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得镇落,三人为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尽可能的拣偏僻且阴暗处前行,如此谨小慎微的行至一处,到达一条比较狭窄但灯火明亮道路,放眼望去毫无隐秘阴暗处可依,当下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前行,对于路边店房内的歌声、乐器声、谈笑声及劝酒声全不理会,目不斜视的加快速度朝前挪歩。
“呦宝给!呢的儿格给舍!”一声粗豪的叫喊声自一侧传来,前行的尹熙范闻声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肖雨楚与紫莺随之停驻。
只见尹熙范转过身鞠着躬说道:“哪额热一,泽儿不热西米嘎?”
肖雨楚与紫莺自敞开的窗门瞧见手拿酒碗搂着女子的一满脸胡须、醉态尽显的粗蛮男子,只见那人放下酒碗指着尹熙范说道:“麻大,吧里一柔瓦。”
“你们别跟来。”尹熙范小声说完毕恭毕敬的朝前行去,刚走至窗前站定,那男子却倏然拿起酒碗将碗中剩余的酒水朝尹熙范兜头泼去,肖雨楚与紫莺见状不由大吃一惊,却见尹熙范浑不躲闪,站在原地只是毕恭毕敬的弯腰不敢抬起被酒水淋得湿漉漉的头,忽见那人站起身踏上桌子一脚踹向尹熙范的头部,在店房内几名女子的惊叫声中尹熙范头部遭踹仰天倒地。
只见那人叉着腰哈哈大笑着说道:“毛拿给生给嘎几古一恼马,偶地儿汉不饶少达牛!”
尹熙范皱眉轻哼着艰难站起身,随后点头哈腰的连声“也也”的说着倒退,那男子随即洋洋自得的坐下来继续饮酒。
尹熙范退至肖雨楚与紫莺的身边轻声说道:“快走!”便当先前行,肖雨楚与紫莺望了眼那饮酒的男子连忙跟上。
走出不远,肖雨楚忍不住说道:“那人尹兄可认得?他为何又是用酒泼你又是用脚踢你的?”
尹熙范恨恨的说道:“罗文植府邸管家的兄弟,整天仗势欺人欺压百姓,今日该我行霉运。”
紫莺奇道:“按说尹兄戴着假面他不应该认出了你,那为何要如此对你呢?”
尹熙范道:“若是认出了我岂能容我脱身?他嫌我长得丑还满街乱窜,用酒泼我用脚踢我便是为此,还不是因为你这神妙的假面太丑?”
肖雨楚与紫莺随在身后互望一眼感觉好笑至极,只是尹熙范正在气头上如何敢笑出来,当下忍得两人好生辛苦。
只听尹熙范气愤难当的说道:“早晚有狠狠收拾你的一天。”
到得一处胡同拐弯处,尹熙范轻声说道:“出了胡同右首便是罗文植的府门,我们不拐弯径直走过去,抵达府邸院落的侧方再做计较。”
一直走至院墙外胡同的阴暗角落,仰望之下发现墙高足有一丈许,肖雨楚四下扫视,见胡同的另一端乃是储粮仓库之类的房屋,屋檐距离地面亦是一丈许,于是轻声说道:“尹兄能否跃到上面?”
尹熙范望了望房屋的高度说道:“勉强能够,只是要在途中蹬踏屋墙,恐怕会弄出声响。
肖雨楚含笑对紫莺笑道:“娘子,我们帮忙一起跃上去。”说罢默契的分在左右扶住尹熙范的腋下臂膊,肖雨楚轻声道:“起!”尹熙范适时足尖轻点地面,但感觉身体飘浮而起,三人悄无声息的落于屋顶瓦面之上。
肖雨楚道:“这侧瓦面过于明显,我们移到另一侧背光阴暗处。”
三人如狸猫般悄悄移至屋顶的另一侧,由肖雨楚居中面朝罗文植的府邸趴伏于瓦面,只在屋脊上方露出头眼部朝对面罗文植的府邸院落望去,角度及高度极其恰当,放眼望去一目了然。
尹熙范面现诧色道:“为何除了守在门口的两人外瞧不见其他的巡院暗哨或护院守岗之人?难不成罗氏府邸的防卫如此松懈?按说不该如此啊?”
紫莺侧首望向肖雨楚,却见肖雨楚凝目细细观瞧,少顷后轻轻咋舌道:“防卫竟然如此严密,好似如临大敌一般,看来这个姓罗的作恶甚多,以至于想出这等别出心裁的暗哨布防。”
尹熙范与紫莺闻言愕然,随即心想肖雨楚具备夜眼,定是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不由齐齐歪着头望向肖雨楚。
肖雨楚自顾自的再行观察了一阵说道:“院子中分布有数处地底暗哨,有两处极为对称的分布在通向正门道路的两侧,另外院墙之下每隔两丈便有一处地底暗哨,在此处望不见的院墙另一侧想必亦是如此。另外,大门两侧的柱子非常粗大,料想内部必定中空应该藏得有人,一侧柱子至少各有一人,加上守门的两人共计四人。”
尹熙范咋舌道:“兄弟,你是如何办到的?即便你夜视如昼,这等护防在昼间亦必难发现。”
肖雨楚笑道:“这也许是因尹兄的‘五步一岗三步一哨’之言而有意观察而至吧。”
紫莺道:“那你如何知晓柱内藏得有人?”
肖雨楚说道:“我发现两个守门之人嘴皮子再动,而且偶尔点头或微笑,但两人是背对背站着而并非面对面,在这种情形下若是这两人又是言谈又是点头发笑岂不是疯子?姓罗的如何会派遣两个疯子看守大门?而且我发现两人的视线始终朝着巨柱,因此猜想正是柱内之人及守门之人耐不住长久枯燥的守卫,百无聊赖之下谈天取乐。”
尹熙范闻言叹道:“兄弟不仅具备神乎其技的双眼,观察更是细致入微不错过纤毫,为兄委实钦佩,钦佩得五体投地。”
紫莺又道:“那么地底的暗哨又是如何发现的。”
肖雨楚道:“也许不久前此处曾降过雨,因此地面比较潮湿,但有些地方相对干燥,与其它地面的情形格格不入,而且干燥的土地都呈宽窄两尺许的方形,正表明此方形物体为伪装成普通地面的暗哨顶盖,因不似其它地面般受到地下潮湿的影响所以相对干燥,更何况此种方形物体或对称或并排,布置得错落有致,加上院内超乎寻常的松懈寂静,更加肯定此为内藏有人的暗哨。”
尹熙范闻言点头道:“不错,兄弟言之有理。”
紫莺想了想说道:“那隐藏着的人必定是少见的高手了?”
肖雨楚道:“不见得,身怀高超技艺之人怎会安排得如此藏头露尾有失颜面?我想屋内罗文植贴身之人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高手。”
尹熙范道:“不错,闻听兄弟一席言语及分析竟如此老道精辟,哪里像是年纪不到双十的年轻人,为兄不只是钦佩,而是真正的叹服。”
肖雨楚笑道:“尹兄过奖了。”随即望着几座颇大的屋宇说道:“但若是想查探屋内的情形却是有些难度,单只是揭开瓦面或捅破窗栅的声响,亦会引起寂静之中高手的警觉。”
尹熙范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不要再行冒险打草惊蛇,回到船上再详尽拟定行事之策吧。”
肖雨楚点点头,三人刚欲悄悄溜下离去,忽听一所屋内想起爽朗的笑声,尹熙范及紫莺只感觉身侧风声微起,肖雨楚已箭矢般纵至前方一处屋顶,眨眼间已隐去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