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朱林春听到了时不凡居然是要租马,这样让他顿时无语。他还是第一次听说马匹是可以用来租的,这个租马实在是没有先例啊!要知道这些马要么也就是留在这里,要么也就是把拿去卖给那些有身份有钱的人,可是还是第一次听说可以用来租的。中国人其实对于“租”是感觉非常没有面子的,尤其是有一定身份的人,更是非常忌讳“租”这个词。因为这个“租”往往是那些经济条件不好的人才会如此选择,而有一定身份的人都喜欢要面子摆阔。
总之要么没有,要么也就是属于自己的。对于这种马匹也是不例外,要么没有,要么也就是彻底属于自己,而不是属于别人。如果租别人的,太丢面子了。这种思维不利于有效的利用资源,不得不说是中国人爱面子的一个体现。当然并非是时不凡认为中国人不好,其实哪一个民族都是有自己好的一面,也有不好的一面。哪怕孔子也都说过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只要愿意改变,并且扬长避短,那不是什么问题。不能够因为一个缺点也就抹杀了别的优点,可是也不能够因为有优点,也就完全无视了缺点,这两种都是致命的。可惜,有些时候,在中国人传统思维里面,容易走极端。
“没错,我就要租这个马。我买马买不起,那我可以租啊!一匹普通的非作战的马匹大概能够使用十五年,那我用一匹马的十分之一来租一年,那也是你赚了。还有,我也不是要全部租一年,我只是一年租几个月,用来耕地也就行了。等耕地完成了之后,可以再次送还给你。我这样其实也就是花费了不过是几乎不到一匹马的价格,也都可以获得了一匹马的使用。而哪怕我花费多一些,不也是你赚了吗?朝廷说不让你私自出售战马,可是没有规定不能用来租啊!租借期间,我来承担草料和各种花费,并且损失了我赔偿。而且,我还可以适当的额外付给你租金。这样你不就是等于把租借时候的草料等等转嫁给我?而且我还额外付给你租金,这样你有了租金,可以更进一步的养活这些马匹了啊!这样几乎是不花钱,租借三个月,就等于是获得了养活六个月的马匹的花费。这样你把剩下的朝廷拨款给这些马匹吃好一些,别这么一副病秧子的样子,这样不是功劳吗?那个时候身体健康了,才能多繁育一些马匹,你不是也有功劳?”
“所以,我说你是捧着金饭碗要饭啊!朝廷不给卖,你就不会租啊!”
朱林春无语,这个好像还是有几分道理的。不过时不凡当然不会去买马,买马的花费太高了,不是他能够承受得起的。事实上百姓不愿意用马耕,除了他们不需要之外,战马是买得起有时候也都无法维持得起。百姓一年耕地也就是不过几个月,可是为了这几个月,却要养活一匹马一年,确实不值得。
这个马耕所遇到的问题,和后世的农机所遇到的问题差不多。明明效率更好,可是却不符合百姓的经济生产模式。农机和战马都有一个缺点,那也就是单价太高,使用成本高,不适合经济生产情况,再加上使用率低,一年也就是几个月,不值得。
所以后来一些农机公司改变了做法,不采用出售的办法,采用租用农机的办法。这样很大程度为农机打开了使用,而租用农机的做法让很多农民也都开始有使用农机的想法。因为租用农机虽然长期来看没有购买农机好,可是往往很多时候农民就是缺乏这个一次性拿出大额度资金的问题。如果谁都能一次性拿出大额度的资金,那还要银行干什么?
这个马耕的问题,其实可以和农机的解决方案一样。采用集中土地使用权,然后用租用马匹的办法来解决。既然不用购买,那租用也是可以的。虽然比起单独购买成本高了一些,可是更实用。
“嘉瑞,这个也就是买不如租的做法。在那些非主业并非命脉的方面,与其自己去做,不如去租。在这些农业方面,种植才是主业,而这个马不过是可以租而已。”时不凡再次给秦嘉瑞补充了一下关于工商管理的一些经验。
虽然这个买不如租的说法在后世被一些人使劲抨击,可是很多后世的人都是不顾现实情况,随便乱喷,好像“买不如租”这个是不行的。事实上这个买不如租是要分情况的,如果是国家命脉的行业,工业和各种高精尖设备,这个确实不能够“买不如租”,而且必须要自己研发。可是那些对于国家民生和安全没有影响,一些副业,那也就是可以考虑买甚至是租。
企业也是如此,非自己命脉的东西可以租,没有必要去购买。很多人断章取义,直接一棍子打死一句话,最后好像是凡是这句话都是“绝对错误”的,这种走极端的思维是不行的。在这个农村合作社,时不凡也就是采用了这种“买不如租”的做法,避免投入大量资金去买马,和维持马匹的是用。
“怎么样?朱牧监,你是否愿意把这些不能够作战的驽马给我们?我们愿意首先租二百匹驽马,我们首先预定一下。到时候你把一些兽医叫来,避免出现生病。当然,兽医这几个月的工钱,我们也替你出了。这几个月这些马的饲料,还有各种花费都有我们来出。并且我们可以付给你租金,让你可以拿着这个租金维持更多马匹的使用。这样可以减轻你们牧场的压力,可以更好的维持和繁育马匹。”时不凡说道。
可是朱春林还是犹豫的说:“时县男,我想这个朝廷没有规矩,这样我们确实不好随便答应啊!这个租,朝廷之上允许我们少量卖给那些有身份的,可是没有允许我们租啊!这个租的事情,我们之前也都没有想过。而且朝廷……”
时不凡再次说:“朱牧监,这个租马的事情,对你们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你为什么还要拒绝?本来朝廷资金也都不足,我这个方法可以减少你们损失,甚至能够额外都给你们补充资金,让你们更好的养马,这样不是很好吗?你怎么还不干,你难道还要拿着这相机金饭碗要饭吗?”
