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虔瓘道:“卑职已调到右街使署任职!”
“何时调过来的?好好的怎么会调到右街使署?”
郭虔瓘面带苦涩,只说:“此事一言难尽!”
苏扬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隐情,在这个时候他也不好多问,“今天是你当值?”
“是的,使君!”
苏扬当即道:“你来得正好,某在这里追击一名案犯,却被这个叫安怀礼带人阻拦,你给解决一下!”
郭虔瓘当即对手下兵士大喝:“众将士听令,将这些全部缴械逮捕,若有不从或反抗者,格杀勿论!”
这些兵士们被郭虔瓘调教得如臂指使,军令下达,一个个悍不畏死,纷纷手持兵器压上去,逼得这些人不敢不扔掉兵器,若有人稍有迟疑当即都被捅死或砍死,反正这些混子平常欺压百姓惯了,杀了这些人只会得到百姓们的交口称赞。
黑市地头蛇安怀礼平时凶威滔天,就连坊正、甚至县衙的不良帅们都要给几分薄面,不敢在他面前放肆,若是犯在他手里,非死即残。
而此时安怀礼却是已经成了光杆司令,身边除了一个端着托盘的黑奴之外,其他人全部被缴械蹲在地上遭到兵士们的控制。
苏扬看着安怀礼问身侧的高射戟:“高壮士,这安怀礼是何来历?”
高射戟回答道:“回使君,安怀礼是西域安国人,十几年前随一支商队来我大唐,刚开始穷苦潦倒,也不知怎的就获得了资助,身边聚集了十几个亡命之徒,他就凭着手里有些钱财和这些打手在这怀远坊做起了黑市买卖,后来他身边势力越来越大,也就不再亲自参与黑市生意,只是管着这片地方,但凡进来做黑市生意的人都要给他交钱!”
“这十几年间,怀远坊的黑市生意越做越大,他也是日进斗金,以钱财开路结识了许多官员,有这些官员替他撑腰,根本无人敢惹,他在怀远坊里广布耳目,坊内任何事情都逃不过他的耳目!但凡丝毫对他不利之事?他顷刻之间就能知道!即便被官差逮了去?不过三天就会放回,至此谁都知道他在官面上有很硬的靠山!”
苏扬看着安怀远?又问:“五里田家食铺是你们高句丽人吧?此人姓甚名谁?”
高射戟一惊?“是,他叫高田武?父亲是高句丽人,母亲是唐人?因此出身之后以高为姓?又把母亲姓加入名字当中,他怎么啦?”
苏扬道:“某刚才追的就是这个高田武,他与一起凶案有关,某必须带他回去受审!”
“这······”高射戟简直不敢置信高田武竟然会与凶案扯上关系。
苏扬走到安怀礼面前?岂知这安怀礼却是怡然不惧?与之对视,似乎倚仗背后有强硬靠山不把苏扬放在眼里,认为苏扬不敢把他怎么样。
苏扬眼神中凶光一闪,瞬间拔刀斩下,“噗嗤”一声?安怀礼的人头滚落在地上,脖子处喷射出大量鲜血?身体倒在地上不停的抽搐。
“啊——”谁也没想到苏扬竟然会当街杀人,安怀礼的手下们一阵骚乱?却被兵士们强行镇压。
苏扬目光一扫,大声呵斥:“西域蛮人安怀礼?安国人也?来我大唐本应遵纪守法?却聚集凶人、收容歹人欺行霸市、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今天又阻扰本官办案、对抗官兵意图谋反,被某当场格杀,众街坊邻居从今以后不必再深受其苦!”
被控制的手下们蹲在地上一个个吓得瑟瑟发抖,唯恐苏扬下令把他们全部砍了。
百姓们躲在店铺里从窗户、门缝里偷看,见状都一个个暗自欢呼,荼毒怀远坊十几年的大恶魔安怀礼终于被官兵镇压了,老天开眼呐!
苏扬看了看跪在地上仍然端着木盘的黑奴,用刀挑起他的下巴看了看其相貌,问:“你叫甚么?”
“康纳!”
苏扬问:“想做这黑市的主人吗?”
康纳懵了,好半响才回过神来,可他不傻,“官爷还让黑市存在下去?”
“为何不呢?这里的百姓们还要过日子,没有了黑市他们吃甚喝甚?”
康纳问:“那您的意思是?”
“黑市可以继续存在下去,但必须要有规矩,要有秩序!从今天起,你就是黑市之主!”
康纳连连磕头:“是!”
“你得先把高田武给某找出来!”
“康纳明白!”
苏扬对郭虔瓘摆了摆手,郭虔瓘点了点头,对众军士大喝:“收兵,列队!”
