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时不凡继续来到了尚书省开始工作,不过他却在开始工作之前,首先去中书省。他在中书省见到了一个人。
“高阁老,别来无恙?”时不凡问。
那个姓高的人回头,马上同样问:“是时曹长,你找我有何事情?”
这个高阁老也就是中书舍人高季辅,之前高季辅是监察御史,不过因为当时髙士廉通过用自己的宰相位置交换了这个高家年轻一辈的前途,也就是这个高季辅了。高季辅直接从八品监察御史直接升迁成为了中书省的中书舍人,直接连升很多层,进入了大唐中心的中书省成为了中书舍人。中书舍人算是五品官了,这个职位事权虽然不敢说多么巨大,可是却是在核心部门工作,接触到的东西都是国家综合大事,甚至影响的范围很广大,实际上的权力不小。
中书省的中书舍人还有门下省的给事中互相称呼为“阁老”,算是一种尊称。这个起源于中书省和门下省边都会让一个资历深的负责具体管理省内事务,那个人尊称为阁老。不过和很多官场陋习一样,没多久互相花花轿子人台人,直接不管是资深还是资历浅都互相尊称为阁老了。其实这个也正常,因为资深反而意味着在这里做了太久,前途未卜。而那些资历浅的人,反而说明了年轻,在文官里面年轻也就是意味着前途无量,哪怕那些资历深的也不敢贸然得罪。这样也就造成另一个奇怪的现象,所以双方互相不敢得罪对方,那反而成就了这种陋习。
至于很多后世的官员故意把“副”字去掉也是一样的道理的,因为谁知道什么时候他们都能够把“副”字给去掉了。
在时不凡这个六部各曹郎中里面,尊称为曹长,所以这个高季辅同样尊称时不凡为曹长。
“高阁老,最近如何?”时不凡问。
高季辅有些喜忧参半的神情,因为他从那个八品监察御史直接成为了五品中书舍人,这是绝对的巨大进步。可是这个进步却是利用了家族长辈的自我牺牲来换来的,所以算是喜忧参半了。而且家族长辈离开了,让他感觉一个靠山没有了,一切要让他自己来解决,这个是一个巨大的考验和锻炼,如果通过了这次考验和锻炼自然是前途无量,到时候他将会是高家当然代言人。
可是他这么快速升迁,也不是么有问题的。那也就是他的官职并不是自己挣来的,而是长辈换来的。这样意味着他没有拿出什么实实在在的成绩,没有任何成绩能证明自己,必然也会没有威望。官职容易获得,可是威望不是那么容易建立的。没有一些真正拿得出手的成绩,哪怕他勉强站在了这个位置上,那也都无法获得这个位置应有的权力和威望。
看到了高季辅不说话,时不凡再次说:”高阁老,我今天打算来和你探讨一下商业,你看如何?”
“商业?”高季辅感觉更是莫名其妙。
时不凡直接不顾高季辅的感受,直接说:“高阁老,我曾经听闻有两条路,这两条路都是能够通往同一个地方。他们的通往的时间都是一样的,而且载重量却都是同样的。他们本来是井水不犯河水。而他们同样互相竞争,那些商人可以自己选择从拿了条路走。那两条路的所有人和管理人在这种情况下,为了争取那些商人从自己这边走,因为这样可以收取各种费用赚钱。”
“换句话说,商人有了两个选择,他们也都会自己选择,不利于那些道路的所有者去谋取暴利。”
“可是如果有一天,其中一条道路垮了,而另一条道路完好无损。那些商人不得不从那一条没有垮塌的道路去走,而这个时候本来两条路的货物都集中到了其中一条上,你说这样会有什么结果?”
高季辅虽然莫名其妙,时不凡到底想要表达什么,可是高季辅却还是只能够数着时不凡的想法走。因为高季辅明显感觉到,时不凡这个绝对不是“无的放矢”,绝对是有着他的目的地。可是这个目的时不凡却不适合明着说,所以只能够在这里打哑谜了。
当然,高季辅认为这个对于自己无害,因为时不凡如果好害他不用这种手段。时不凡和高家没有直接的仇怨,所以时不凡反而是在提醒他们一些什么。可是具体是什么,那也就要看高季辅是否能理解了。
“如果要说其中一条道路垮塌,那这样两条路所哟啊承担的货物全部都压在了一条路上。这样必然会有一个结果,那也就是运输的能力不足。一条路的宽度有限,运输的能力不足,那肯定有些人能尽快运送到,而有些人无法能及时送到,必然会耽误商业上的收益,甚至说不定会严重赔本!”高季辅说。
而时不凡点头,说:”很好,既然高阁老明白,那我也就再次想要问问。既然注定会有一些人赔本,那你说作为道路的所有者,那应该是让谁去赚钱,让谁去赔本?高阁老,假如你是这个道路的所有者,你打算让什么人去赔本,什么人去赚钱?”
高季辅回答:“假如我是道路的所有者,那我首先会照顾和我关系好的商人,让他们去赚钱。”
“恩,高阁老,和你关系好的商人毕竟是少数,可是还有很多运力是可以多余的。可是这个多余的,是对你而言,可是对于别人却都非常希望获得。那我们应该如何给谁,那那些从和你关系不太亲密,可是月没有仇恨的人有很多,你打算如何分配这些运力?”时不凡再次问。
高季辅最后只能够说:“那也就是价高者得了!”