“可是朝廷毕竟没有同意啊!”朱春林还是不敢随便擅自做主。
时不凡连忙制止,说:“朱牧监,你别这么不知道变通啊!朝廷是朝廷,虽然朝廷没有明确规定能够租,可是也是没有规定不能够出租啊!所谓法无禁止即可为,朝廷虽然没有同意,可是也都没有禁止啊!既然没有禁止,你怕什么?朝廷只是禁止随便出售,可是没有禁止租啊!如果朝廷真的紧急需要,我们也就在长安万年县,随时可以还回来,不耽误事。所以,你何必如此犹豫呢?”
时不凡对于这个朱牧监真的是毫无办法,如果是一个民营的商业马场,那时不凡敢肯定那些商人绝对会马上同意出租。可是到了朱春林这里,明显就不是那么容易解决了,因为这个朱春林他不是商人,而是官员。这种官员往往充满了“惰性”,往往都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这个其实不管他们,因为官僚的本质也就是如此。因为官僚替朝廷管理这些东西,损失了也都不会是他们自己的损失,是朝廷的损失。损失的不是自己的财富,他们当然不心痛了。
既然不心痛,那也都不会想着去主动盘活,毕竟获得了收益也不属于自己。与其冒险去尝试新的经营模式,不如墨守成规,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种是很多人抨击的,往往归咎于官员把作为。可是如果真正的仔细判断,这个何尝不是官僚整体的特点呢?做好了获得收益不成比例,做出了问题,那自己要承担责任。这样明显是缺乏主动性的,这个对于任何官僚都是如此,哪怕是一个商人做到了官员的位置上,也是如此。这个其实也就是屁股决定脑袋,立场决定思维的缘故,不能够彻底怪罪某一个人的。
朱春林想了好一会,好像哈斯没有能够下定决心,时不凡等不及了。
“朱牧监,你现在是六品牧监,看你不过是三十出头,其实还是有不少上升空间的。而六品牧监,是一个边缘的岗位,在朝廷里面并不是主流。如果你不做出一些令人惊叹的业绩,别说更进一步,就算是去到那些重要岗位上平调的资格都没有。到时候,你一辈子,也就是这么一个养马的了。你知道我当今皇帝,是什么样的人吗?”时不凡问道。
朱春林马上感兴趣了,说:“时县男和皇帝比较亲近,您应该了解当今皇帝是什么样的人,能否跟我说说?”
显然,朱春林这种寒门官员,他们的前途和皇帝的重视完全是成比例的。他们背后没有家族的支撑,自然要靠皇帝的赏识和提拔了,所以皇帝喜欢什么,他们是非常要了解的。而时不凡和李世民关系比起很多人都要密切,自然是打听皇帝喜好的重要渠道。
“我就不信你没有兴趣!只要你还有想要在仕途上进步的想法,你也都不可能不入彀!”时不凡心里想道。
时不凡赶紧说:“其实,当今皇帝你也应该知道,是一个将领出身。当年他可是在战场上为我大唐打下了绝大部分疆土,可以说我大唐的疆土,都是他打下来的。皇帝乃是当之无愧的名将,你认可吧?”
朱春林赶紧点头,对于李世民是一个名将,这点唐朝人承认,甚至后世历史也都承认。
“作为一个名将,那最重视的是什么?那也就是打破常规,敢想别人不敢想,出奇制胜啊!一个将领,最喜欢的也就是出奇制胜的做法。兵法都有云,以正合,以奇胜,一个将领最喜欢的也就是能够提出出奇制胜的属下。所以墨守成规,对于一个将领来说是最讨厌的。而且,作为一个将领,最重视都是结果,而不是过程。只要你能够成功,那他也都不会管你是如何做到的。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时不凡问道。
时不凡都说到了这个地步,朱春林再不明白,那他直接回家种地算了。时不凡也就是告诉朱春林,李世民这个将领出身的君王,最喜欢的是那种能够出奇制胜,并且一个战场上的将领没有一般文人那么迂腐。在战场上要的是结果,不是过程。只要结果达到了,做得好,他才不管你是怎么样做到的。
就好比这个朱春林是牧监,负责养马的,他的职责也就是把马给养好,然后争取出产出更多的战马。中原一直普遍缺少战马,尤其是唐朝初期更是如此。
不是所有马匹都能够成为战马,还是有很多驽马存在的,利用这些驽马反哺战马,这样当然很好了。用驽马来养活战马,为国家节省财政,这个也就是功劳。
虽然手段奇特了一点,是朝廷没有明令允许的。可是朝廷也都没有下令禁止,这样使用了也算是“出奇制胜”。作为一个将领出身的皇帝,他往往未必重视你师如何做到的,他只是看结果。只要结果是好的,那很少会追究你是如何做到的。只要不是犯了封建时代的几个重要忌讳,那其实问题都不大。
这个也就是将领出身的皇帝的优点,他们魄力足够,并且只要结果,不会过分追究那些毫无意义的过程。当然,本着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原则,面对李世民这种皇帝当然可以这么做。如果面对那些别的皇帝,那也自然有别的做法。这个也就是作为一个属下应该有的手段,什么样的老板有什么样的态度。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