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曼曼认真的表情,阮五郎懒懒地摊了摊手,道:
“何必如此认真呢?在下是真心想帮你!”
“小女子以为,越是如此,越该珍惜福分,您怎么帮我的,我自然该加倍地回报您,这其中的关节,那是一点儿疏漏也不该有的。”
见曼曼坚持,阮五郎眼中那点亮光渐渐黯淡了些,有些懒散地道:
“也罢,我虽是不缺什么,阮家未来未必没有用到你的地方……当然,首先得是先把你扶起来。先不说这些了,跟在下聊聊你究竟要做些什么吧!”
曼曼思考了一下,将自己关于女子养生馆的计划和盘托出,末了补上一句:
“此馆的经营我很有信心,但是那几艘彩舫……实在不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
她思索着,眉眼越发精致的小脸上不禁掠过一抹焦虑——这对一向心大的曼曼来说也是极难得的表情了。
阮五郎津津有味地看着她的细微变化,见状忽然笑了:
“这有何难?若是你自问真的管不了那几艘彩舫,到时候变卖了就是!”
曼曼头上滚下一坨黑线:
“……变卖?!凤……文王殿下亲自把那几艘彩舫交到我手里,是为了让我变卖的吗?!”
她怀疑地看着阮五郎,深切的疑虑闪入她的眸中:
“你到底懂不懂怎么做生意啊?!不懂的话不要浪费我的时间了,我很忙的!”
阮五郎斜跨出一步,侧身挡在转身要离开的曼曼身前,脸上又出现了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罢了,真是没有耐心啊,既是如此,你且听在下给你出个招……彩舫的主业无非是吸引观者,观者越多,自然财源自来。船上最多舞姬、歌姬,以娱人耳目。这些舞姬与歌姬,说到底,都是拥有技艺之人,此事与武技颇有近似之处。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所以挑起一场关于技艺方面的争斗……”
“哦!对呀!只要能够吸引观者来看表演,自然就能够赚到钱,是这么回事!哈,我怎么忘了呢……”
曼曼眼睛一亮,的确,她之前的思维陷入了误区,说白了就是产生了米虫特有的畏难情绪,光是想着自己不懂经营彩舫业务,却忘了这个时代的彩舫楼船无非就是娱乐业的雏形,可实际上自己只要把前世记得的关于娱乐业的很多招数用出来不就可以赚钱了吗?!
阮五郎看似不靠谱,但方才的一番话也算是一语惊醒了她这个梦中人啊!
曼曼笑逐颜开,诚心诚意地冲着阮五郎福了福身道:
“多谢阮长老提醒小女子,小女子茅塞顿开!”
阮五郎挑了挑眉毛,笑道:
“怎么,这么快便想明白了?”
曼曼自信地点头,下颌已经骄傲地扬了起来:
“正是呢!小女子已经想好对策了……既是这贤德城中共有四艘彩舫楼船,之前便曾在花朝节上展开竞技选美,我们自然还可以在这个方面多想办法……是了,我记得花朝节到了夜间便有踏歌之行,若是请一些在大周闻名的才子来为众位彩舫楼船上的歌姬们填词,再由乐师谱曲,四处传唱将会如何?才子们的斐然文采与美人们的美妙歌喉……”
“这听着倒颇是有趣,值得一试,别人在下不知道,若是阮某本人的话,会很乐意在宴请亲朋的时候请几位红歌姬来席间献唱才子名士们所填歌曲的。”
阮五郎微微点头,露出了“孺子可教”的表情。
曼曼双眼晶亮,拍手道:
“好极了,那么小女子便按这个章程先尝试一把!谢谢阮长老,小女子先行告退!”
说着,她略略福了福,便兴高采烈地冲着影大及众位丫鬟们招了招手:
“妥了,咱们先回房吧!”
阮五郎懒懒地抱着双臂看曼曼带人离开,唇角的笑意显得意味深长。影大落在了最后,他若有所思地和阮五郎对视了一眼。
阮五郎扬了扬眉毛,影大立刻走了过去,匆匆朝阮五郎一拱手道:
“谢阮长老助筱小姐一臂之力……另外,关于主上之事……”
阮五郎唇角的笑意收了起来,沉声道:
“我等很难揣摩主上在思索什么,为今之计,凤轻云以及在下都很希望筱小姐能够展现自己的才干,来证明她并非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弱质女流!”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声调低缓:
“……否则,便是我等再如何全力保护,也仅能护得了她一时,护不了她一世!还有,主上想对筱小姐不利之事,千万不能让筱小姐有所察觉!”
影大无语地沉吟着,半晌,点点头道:
“属下理会得!”
他们并不知道,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有一道幽魂正漂浮在他们身旁,一字不漏地听到了他们的所有对话。
…………
宽阔的水面与天空接壤,形成茫茫水天一线的壮丽画面。
日出东方,绚丽的朝霞层次分明,金色、红色、雾霭的青紫色、天空的蔚蓝色综合成夺目鲜妍的明媚景致——运河上,又一个早晨已经到来。
凤轻云乘坐的楼船仍在高速前进,夜晚发生的一幕似乎对船上乘坐的众人毫无影响,只有船舱深处传来的女子尖叫声才提醒了大家,昨夜曾经发生了多么不可思议的一幕。
当这女子的尖叫再次传到凤轻云耳朵中的时候,他终于有些不耐烦了,吩咐道:
“将白神医带上来!”
原来白蛇昨夜被自己的“魅惑之瞳”迷惑之后,凤轻云的属下果然按命令用冷水浇醒了她,白蛇羞愤难当之时,想要发动自身法力,却被了解她真实身份的凤轻云命人以浸湿的牛皮索捆得严严实实,又拿极厚的布蒙住了她的眼睛倒悬了起来,竟是无力摆脱。
实际上,白蛇的嘴也被布条缠上了,但她的舌头异常尖锐而有力,竟自顶开了布条,开始大声嘶喊,终于把凤轻云惹烦了。
凤轻云的两名属下一会儿工夫便将白蛇押了上来,往舱室地板上一丢,便自垂手肃立一旁。
白蛇气得红舌头“咻咻”地往外窜,她的眼睛仍然被厚布蒙着,此时只有以舌头来稍微分辨方向,一边怒骂道:
“奴家来此,可是筱小姐亲自吩咐的,为何你要这般为难奴家?!”
她话语一出,顿时觉得整间舱室的温度似是瞬间便下降到了冰点。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