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珠被谢惊蛰的眼神吓住,整个人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身体和精神遭受到双重打击,凄厉地叫道:“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
谢惊蛰抬脚,一脚踩在澜珠呈现不自然扭曲的手腕上,眉眼冷酷,脚尖用力,澜珠惨叫一声,两眼一翻,直接疼晕了过去。
“少将,这样的人不值得少将动手。”陆野见谢惊蛰神情不对劲,连忙劝说道,“夫人还没有脱离危险,等夫人醒了,再处置也不迟。”
谢惊蛰听到他提澜雪,理智回笼了几分,看着疼晕过去的澜珠,眼底厉色一闪而过,澜家人都该死。
男人想到澜珠告诉澜雪身世在前,李明月刺激她在后,顿时怒火中烧,沉声问道:“李明月呢?”
李明月发完照片和信息之后,见谢惊蛰冷酷无情地离开,心生绝望,强忍着疼痛,随意包扎了伤口,换了衣服,就往医院走,走到一半便被爽子带人截住了。
李明月见他带了人,来势汹汹,脸色难看,顿时冷笑了一声,说道:“怎么,澜雪难产了,还是死了?”
反正她什么都没了,若是往后要回到山里,日夜被打骂,被卖给傻子做媳妇,她宁可拉着澜雪一起死在帝都。
“少将要见你。”爽子铁面无情地说道,直接将李明月从出租车上拉了下来,见她手腕已经包扎了,一言不发地就扯了她的绷带和纱布,见她疼的眼睛都红了,压制着内心的怒气,冷冷说道:“你不过是割了一道伤口就觉得疼,这些年少将对你如何,你怎么能这么恶毒,居然恩将仇报想害死夫人。”
爽子将她推搡到军区的车里,吩咐人开车,直奔医院。
李明月被毫不客气地推搡进车子,跌坐在座椅上,手腕的伤口崩裂,鲜血流出来,滴落在车上,她也丝毫不觉得疼,冷笑了一声,说道:“看来澜雪是难产了,不然你见到我,该拔枪直接枪毙我了。”
爽子见她这副死不悔改的模样,想起当年李贺跟他的战友情,顿时又是一阵唏嘘,没有想到李贺那样耿直老实的人,父母跟妹妹都是忘恩负义之徒,好在少将如今雷厉风行,不再纵容姑息李明月,否则她还不知道要如何作妖。
李明月到了医院,见到谢惊蛰,再看着晕死在地上,无人问津的澜珠,顿时脸色有些苍白。
男人站在手术室外,面容是她从未见过的狠辣之色,冷冷地说道:“你不是喜欢割腕吗,现在可以尽情地割,澜雪没出来前,都不要停。”
李明月在男人阴鸷的目光里,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浑身都浸透在绝望里,他想逼死她,想要她拿命还给澜雪。
疯了,谢惊蛰真的疯了。
“你逼死我有什么用,你难道要逼死澜家,逼死所有知道她身世的人?”李明月声嘶力竭地喊道,“澜珠都告诉我了,她根本就是贪官之后,她的出身连我都不如。”
谢惊蛰伸手攫住她的下巴,一个巧劲让她下巴瞬间脱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男人目光阴沉地说道:“既然不想活了,我就成全你。”
谢惊蛰看了陆野一眼,陆野连忙上前来,拽住李明月受伤的胳膊,将她拉到了一边,拔下腿上的匕首,丢在地上,冷冷地说道:“夫人母子平安之前,要么你割肉还债,要么流血致死。夫人生你生,夫人死你死。”
李明月恐惧地尖叫起来,挣扎起来,她不要死,她不想死,陆野捂住了她的嘴巴,拖远了点。
常年出生入死的军人,冷酷无情地看着她,他们这些人跟随少将保家卫国,抛头颅洒热血,她们却在后方谋害少将的夫人跟孩子,他们保护的就是这样忘恩负义之徒吗?
手术室外弥散着血腥压抑的气息,手术室里,澜雪被注射了麻醉,看着医生护士来来回回,目光有些涣散,医生在身边大声地说着什么,她全然听不到,身体很轻,仿佛越过山峦和大海,越过她十七年的荒诞日子,回到幼年时代,开满鲜花的小院子,清脆悦耳的风铃声,她追着风铃的声音,跑着跑着摔倒在地,耳边传来女人温柔含笑的声音:“迦叶,跑慢点。”
她终于想起了妈妈的声音。
迦叶躺在手术台上,听到婴儿清脆的啼哭声,泪流满面。原来她是迦叶,不是澜雪,司迦南说的都是真的。
这十七年,原来过的是如此的伤情。
“夫人,是个男孩。”护士将孩子抱到她的面前,欢喜地说道。
迦叶躺在手术台上,看着历经磨难出生的小小婴儿,伸手碰触到宝宝的小手,泪水汹涌而下。
手术室的灯熄灭,等在外面的男人步履慌乱地进来,看也没看刚出生的孩子,走到她面前,俯身低沉地说道:“澜雪,你还好吗?”
许是麻醉的药效已经散去,光是听到他的声音,全身便被疼痛席卷,无法动弹。
她艰难地睁眼,看着他陌生而熟悉的眉眼,一样的冷淡疏离,俊美冷肃,他是帝都最年轻有为的陆军少将,年未三十,前途不可限量,被迫娶她这个贪官之女,难怪从小到大,他对她都避而不见,难怪结婚两年,他归家的日子寥寥无几,从未有过半点温言软语。
她闭眼,全身力气散尽,荒凉地说道:“孩子归你,此后死生不复相见。”
从今往后,再无澜雪这个人,有的只是身负血海深仇的司迦叶。她与他,永成陌路。
谢惊蛰俊美冷肃的面容陡然僵硬,看着她无一丝血色的小脸,五指紧紧地握起,青筋暴起,看着她眼底刻骨的恨意,全身血液冷结成冰,她都知道了,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了她的父亲母亲皆因谢家而惨死。
男人喉咙涌出一丝腥甜之气,脸色灰败,伸手抚上她的小脸,明明还能触摸到,却感觉有什么在指腹之间凋零。
明明才九月的金秋,谢惊蛰却感觉隆冬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