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傅晴骨终于知道一个国家是如何运转的了。这些关乎全国上下数百万人的温饱安全的问题,如今可以交给有能力胜任的人去解决,而不再像过去一样,无能的人避而不谈,贪婪的人从中牟利。现在的制度还是有所缺陷,但总归有一天能够完善,彻底造福人类。傅与姜详谈甚欢,不知不觉入了深夜,傅晴骨熬不住困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见傅晴骨睡去,姜梦笙赶忙让人送她回房休息,免得着凉。花蕊这时推开了房门,单手变出一张由藤蔓变成的木床,然后把傅晴骨安稳地托在手上,带着她离开了公主府。
把傅晴骨送回房间后,花蕊便来想炎彻回报今天晚上的情况。
在听完花蕊的回报后,炎彻也让她去休息了。他坐在椅子上,一旁还坐着炎铁戈。
“看样子,她今晚好像比昨晚更开心啊?”炎铁戈说道。
“叔叔这话是什么意思?好像在暗示我什么。”
“看你这几天这么紧张,开个玩笑。她这个女人目不识丁,也没有治理朝政的能力。她也许可以带领一个村子,但不是治国的料啊。你为什么还让姜梦笙带她了解朝政呢?”
“我只是想告诉,国家不应该只掌握在少数人手里,而是全国人手里,每个人都可以给国家提出意见,并参与到其中,仅此而已。她的学习能力很强,也许从今天她就会改变但对我们魔族的看法了。”
“她一个改变看法就足够了吗?”
“当然不够,但是她必须先了解我们,不然她跟我在一起,永远怀着揣测的心思,这样我们走不长远。”
“祁国那边的对策,你都准备地怎么样了?我听说你在月城跟月神交过手了?而且还进入了解放状态。如果今后还会有这样比这样更强大的敌人出现,你能应付的了吗?”
“我可以。”
“别把担子全揽在一人身上,别忘了你身边还有我们。”
“这我不会忘,这一路走来没有你们我也走不到今天。”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个世界被你改变了,但之后没有了你会怎么样?”
“我想过,所以才要把希望的种子在这个大地上播撒。生命的意义就是延续,生命不止,那么希望就不会破灭。”
“唉,侄儿啊,有时候事情也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我们这个世界不过是昊天九重天的第一重,月神也只是二重天的一个小神,这个昊天可是有九重,无穷无尽,还不知道从远方而来的敌人会有多么强大呢。”
“不管他是几重天,我都做好逆天改命的准备了。”
这时,屋外传来敲门的声音。炎铁戈深夜来访。
“燕将军,不去安顿好士兵准备战事,深夜到来有什么事情?”炎铁戈问道。
燕轻侯行了军礼,说道:“方才,我的朋友拖人从东阳城带来消息,说明日会有人来阻止我们行军,特此来向魔王大人禀告。”
“东阳城,你的朋友?是那个长着四只手臂的,叫常青的人么?”
燕轻侯一脸意外:“魔王大人知道他?”
“当然,他在筱家村击退了前来偷袭的祁军,也算是一个侠肝义胆之人。只不过他的目的也是来杀我,只可惜实力不足,我念在他帮助过筱家村,还是与你同为七剑的旧友,没有伤他性命,让他留在筱家村养伤了。”
“难怪,我在孟朝看见过他的身影,他却避而不见,特意躲开我,用其他人来转告我这件事情。原来大王已经见过他了,也难怪他不愿意见到我。”
“这个人只是迷失了方向,说不定将来会成为出色的人才的。话说你说常青拖人告诉你,明日会有人来阻止我们,有说是谁么?”