“很好,价高者得,你高阁老也都明白了这个道理。可是感觉到了这里面的区别了吗?过去有了两条路,那是那些道路的所有者求着那些商人来走自己的路。他们会尽量的提出更少的花费,给予更好的服务来赢得那些商人的支持,选择来走他们这条路。因为不管是他们的这两条路任何一条,各种难度跟条件几乎多是一样的,并没有存在谁更好谁更差。”
“所以,一旦有了两条路,那也就是那些道路所有者求着商人,并非是商人求着道路所有者。可是到了另一方,如果其中一条道路损坏了。那些商人生意受到了严重影响,那他们必然会争着从另一条路去走,因为商场如战场,一旦时间耽误了那后果同样是不堪设想。他们必然会为了尽快获得的通行权,反过来去寻求那个道路所有者,主动去拉关系,甚至主动的去讨好他。而他们也都可以趁机索取更高的价格,让那些商人付出更高的代价。”
“你说,这样不就是正好颠倒过来了吗?而这个过程,其实也就是一个垄断,一个垄断就造成了这样的颠倒了。过去有两条路,并非是彻底一家独大,是有了竞争的。可是来就变成了一家独大,是两条路,那这样反而是他们求着那个道路所有者,并非是道路所有者求着他们了。这样颠倒了,那也就是垄断的威力,让人不得不接受他们。”
高季辅想了想,好像没有感觉到这里有什么特殊意思。不过高季辅抓破了脑子,也都想不到这个到底是有什么蕴含的深刻含义。所以高季辅脑子也都有些迷糊,不过他却认为时不凡不会无的放矢,那他开始抓着脑子想。这个到底有什么深刻含义,这样让高季辅也都开始琢磨了。
“高阁老,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时不凡问。
高季辅还是摇头,说:“我不太明白!”
“嗯,那我也就再次做一个形象的比喻,那也就是说这个道路都是所有者,也就是你们高家。假如这个道路的所有者是你们高家,那有人要在你们身边增加了一条道路,一条和你们同样不相上下的道路。那这样也就是在打破你们高家的垄断,那你们高家打算怎么办?”时不凡问道。
“做了他们!”高季辅回答。
“很好,既然如此,你既然明白这个道理,那我也就不多说了。所谓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同行是冤家,有人要断了你们的财路,要来破除你们的垄断,那这样你们高家打算怎么办?你们高家打算怎么办?所以,我希望你们高家不要做蠢事,别做那种被人卖了,却还在替人数钱的事情呢!”时不凡说。
高季辅突然惊醒,然后问:“你是说郑……”
“呵呵,这个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行了,别到处去宣扬。还有,这个事情,不适合公开说,所以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秘密会见一下高淑妃,你看如何?”时不凡说。
高季辅脸色果然有些不正常,时不凡所说的那些,让高季辅想到了什么东西。时不凡那个比喻,倒也是符合目前的局势。高家是垄断道路的所有者,那如果有人要另外铺设一条通往同样目的地的道路,那绝对是在抢生意。高家能眼看着自己的生意被抢了吗?
正如时不凡所说那样,如果是垄断的生意,那不论“消费者”们如何不满,那也都要讨好那个道路所有者,讨好那个掌握道路使用权的人。因为那个道路所有者有权决定给给谁过,并且可以趁机索要更多的好处。
相反,如果是一旦有了一个竞争者,那这样他们不但不能趁机勒索好处。反而会要反过来更好的服务于那些“消费者”,这样他们反而要金额可能的放低价格,然后争取让更多“消费者”来走自己的这条道路。可是这里面的利润差距,简直是太大了。垄断带来的巨额利润,那不但建立在高额的价格,同样建立在那些削减服务成本上。一旦有了竞争,那利润降低很多,而服务成本却同样是在增加。
可是没有竞争,那服务成本可以削减,降低服务质量,而反而他们可以提高更高很多被动价格。那些消费者花费了更多很多倍的价格,却获得了比起过去更差的服务,可他们还是不得不接受。这样的结果受损的只是那些“消费者”,可是对于那个道路所有者,却是可以趁机索取更多好处,赚得盘满钵满。
“时曹长,多谢提醒,不然我们高家可真的是要做了一个蠢事了。现在高侍中已经到了益州,而在长安也就是我高季辅一个真正的高家人,顶多加上我的姑姑。这次,看来我们高家不能继续放弃了,不然我们渤海高家再也没有希望了。”
时不凡问:“高淑妃是你姑姑?”
“是的,按照辈分也就是如此!”高季辅回答。
这种大家族人口众多,甚至不乏一些年龄大了才老来得子的,这样兄弟之间的年龄差距说不定和常规父子的年龄差距差不多,甚至有些是祖孙的年龄差距了。而一旦几代人下来,说不定年龄差距更大,这样很多辈分不能单纯通过年龄来判断了。虽然高惠通也许和高季辅年龄差不多,可是却是他姑姑了。不过具体相差几代,这个也就不知道。甚至家族内部的人不去一层层翻阅族谱,也都未必能弄清楚。
“我想这个事情,对于高淑妃来说对她最不利,所以我们不如去和高淑妃见面一下,让她提早做准备!”时不凡说。
高季辅同意了,说:“今天晚上,我以侄儿的身份去求见姑姑,我想这个不会让人怀疑,我带你去见我姑姑。上次我们渤海高家已经放弃了高侍中,这次绝对不能够再次放弃我姑姑了。这帮混蛋,居然整天让我们高家付出,可我们高家得到了什么?”
高季辅显然对于山东士族这个集团有些不太满意,高家付出了这么多,却还是让他们继续付出,那可真的是没有天理了。高季辅也都不满意,希望能够为自己高家争取一些利益。
时不凡点点头,看来自己已经初步在这个山东士族内部弄了一些裂痕。渤海高家为了山东士族付出了不少,可是却没有获得足够的补偿,他们当然会不满。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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