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荀家众人公开高喊我们长安城的所有百姓都是贱民,并且要杀光我们长安城所有百姓,这个可是在要给屠城啊!这个可是不折不扣的在要造反,长安城百姓都是忠君爱国之人,他们纷纷一起把这些荀家众人都给扭送了过来,所以请皇上对荀家众人进行严惩!这种公开宣扬要对我们长安城进行屠城之人,绝对不能够留在这个世界上。不但要杀了,这种简直是比起谋反还要恶劣,请皇上进行诛灭九族,以正视听。”时不凡指着那些被铐起来的荀家众人说道。
可是房玄龄赶紧出来,说:“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皇上,一点误会都没有。他们公开大喊长安城百姓都是贱民,并且要杀光我们长安城所有百姓,这个不是要对我们长安进行屠城吗?我想,现在长安百姓,都对他们荀家恨不得吃了他们的肉。对于这种不但要谋反,还要对长安百姓屠城之人,一律要严惩,不能够放过他们!”时不凡说。
李世民怒斥道:“荀家的,你们到底说没有说过要屠城的话?”
“皇上,误会,我也只是一时气急这才说这话的!可是,这个是被时不凡逼得气急了,这才会如此的,这一切都是时不凡,不怪我们为啊!”荀日照赶紧辩解。
荀日照也都知道否认没有用,他那么大声说出来了,那么多人都听到了,否认是没有用的。不过他希望把罪名都推给时不凡,这样会有人帮助自己的。
“皇上,请问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看荀家之人,也不是什么恶劣之人,我认为还是听听他们的说法,说不是时不凡的错误吗?”房玄龄赶紧抢先说道。
“是的,听听也无妨!”杜如晦说。
魏征也都赶紧“劝谏”说:“皇上,兼听则明,偏信则暗,臣特此向皇上进谏,希望皇上不要听信一面之词!”
“呵呵,魏征,看来你是得到了裴家什么许诺,成了裴家的代言人了是吗?怪不得你也和房杜两人一个鼻孔出气了?”时不凡想道。
接下来,纷纷有很多臣子出来表明,希望李世民能够兼听则明,不要轻信时不凡的一面之词了。这个是屁股决定脑袋的时候,时不凡是寒门,这些荀家是士族。当然,他们也都知道这次是时不凡借题发挥而已,并不是他们荀家真要屠城。他们当然要替荀家顶住压力,自然不敢乱来了。
“皇上,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
这个荀家的人也都纷纷开始讲解事情发生的经过,不过现在他们也都被吓着了,显然是不敢随便乱说了。他们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没有敢添油加醋。很快事情的情况也都被说了出来,从头到尾也都说了出来了。
“皇上,是那个时不凡身为一个寒门都没有能主动向我们士族行礼,那这样才会造成后来的结果的。所以,一切都怪时不凡!”荀日照喊道。
时不凡早有准备,说:“皇上,我大唐那一个法条明文规定,要求寒门向士族行礼的?哪条规定了?好像荀家这要求,无法可依啊!”
那些士族也都暗暗苦笑,这个是被时不凡抓住了。说到底这个所谓的寒门向士族行礼,甚至士族这个阶层数百年以来都是约定俗成的,这样根本是无法可依的。既然无法可依,那时不凡不主动行礼,也不能够说什么。可是数百年以来的思维惯性,让他们也都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个无法可依的情况。甚至他们自己也都不相信法律,所以这才是他们疏忽了的地方。所以现在被时不凡抓住了,让他们也都头疼不已。
这种约定俗成的东西,根本无法可依,这样他们也都无法说时不凡什么。唯一的问题也就是他们自己已经习惯了,已经彻底的习惯了这规则,已经忽视了这个规则是无法可依的,这样才是他们所麻烦的地方。
时不凡一口一个依照法条来行事,这样也是一个非常正常的,他们也都不敢反驳什么。
“可是,皇上,按照传统……”荀日照赶紧想要以传统来说事了。
“荀日照,我中原历代王朝,有哪朝是按照传统的?哪一个不是依照明文法的,如果没有明文法,那也就是不算数的。难道,你也给我按照一个传统执法出来?我中原执法,什么时候要按照传统了?难道你这么红口白牙的一说,也就能够代替皇上制定的律法了吗?”时不凡问。
李世民站起来了,问:“哦?朕制定的律法,还比不过传统吗?”
