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雨楚沉默片刻缓步踱了过去。
待肖雨楚走至身前,琵星躬身道:“多谢少侠相救之恩!”
风星闭目调息,此时微微睁眼点了点头。
肖雨楚看了看风星说道:“不必言谢,是非曲直难以定论,严格来说天宁寺才是名门正道大派,我出手相助的原因其一是为报答两位在胭凝楼的解疑及教诲,其二便是不愿见到这位风兄年纪轻轻便丢掉性命。”
风星霍然睁眼,琵星大张其口片刻才说道:“原来少侠知晓我们两人便是向古腾镖局托镖之人?”
肖雨楚道:“知道,你叫琵星。”随即指着风星道:“而且你称他为‘风兄’,大概便是天星堡的风星吧?”
风星与琵星霎时目瞪口呆,少顷后风星轻声说道:“方才少侠言道在下年纪轻轻便丢掉性命,难道少侠清楚当时潜在的情式?”
肖雨楚点点头说道:“风兄觉得伤势如何?”
风星缓缓闭上眼道:“多谢少侠挂怀,在下的伤势已无大碍。”
琵星微微皱眉道:“天宁寺的僧人将客栈团团围住,不知少侠是如何脱身的?”
肖雨楚答道:“自房间内的窗门。”
琵星道:“窗外不是早有僧人严加把守吗?”
肖雨楚笑道:“通常都以为穿窗而出便要抵达外面的地面,我便反其道而行之,翻上瓦面自屋顶纵掠逃走,那些僧人似乎知晓追之不及,并未追来。”
风星与琵星闻言疑惑不已,天宁寺如此兴师动众,怎会如此轻易放过,自屋顶逃了便不再追缉?其实两人哪里知晓,肖雨楚的“鹤纵术”极其高超,在江湖武林中绝难一见,当肖雨楚纵至高空再疾速落下,众僧当即尽皆瞠目结舌,同时心如明镜,知晓即使追去亦毫无意义。
见到肖雨楚在岩石的一边坐下,神态举止间似乎毫无敌意,琵星道:“请问恩公的尊姓大名?”
肖雨楚沉吟片刻道:“在下复姓司徒,贱名一个楚字。”随即望向琵星说道:“请问两位为何跟踪在下?还有,我的好友司空涧;也就是天宁寺的宏荫,是否被两位所在的天星堡捉去?他是在下唯一的好朋友,而且自问与贵堡并无恩怨,请问贵堡此举所为何意?”
琵星垂头叹息一声道:“此事亦颇令我等头痛,少侠对我们有援手救命之恩,因此在下对少侠绝不敢有丝毫隐瞒。”
肖雨楚透过随风摇曳的草叶间望向远方,淡淡道:“如此多谢了,不过什么援手、救命之类的话无须再提。”
琵星点点头道:“我们兄弟正要对此事着手进行查探,誓要找出掳走宏荫小师傅并栽赃于我们之人究竟为何方神圣?其目的何在?”
肖雨楚诧道:“难道司空兄不是你们天星堡捉走的?是有人栽赃陷害?”
琵星颔首道:“不错,哼,栽赃陷害,我天星堡却也从未怕过什么,只是好奇栽赃之人及目的而已。”
肖雨楚审视着琵星说道:“我凭什么要相信?”
琵星面现难色道:“但请少侠也莫要相信传说的谣言,少侠岂可单听一面之词而认定是我堡所为?”
“一面之词?”肖雨楚哼了一声道:“说得好,阁下对我所言的确是一面之词,而江湖上对此事言传之人又何止百千?难不成他们才是一面之词?”