“具体人名他并未说出,只是说对方只有一人,与我也是相识,我想很有可能也是七剑之一。”
“是那个在沛安的莫飞雪么?应该不是,她在顺州答应过我,不会再插手我国与祁国的战事。我想有可能是另一个人,一个比较固执的人……”
“看来燕将军心中已经有数知道对方是谁了,那么明天如果那个人真的出现,就劳烦燕将军亲自解决吧。”
炎彻这话也是给燕轻侯一个台阶下,要知道七剑单独的实力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让燕轻侯对付前来的七剑,就是希望燕轻侯可以放走所来之人,也让其他人得到震慑,不敢再随意染指魔族的地位。
三人结束谈话,只等第二天黎明的到来。
清晨,公鸡只是刚刚打鸣,魔人率领人类二十万军队踏上征程。黎民百姓在城外欢送部队离开,但是他们的内心却是无比矛盾:由魔人率领人类的军队,这结果如何不敢想象,只是想着这胜了可以归功于魔人,这一旦输了,这个国家就真的不复存在了。
在路上,炎彻和傅晴骨、炎铁戈坐在一辆马车上。炎铁戈见三人无话可说,便闲聊打破尴尬。
“侄媳妇,这大婚第二天就跟随夫君上战场,可是要多加小心。女儿家留在家里多陪陪长辈也是挺好的。”
“谢谢叔叔关心,夫君婚前许诺我,此次战役炎国人不会损失一兵一卒。我这次来主要就是看夫君如何信守承诺的。况且国之将难,不分男女。”
炎彻倒是微微一笑,刚想说话,马车外有士兵喊道:“大王,梦笙公主有事求见。”
炎彻答允后,马车便停下,梦笙公主跳进了马车里。
梦笙公主见到炎彻和炎铁戈,分别行礼。当见到傅晴骨时,不知何时马车里有一个寻常女子。炎彻见梦笙不解地看着傅晴骨,便让傅晴骨介绍下自己,双方之前没有见过面,互相认识一下。
傅晴骨还是有礼貌的,她早就听闻过去的国王有一个美丽善良的女儿叫姜梦笙,今日见到想不到是个比自己还年轻的少女。傅晴骨连忙说道:“草民傅家小女儿名为晴骨,拜见公主。”
炎彻听傅晴骨的介绍如此简单,便旁敲她让她说出和自己的关系。傅晴骨也就不好意思地补充道:“我是炎彻的妻子。”
梦笙听后非常意外,根本不知道魔王居然有了妻室,而且还是一个普通的凡人。看见梦笙的反应,傅晴骨有补充道:“小女子是昨日刚完婚的,所以公主还不知道……”
“不不不,”梦笙连忙挥手道,“既然是大王的夫人,那我应该称呼王后才是。王后万不可再叫我公主了,称呼名字即可。”
“那怎么行,公主在百姓眼中可是圣女一般,今日能见还是我三生有幸呢。”
炎铁戈突然哈哈大笑,摸了下胡子,化解了两人的尴尬,让梦笙先不要在意这些繁文礼节,以后有时间慢慢相处。接着让梦笙坐到自己身边,问她有何事要进来。
梦笙说道:“过去的姜国但凡出征都有习俗,壮士们会在征途上高唱军歌。但现在在大王的伞下,不敢擅自做主,想请求大王允许。”
“这唱歌有什么意义么?”炎彻问道、
“唱歌本身没有意义,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打仗是九死一生的事情。很多人因为畏惧死亡,前途渺茫,所以才会战力低下。这军歌历来就是姜国以往出征是歌唱,人们都相信这歌声可以提高士气,让人相信前途光明。”
炎彻听完,觉得这东西即是百无一用,却又是必不可少。其实信心都是来源于自身,但是人类偏偏又是耳濡目染的群体。就人类而言,团结一致似乎胜过独树一帜。炎彻知道这种方式虽然没有什么用途,但是既然是人类自己想要的,那么答应便是了。
梦笙很高兴炎彻答应了请求,原本在新国建立唱旧国国歌本是大罪,但是炎彻丝毫不计较这些,反而都认为是琐事。不久,军队便在燕轻侯的带领下,高声嘹亮起来:
大风起兮,男儿去兮。
生死无兮,命无定兮。
马蹄声起,壮士起兮。
刀剑断兮,凯歌归兮。
部队在嘹亮的歌声下徐徐前进,歌声里透漏着悲凉与惨烈,是人们对生死的无奈以及生存的渴望。就这样的格调会让人产生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觉悟,所以才有会有人不停地在心中回想它,用来提高自己的对生命的渴望。
随着军歌的进行,连风也配合着凄凉开始肆虐。士兵们顶着风前行,就算风沙遮蔽了眼睛,也没有人停止脚步。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阻挡人们前进的脚步,任何绝境似乎都能在人类的团结中找到出路。