兵士们停留之后纷纷收起兵器开始在大街上列队集合,康纳立即对那些刚才被缴械的刀手们大叫:“还愣着作甚?给我把高田武找出来,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
所有打手们都明白这个时候必须要把高田武这个人抓住,否则他们谁都没有好日子,在官府暴力面前,他们这些人都太孱弱了。
打手们在康纳的吆喝下纷纷拿起刀开始搜捕高田武,而旁边几家花楼的老妈子们纷纷被拖出来审问。
没过多久,一个打手提着刀跑过来大喊:“找到了,高田武找到了,但······”
苏扬沉声大喝:“把话说全了!”
“但他被人捅了一刀,正中心口,眼见活不成了!”
“人在哪儿?带某去!”
苏扬、郭虔瓘等人在这打手的带路下很快来到了一家花楼的后院杂物间,一个人胸口插着一把匕首躺在稻草堆里,奄奄一息。
苏扬脸色一变,“谁干的?”
一个打手连忙说:“不是我们干的,找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是这样了!”
苏扬立即蹲在高田武身边,沉声问:“谁做的?你的背后指使者是谁?”
高田武面无人色,气息微弱,他面前睁开眼睛看了看,嘴角不停的溢出血渍,艰难的张开嘴:“米······鼠······陈······何、何······”
话没说完,脑袋一歪就死了。
郭虔瓘、高射戟及黑奴康纳都是一头雾水,谁也没听明白高田武临时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高射戟自言自语:“米鼠城河?这是何意?”
苏扬伸手在高田武的身上搜了一遍,搜查三枚六角流星镖,用精铁打造,锋利异常,他投掷过这东西,知道这玩意投掷出去之后只要控制好力道,飞行时又快又稳,这玩意与当初仵作验尸时估算并画出来的形状一模一样。
“高壮士,这个高田武会武艺,你知道吗?”
高射戟一脸疑惑:“不会吧,他会武艺?某与他虽不是很熟,却从不曾知道他会武艺啊!”
“他家中可还有其他人?”
高射戟摇头:“没有了,他阿耶得病死得早,全靠母亲抚养长大,他那间铺子还是他母亲嫁过来时的嫁妆呢,大约六年前,他母亲也得病去了,就留下他一个人,家中也就剩下那间铺子了!”
苏扬扭头对郭虔瓘说:“派两个人把尸体抬着,我们去田家食铺!”
“诺!”
众人很快来到了田家食铺,铺子里刚才经过苏扬和高田武的追逐打斗,已经是一片狼藉。
“命众将士搜一搜,看看能否发现可疑之物!高壮士随我来!”
高射戟跟着苏扬来到了后院,三具被苏扬砍杀的高田武同伙的尸首躺在空地上,姿势各异。
“高壮士,你看看可否认识这几人?”
高射戟闻言上前逐一辨认,把三具尸首都看了一遍之后都摇头:“某不认识这三人,也不曾见过他们!”
“去把康纳和他的人找来!”
一个士兵立即跑了出去,没过多久黑奴康纳就带着他的一干手下赶了过来。
“来,你们都看看这三具尸体,可有人认识他们?”
康纳和他的手下一一过来辨认,直到有一个矮壮的手下看了尸体面相之后发出:“咦”的一声。
苏扬问:“你见过他们?”
矮壮打手抓了抓腮帮子想了想,随后一拍脑袋道:“想起来了,有一次牌坊门口来了一辆骡车,很是气派,周围还有好几个护卫,都带着刀,这人在车厢内主人的指派下到了田家食铺找高田武买了一份吃食,后来这人每隔十来天都要来田家食铺买一份吃食带回去!”
苏扬立即问:“你可看清车内之人的长相?”
打手摇头:“车内之人未曾露面!”
“那骡车可有何与众不同之处?”
“某、某想不起来了!”
黑奴康纳一阵气急,如此露脸的好机会却不能好好表现,白白浪费了,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你怎的如此不中用,这脑袋长了只知进食?里头装的都是夜香?”
郭虔瓘带着兵士们走过来抱拳禀报:“使君,里里外外都搜过了,不曾放过丝毫,但未曾搜出可疑之物,也不曾发现可疑之处!”
郭虔瓘是个做事细心认真之人,苏扬丝毫不怀疑他会遗漏什么,既然没搜到,那就肯定是没有。
苏扬从这三具尸体上同样搜出了几把六角流星镖,他看着这些流星镖,脑筋一转,扭头看向康纳,对他招了招手。
“使君!”康纳连忙上前躬身行礼。
苏扬把几枚六角流星镖递过去:“看看,这些流星镖打造得非常精妙,锻造之人的手艺肯定是极好的,绝非一般的门外汉能随意打造出来,把它们分给你的手下,让他们每人拿一个去找长安城内所有的铁匠铺打听询问,看看是哪家铁匠铺的铁匠打造出来的,打听清楚之后到大理寺找某禀报!”
不等康纳答应,苏扬就对郭虔瓘说:“郭旅帅,劳烦你派一些兄弟把这些尸体都抬去大理寺停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