琵星闻言愕然,正自行功的风星亦微微皱起了眉。
良久后,琵星才艰涩的说道:“少侠如若是不信,不如随我们亲自前往弊堡,到了那里当可知晓究竟。
肖雨楚闻言默然,心想我原本是要偷偷跟随你等,神不知鬼不觉的探到天星堡的所在后再伺机行事救出司空涧,如今我堂而皇之的跟随你们前往,即使司空涧真的曾在天星堡也非要给藏起来不可,于是道:“那倒不必了,我暂且相信你们。”
琵星闻言舒了一口气,风星此时基本行功完毕,闻言心中却是焦急道:你如何便相信了?如若愣是不信而随我们去看个究竟,岂非完成了堡主所指派的任务?
如此想着即将行功圆满的内息微现紊乱,不由自主的轻轻哼了一声。琵星心中一惊赶忙上前盘膝坐在风星身后,双手附其背上缓缓渡过了一道真气,当琵星收功之后,风星双掌掌心朝下缓缓下压轻轻吐了一口气,随即慢慢睁开了双眼。
肖雨楚默然瞧着,风星却仍然坐在当地抱拳向肖雨楚说道:“多谢少侠援手之德。”
肖雨楚颔首道:“风兄不必客气。”随即望了望琵星道:“阁下还未曾回答两位为何跟踪在下?而且听你们说起欲给某人通风报信,不知可否将详情告知与在下?”
琵星闻言望向风星,面上尽是尴尬及犹豫之色。
风星望了眼琵星默然片刻说道:“对于有人掳去少侠的好友并栽赃于弊堡,我两兄弟的主上堡主却有着自己的见解,但并未向我等说明,却曾说如若与少侠见面详谈,当可推算出掳人及栽赃之人,如此即可洗清弊堡的不白之冤,亦可得到寻找少侠好友的线索,于是堡主令我等尽速找到少侠,或恭请少侠移动贵足去弊堡一行,或飞鸽传书给堡主,堡主当可火速赶来此处与少侠会面。”
风星说罢急剧喘了几口气,显是受伤之后虽然经过疗治调理,但难免身体虚弱。
肖雨楚垂首沉思。这许多日子以来肖雨楚所经历及见识的实在太多,那原本纯良空白的心灵深处已然满是这许多人、许多事所书写的文章,如今的肖雨楚已不再是原本朴实单纯、迂腐若愚的肖雨楚,怎会再轻信他人?虽然自己与风星、琵星之间互有恩惠,但仍然不得不防备,而且琵星曾说的话语仍然犹在耳边:“…小兄弟不但心地善良且侠义为怀,难怪会意气用事轻信他人,小兄弟今后务须记得,凡事要明辨是非通晓详情后才谋定而动,莫不可鲁莽行事…”
风星见肖雨楚沉默不语,于是小心翼翼的说道:“少侠可否知晓‘肖雨茹’或是‘柳哥哥’?”
肖雨楚浑身剧震,霍然望向风星,眼中的精芒一时间令风星不知所措。
“你们天星堡是什么来历?风兄何出此言?”肖雨楚冷然道。
风星观察着肖雨楚的双眼说道:“弊堡堡主不曾明言,只是要在下将这两个称呼转达与少侠。”
肖雨楚盯着风星心想:姐姐及柳哥哥与爹娘、柳伯伯等一同遭遇海难,生死未仆、下落不明,这天星堡堡主却是为何知晓姐姐的名讳及柳哥哥?难道亦如九幽天王般是疑心自己的身份后急待确定,进而向自己下杀手的仇家?
正在此时,忽听琵星说道:“有人来了。”
肖雨楚与风星急忙顺着琵星的视线望去,却见远处一行四人自西面走来,自距离隐藏身形的三人十数丈远处匆匆而过,瞧穿着身形依稀是女子,四人尽皆以黑巾蒙着面瞧不见样貌。
“娘子…”肖雨楚说到此处心神一动急忙住口。
行在最前方的女子似乎心有所感忽然停止脚步朝三人隐藏处望来,肖雨楚右手食指竖起抵着嘴唇慢慢俯低不敢再行观望,风星与琵星见状亦随着挪开视线慢慢俯低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