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室内一片静谧美好的光景不同,院子里的两个人之间气氛可以说是很诡异了。
阎君坐在石头上,手心里拿着一堆小石子,他垂着眼睫。
古裔肆坐在廊道边上的长椅上,眸色淡淡。
古裔肆的声音很清浅:“昨天药室里的那些,是傀儡。傀儡和人偶,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但是人偶可能会有意识,而傀儡则是完全没有意识的。”
“人偶师能够制造的人偶,远远不止一种。比如说被巫夏改造所诞生的玩偶,比如说如同的人偶,比如说现如今的你是魔偶,再比如就是傀儡。”
“本质上都是被人偶师所创造出来的个体,会顺从创造者的思想从而进行某些举动。傀儡是完完全全无意识的,绝对没有任何可能变异成有思想的人偶。他们只按照指令行事,你可以当他们是死侍。”
“药室里的傀儡,应该是很久前的阵法了。我昨天也是被那东西给伤了,药室最里面的暗格,他们都藏在里面。是因为我打开暗格去取眼睛,才放出来的那些东西。不过……貌似并不受我的控制。”
虽然那些东西是古裔肆曾经创造出来的,可是他们完全没有顺从他,反而是挥刀相向。
“您和巫夏……到底是什么干戈?”阎君掀起眼睑,直勾勾地看着古裔肆。
古裔肆微微一愣,随后开口:“我幼年被带回京城府……”
——
京城府一如既往,这里并不怎么热闹。家里的规矩很多,每个人都恪守本分。
一大早,所有人都得令,全部去正院待命。
六大长老全部离开了长老阁,也跟其他人一样待在正院候命。
“壹长老,族长是什么事召集了全族的人啊?”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男人问道。
壹长老面色严峻:“柒长老,等一等你就知道了。”
柒长老是六大长老里最年轻的一位,自然还不具备其他几位的定力。对于族长突然召集全族的人,柒长老难免心中好奇。
陆长老跟柒长老差了两岁,年龄最为相近,所以关系也较为亲近一些。
陆长老拽住柒长老的胳膊,“阿柒,安分一点。族长召集大家肯定有重要的事。”
柒长老闭上了嘴,闷声站在一边。
壹长老是长老阁年龄最大的长老,今年已经一百七十岁了。贰长老八十七岁,叁长老七十六岁,伍长老则是四十岁,余下的陆长老三十二,而柒长老刚刚三十岁。
京城府人最长寿的活到过二百岁,所以三、四十岁还是很年轻的年龄。
长老阁共有六位在阁长老,他们的本名没有人会铭记,一律按照壹贰叁肆称呼。
至于为什么在叁长老和伍长老中间缺少一位肆长老,那就是不得而知的故事了。
众人在正院等了好一阵子,族长才姗姗来迟。
京城府的在位族长,叫京城祁。
京城祁的年纪跟壹长老不分上下,两个人都已经鬓角泛白。
两百岁的寿命,并不算太久。
打个比方,正常人的寿命最长就算一百岁,身体也会自然衰老。那么这里的人,两百岁的寿命,不过就是把衰老变得缓慢,把正常人一年的衰老程度,缓慢成两年。
京城祁刚一露面,整个正厅就完全寂静下来,所有人的呼吸声都放轻了很多。
京城祁站在正厅的最上方,他还声如洪钟:“今天召集大家来正院,是有一件事要宣布。”
人群中不免有人小声嘀咕。
“什么事啊?”
“族长召集了全族的人,一定有什么大事吧。”
“召集了全族的人,族中发生了什么大事了吗?”
……
京城祁突然转头看向门后面。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个小小的少年从门后走出来。
约莫也就是五六岁的年纪,个子还很矮。可是小小少年的脸上毫无面对众人的惧色,而是没有任何表情,淡漠的像个老者。
壹长老看见那孩子的时候,眸光闪烁了一下,最终从嘴角溢出一声轻叹:“唉……”
等到那个孩子站定在京城祁的旁边,京城祁才继续开口说:“我今天要宣布的,就是我们京城府下一任族长。”
“下一任族长?!”第一个发出这种惊愕的人是柒长老。
随即人群里掀起一波讨论的热潮,对于“下一任族长”这个话题,大家都是很严肃的。
可是在人群之中,有另一个小小少年,脸色惨白。
“这就是我们京城一族下一任族长,京城肆!”京城祁抱起那个孩子,因为他站在高处的原因,所以整个正院里的人都看到了他怀中的小小少年。
“即日起,京城肆入族谱,记在宗族嫡系门下,作为下一任族长陪养,入长老阁进学。”
这是京城肆第一次出现在京城一族之中。
第一次出现,就被冠上了京城一族下任族长的名号!
第一次出现,就夺走了另一个小小少年一生的责任!
“族长!这孩子是从哪儿来的?!”柒长老紧皱着眉头,脸色并不怎么好看。
同样的还有叁、伍、陆长老。
京城祁突然弄出来一个孩子,随随便便就让他接手京城府的族长之位!不觉得这太勉强了吗?!
向来是有能力者才配承担京城府的责任!才能坐上族长之位!
难道凭借京城祁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一锤定音?!
壹长老转过头,呵斥他:“柒长老!族长这么做自然有他的原因!你有什么资格质问?!”
柒长老面色一僵,目光无惧,直直看向壹长老:“壹长老!族长这么声势浩大召集了全族的人!把一个不明来历的小孩定位成了京城府未来的族长,你不觉得太不负责了吗?!”
陆长老沉思片刻,随即也开口:“族长,这事你得给大家一个解释。毕竟继承人曾经已经宣布过是阿玦,而今你这么轻易的更改人选,对阿玦不公平!”
人群中的那个小小的黑衣少年,满脸惊愕,眼睛里是慌乱无措。看起来委屈的快要哭了,他睁大一双眼瞳,看着前面争吵不休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