这个样子,这肯定是不正常的。
沿山路蜿蜒而上,进入密林深处,可以看到一大片的青瓦红墙的院落,这里就是育婴堂了,是一个很大的三进院落,最外面的院落,是会客与育婴堂管事们住的地方,第二进和第三进院落,分别住着男孩子与女孩子。
马车跑到育婴堂门口,前面的育婴堂安静的像是睡着了。大门里面,院子正中有棵银杏树,枝叶茂密,绿树成荫。微微的山风吹拂,树叶哗啦啦的响起。
四周的山谷也是树木参天,除了一片蝉鸣,什么声音也没有。“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一股山泉在林壑间淌过,浪花四溅,留下一串叮叮当当。
周斯年敲敲马车内壁,周桐过来,问:“城主,属下现在过去叫他们开门迎接。”
周斯年摆摆手,说:“去后院。”
马车悄无声息的掉头,顺着育婴堂的外墙,向后院跑去。
后院也没有人看门,大门紧闭,透过大门的栅栏,可以看到里面有一个瘦弱的男孩子,只穿了一件青色的粗布裤子,光着露出一排排肋骨的前胸,正用他细的像麻杆一样的胳膊,抡起一把斧子,在砸后院的大锁。
一个强壮的小厮跑过来,像拎鸡子一样,把那个孩子拎起来,就要往里面走。
周桐过去喝止:“站住!把门打开!”
那小厮这时才看见门口停着的车队,并未惊慌,急忙放下孩子,拿过腰上挂着的一串钥匙,把大门打开。
周桐用眼示意前面的侍卫,那侍卫接着拿带着刀鞘的刀,逼住了那个小厮。
我和周斯年下了车,我想去扶起趴在地上的那个小孩子,周斯年拉住我,对周桐说:“把他和那小厮捆在一起。”
说完,径自向院内走去。
我瞠目结舌的看着众侍卫把那小孩子捆起来,那孩子只低着头,不吭不声的由着众人摆布。疾步赶上周斯年,诧异的小声问:“那个孩子……”
周斯年说:“那孩子的手心里满是石灰,这院子里又没什么工程,他这手里的石灰从哪里来?这孩子不是育婴堂的孩子。”
我感慨说:“哇!年哥你可以再兼任一个大理寺卿的职位了。”
周斯年呵呵笑起来,说:“经的事多了,就知道任何事情,都不能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你能看到的,只是其中一小部分。”
后院与前院不同,没有树木,只有三排红砖青瓦的房子。听到院子里的响动,一群穿着夏布短衫的男孩子从房里慢慢的走出来,迷迷瞪瞪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群孩子虽然说不上面色红润,唇红齿白,但也没有瘦的像方才那个孩子的模样。
这让我安心不少,吩咐周桐:“把方才那孩子带过来,让他们认认,看看是这院里的孩子吗?咱们不要冤枉他。”
那个孩子被带了过来,怯怯的不敢抬头,周斯年向周桐使了个眼色,周桐用带着刀鞘的刀,扬起了他的下巴。
我惊奇的发现,那根本不是一个孩子,他居然是有胡须的!他只是一个个子很矮的成年人!
那个小厮被松了绑带上来,他战战兢兢的向我跪倒:“公主殿下明鉴,这人是个偷儿,只因身形像个孩子,不是第一次来偷东西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