“皇上,这个……”荀日照无法说话。
“呵呵,中国一直都是明文法的世界,明文法在中国是有着无数年的历史了。明文法的思维已经深入骨髓,他们也都不能够反驳什么了。”时不凡想。
时不凡知道中国一直都是一个明文法的国家,这种明文法和欧洲的欧陆法系有些相似,不过却有着自己的来源脉络。不过最重要的一点,和大陆法系是一样的,那也就是明文法。只有正式条文的才是法律,约定俗成的东西都不会被当做法律,在法律面前是没有用的。在明文法的体系之下,所谓道德和各种的所谓约定俗成的规则,都是没有任何用处的,一切依照法律来判决。至于说什么有些违反道德却不违法的事情,这样那也就是最后只能够按照法律来执行了。这个也就是明文法的特点,重条文相对轻视社会舆论和道德,还有各种约定俗成的规则。
“所以,我不给士族行礼,那是正常的。至于这个氏族志,也都没有规定过寒门要给士族行礼,这里面只是规定了低级士族要给高级士族行礼,这个我并没有问题。”时不凡指着这个氏族志说道。
那些士族也都知道自己中了时不凡的圈套了,时不凡故意的弄出了这个士族身份合法化的提议,这样让他们屁颠屁颠的过来热衷于把这个士族身份合法化。可是他们却一时之间没有意识到,古代的立法权在于皇帝,执法权同样在于皇帝,他们这么做,完全是太阿倒持,完全是把自己的把柄扔给了李世民。当然,虽然短时间之内无法能够彻底压制士族,可是却等于是士族把自己的把柄交给了李世民,李世民可以有机会作为博弈的手段了。
“皇上,臣以为还是干脆取消这个氏族志吧?”房玄龄赶紧说。
李世民赶紧回答:”不,朕非常支持。士族乃是国家之基石,他们的利益理应立法保护,所以朕特意立法保护。如果今天朕刚刚立法,那朝令夕改,那朕如何统领天下?所以,这个氏族志,还有里面的相关律法,朕都不会废除,真反而会大力支持,支持立法保护士族的权益,这样才是维护我大唐基石啊!“
房玄龄感觉好像吃了死苍蝇一样难受,这个自己是中了时不凡的诡计了,当时怎么脑门子发热,没有想清楚古代法律的本质,也就把这个士族合法化的建议同意了呢?现在李世民也都尝到了甜头,自然不会轻易放弃这个权益了。
一旦李世民尝到了甜头,他会把这个士族合法化死死地抓在手里,不肯放弃了。这样让李世民以后可以有一个把柄可以玩死这些士族,这样他们士族内部也都是要平白无故的出现很多波涛。
当时自己怎么也就稀里糊涂的瞎了眼了,没有考虑清楚也就希望李世民把士族身份给合法化,这样让他也都感觉现在吃了死苍蝇一样。房玄龄思考了一下,很快他意识到这个绝对不是李世民的智慧能够想出来的。
房玄龄跟着李世民也算是有一段时间了,他非常清楚李世民并非是那种精通于法学的人。李世民也许军事上是一个名将,而政治上也是一个不错的领袖,能够选人用人是不错的。李世民其实本身的政治能力并不怎么样,不过李世民最大的优点也就是知人善任,懂得和稀泥,调和各方利益。不过作为一个君王,能知人善任,能够有效的调节各方利益,那已经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君王了。一个优秀的君王,不需要多么能干,不需要多么标新立异,反而是知人善任,不随便霸王硬上弓的瞎搞,那其实都是一个不错的君王。
可是房玄龄跟着李世民多年,从来没有意识到李世民是一个精通法学之人。如果李世民是精通法学之人,他也都不会当时弄出一个“钓鱼执法”这种蠢事了。李世民不懂得法学,那是谁在背后指点李世民的?
房玄龄很快意识到是时不凡,也许一般人只是知道时不凡能言善辩,并且懂得理财和处理外事,可是现在在这一刻,房玄龄突然意识到房玄龄会的远不只是那几种。甚至在法学方面有着深刻的理解,从当时的提醒李世民禁止钓鱼执法,到后来的褚遂良状告时不凡。虽然时不凡是用了一些诡辩术,可是却反而是在诡辩当中体现了他的法学思维。也就是通过模糊赃物的性质和价值,来为自己辩护。这个其实是诡辩的同时也是有着自己的法学知识的。表面上看是诡辩,当时大家都以为是诡辩,可是如果细细一想,好像是也是利用了法学里面的一个重要的原有来为自己辩护。那也就是无法确定赃物的价值和性质,那也就是不能够因此确定罪行的做法。
“时不凡,他居然还精通刑名之学?这个真是之前让人没有想到。看来,这次我们是亏大了,我居然做了这种太阿倒持的蠢事。”房玄龄心里无奈的想到。
房玄龄看着时不凡,然后心里也都发出了和裴矩同样的感慨:“时不凡啊,你怎么偏偏是寒门,哪怕你是士族,哪怕只是一个小士族,我也可以有办法说七宗五姓的大家族把嫡女嫁给你,甚至以后我可以考虑让你做我的接班人。可惜啊,如此优秀的人才,居然是寒门出身,这样我们不可能真正的走到一起了。”
“皇上,这次荀家虽然口出狂言,可是他们也是一时之间糊涂。他们也就是一时糊涂而已,请皇上宽宏大量予以饶恕。何况,他们并没有造成巨大的后果,只是一个普通的喊了两句,罪不至死啊!”房玄龄说。
“皇上,荀家罪不至死啊!”大家一起求情说。
时不凡听了这话,他也不是要真的要把荀家弄得满门抄斩,他也知道见好就收了。
“皇上,虽然这个荀家是一时口出狂言,可是必须也要严惩。不然以后谁都敢口出狂言了,所以死罪可免,可是活罪难逃,请皇上把荀家流放岭南,三十年之内不能回来!”时不凡说。
“三十年?”
那个荀日照也都终于差点受不了了,如果三十年,自己今年二十多,说不定三十年之后五十多,这辈子说不定也就这么过去了。接下来连累家族背井离乡,那荀家都要恨死他了。
“好了,把荀家流放岭南!三十年之内不能回来!”李世民下令说动。
那些士族也都不敢开口求情了,谁让这次荀家自己作死,居然公开说什么要杀光长安城里面的人。如果不严惩,那整个长安的百姓都要收拾他们了。这个时候谁敢继续求情,那也就是在和长安百姓为敌,那个时候长安百姓非要点了他们房子不可。这些作为京官的人,他们非常清楚要与邻为善的道理。京城的百姓虽然也是寒门,甚至连寒门都算不上。可是如果真的做的过分了,人家暗中给你使绊子,那你也是够你麻烦的。
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已经没落的荀家,得罪整个长安的普通百姓,不然到时候你可是要鸡犬不宁的,那随时都要小心长安的百姓来点了你的房子。
“这次真的是太阿倒持,我居然做了这种太阿倒持授人以柄的事情,这个是我这辈子做的最蠢的一件事情!”房玄龄心里苦笑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