一阵狂风吹起,让炎彻的马受了惊吓。战马高高举起前蹄,似乎在预示着某种危险。炎彻的马车突然裂开了一道口子,仿佛刀砍一般。炎彻察觉到了这风不同寻常。隐从他的影子浮现,只露出一个头,对着炎彻说道:“少爷,这风有古怪。”
“你都察觉到了,我就会更早知道。这风里的气不一般,有杀气。“
”少爷,在一里以外的山上,我感知到一股气。这些风是从那山里来的。要不要我去过去解决了?“
”他的动向如何?“
”他只是在山顶,并没有移动。“
”看这风的威力,估计只是打个招呼。与其我们过去,不如等他自己过来。“
骑在马背上的燕轻侯也觉察到这风似曾相识,他无法知道风源的准确位置,只是在心里默念:凌风,希望不是你。
然而事情总是事与愿违,行军不久,前方的军队就停下了脚步。前头的士兵跑来报告燕轻侯,说有一个剑客挡住了去路,他的四周都是凛冽的狂风,军队无法靠近。燕轻侯最不想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炎彻在军队停下后,也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其余随从也是下马。
在军队的最前头,天空是乌云密布,如同“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气势。一个直通乌云的龙卷风出现在队伍最前头,随后开始向他们移动过来。燕轻侯马上命令军队向两侧散开,而龙卷风也没有向两侧移动,径直向燕轻侯的方向移来。龙卷风在燕轻侯的面前停下,随后狂风散去,在尘埃之中显露出一个人影。这个人影对着燕轻侯说道:“斩铁,想不到你堕落到成为了魔族的傀儡。”
“凌风,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很多事情确实不得已。”燕轻侯对人影说道。
“你这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你不再是七剑了?那么我要去杀你身后的魔人,估计你也会阻拦吧。”
“是的,我阻止你一方面是因为我是炎国的大将军,要保护炎国大魔王的安全;另一方面,我实在不想你白白牺牲了性命。”
“牺牲性命?当初我们在神剑山庄封为七剑时,就曾经立下誓言,要替天行道,不与魔道王权同流合污。你当官就罢了,现在与魔族为伍反倒怜惜起性命来,我真替你害臊。我与常青分两路拦截魔族,想不到让我先遇到了。我就斩杀了魔族,顺便把你力剑的名号从七剑里拿掉。”
在远处把话听清的花瑶笑道:”这个人是不是想太多了,做白日梦也没必要说出来吧。“
”竟敢对少爷这么不敬,少爷,让俺去把他打趴下。“青狼向炎彻请求出战,但是炎彻并没有理会。他才知道原来燕轻侯也是七剑之一,可见所谓七剑的实力他已经知道一二了。这些人游走于江湖之中,做事都是靠一脑子热气。与其让这些人类看到魔人轻而易举地消灭敌人,不如让他们自己争取,给自己信心。就像他们知道自己寡不敌众,还会用军歌来提高士气一样。炎彻对燕轻侯说道:”燕将军,既然是你旧友,那就由你解决了。希望你速战速决,不要影响东征的进度。“炎彻便坐会了马车里。在马车里傅晴骨一脸不解,说为什么不出去看看。炎彻说真正的战斗有时候不需要眼睛,靠感知双方的气就能知道战况了。
燕轻侯收到炎彻的命令,也是极不情愿。他不想与当年的朋友拔剑相向。但是他的身旁还有几十万出征的士兵在看着他,他不能退缩。他拔除自己的斩铁剑,从马背上跳下,来到凌风面前。凌风身旁的风渐渐退去,他的身材样貌大家终于一览无余:这是一个年纪与燕轻侯相仿的男子,身上遍布伤痕,最长的便是脸上一道伤疤,让人不寒而栗。
“凌风,其实常青已经和魔王交过手了,而且败了。你会来的消息也是他带给我的。”
凌风没有与燕轻侯再说话,他举起断剑时,身旁的飓风再次席卷而来,围绕自身。他的断剑剑柄用长棍连接,看起来像陌刀一样长,正好弥补断剑长度不够的缺陷。而燕轻侯也举起剑,金红色的气从剑身跳跃而出。
力剑与风剑的决斗,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