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楼上的响动,难道是朱弟弟和吴主任?我暗忖着,感到有些不对劲。
从前看过的那些恐怖片桥断在我脑子里飞快闪过。不都是这样么?主角听到一点动静,然后跑去看,接着就死了。我确实想上楼去看看刚才那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越是在这种时候,就越应该撒丫子飞奔出这栋死了仨人、失踪一人的破屋子吧?可是,我转念一想,从我上楼开始,就一直没听见什么动静。吴主任和朱弟弟分明上来了,怎么可能一点声音都不发出呢?难道这屋子真有什么古怪?他们困被在某个房间里了吗?
这么一想,我就不能只顾着自己跑路了,就算是作死也得再上去看看。
我咬咬牙,转身抓着扶手一步步往楼上走。当我再次回到三楼,忽然感到一阵晕眩,眼前的事物变得不太真切,像是光线被调暗,整个视野内的东西都发黑,还昏昏糊糊的。这是大脑缺氧时的状态,不论怎样,我可以肯定,这状态不对头。我用力甩了甩头,大口吸气,想让自己清醒一点。与此同时,我也快步走到刘先生卧室的房门前。我狠下心,握住门把手,猛地一拧,却发现门好像从里面上了锁。
不应该啊,这种没有钥匙孔的门,是只能从内部上锁的。我肯定有人在里面,锤了几下门,却没人应声。我焦急起来,总觉得朱弟弟跟吴主任就在这扇门后面。于是我开始手脚并用地打门、踹门,一边踹一边喊:
“吴主任!朱由俭!你们是不是在里面!”
“我勒个去!哪个□□的把门反锁了!”
就在我捶门的时候,我感觉眼前的东西越来越模糊,整个人好像已经被抽离了当前的处境,就连我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这种状态让我愈发的焦躁、惶恐,我疯狂地敲门、踹门、乱骂甚至用身体去撞门。就在我发疯似地撞向那扇门的时候,门突然开了。
由于惯性作用,我结结实实地摔倒在地上,头在门内、脚在门外。这时候我神智已经很不太清醒了,我根本就看不清楚眼前的一切事物,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无形之中,好像有很多双手正抓着我,有的手抓着我的头发,有的手抓着的我的肩膀,还有一双手从后面勒我的脖子,我原本就有缺氧的感觉,此刻更觉得无法呼吸。这些手用力把我往屋子里拖拽,我感觉得到,我被拖拽进了一个密闭的空间。
我不甘心、不断挣扎,内心压抑着的愤怒在此刻全部爆发。我乱舞着双手,恨不得打死所有挡在我身前的东西,双脚也是不断乱踢,在那一瞬间,我似乎想跟存在于无形之中的那股力量拼个你死我活。我不知道自己在意识模糊的时候,与那股无形地力量战斗了多久,但最终,我精疲力竭,陷入混沌。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似乎隐隐约约地飘来了一串梵音天籁。那声音起初非常遥远,断断续续,它慢慢靠变近,声音清透、温暖、包容,我好像变轻了,轻盈地飘了起来,朝着妙音渐进的方向。这声音听起来有点熟悉,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在哪里也曾经听过。
“妙湛总持不动尊,首楞严王世希有,销我亿劫颠倒想,不历僧祗获法身,愿今得果成宝王,还度如是恒沙众,将此深心奉尘刹,是则名为报佛恩,伏请世尊为证明,五浊恶世誓先入,如一众生未成佛,终不于此取泥洹,大雄大力大慈悲,希更审除微细惑,令我早登无上觉,于十方界坐道场,舜若多性可销亡,烁迦罗心无动转。”
我听着那声音,不禁跟着吟诵起来。
“刘欣杨!”
“刘欣杨!”
当我嘴里念念有词地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正躺在刘先生家别墅的院子里。朱弟弟蹲在我旁边,手里捧着一本书,苦着一张脸,正在结结巴巴地读诵。吴主任则着搂着我,不断拍打我的脸,我感觉自己的两边脸颊火辣辣地痛、后颈也痛。我醒过来,盯着吴主任看了一下,才发现,吴主任看起来十分狼狈,他的脸上有几道明显地抓痕,他头发凌乱、衣服也乱,灰色地西装衣领被揉得皱巴巴的。一旁的朱弟弟T恤上也有一个明显的脚印。我瞅着那脚印的大小以及花纹,好像……有点眼熟。
我从地上坐了起来,东张西望,接着我望向吴主任,嚷嚷道:“主任,您的脸怎么了!?被猫抓的?”
吴主任愣愣地看着我,半晌,他好像松了口气似的苦笑起来。这时候,一旁的朱弟弟也停止了他那结结巴巴地朗读。他合上手中那本书,我一看封面,这不是昨天晚上吴主任拿的那本《严楞经》吗?
“怎么回事?我怎么在这里?”我一脸木呆地问他们,脑子里依然像塞了无数苍蝇嗡嗡叫着不太清醒。我记得我刚才翻窗户进屋,然后没看见他们,接着我就上2楼……
对了!相框掉了,我有点害怕,跑上楼找他们,可我没有看见他们却意外地在2楼的一个房间里发现了保姆夏春晓的东西。
然后……然后……
我越往下想,脸就变得惨白,整个人也因为恐惧瑟缩起来。吴主任见状,轻轻地拍打着我的背,问我:“你怎么了,刘欣杨?”
我摇了摇头,从地上站起来,并且埋头寻找着些什么东西。
我在找原本应该捏在我手上的那个记事本。我问吴主任和朱弟弟,有没有看到一个印着花鸟图案的记事本,他们都摇头。
“刘欣杨,刚才我跟小朱刚从二楼往三楼走,你就从后面跟上来了,你还记得吗?”
吴主任这句话,让我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呆住。半晌,我才惊讶地看看吴主任,又看了看朱由俭,无法置信地摇头。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我是翻窗子进屋的,我上二楼找你们没找到,又上三楼找你们,你们根本就不在那里啊!”
当我说完这些话,吴主任与朱弟弟的脸上的表情都变得“凝重”起来。他们看着我,那样的神情让我有点接受不了,我莫名地看着他们,呵呵地干笑。
“我说你们干嘛这么看着我?就好像我脑子有病一样……我是说真的,我翻窗进了客厅,刚上楼梯走了没几步客厅里一个相框掉了。然后,我倒回去,接着又跑上楼。我听你们的脚步声好像在2楼,上去之后我没有找到你们,却推门进了一个房间……还有,我还在那个房间里找到一张存折、一张身份证、还有一本印着花鸟图案的硬壳记事本!你们知道吗,这家里还有个小保姆的,那个保姆是九五年出生的,今年18岁,叫做夏春晓……”
我焦虑地不断诉说着,可是吴主任和朱弟弟看着我,都没有说话。那一瞬间,我觉得他们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精神病人。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把我刚才地遭遇说完。这时候,朱弟弟才看着我道:“我们在2楼,正在往三楼走,听到楼下有相框掉落的声音,就扶着楼梯的扶手往下看了一下。这时候我们看到你上楼了。我进屋的时候特意关了门,就是怕你跟上来。我正要问你怎么进来的,却发现你的眼仁是往上翻白了的。你从我们跟前走过去,就像是没有看见我们一样,直接上了三楼。你还记得吗?你开门走进三楼的卧室,去拉那个锁死了的窗户,然后发疯一样地用力敲窗户、踢墙壁,后来还用身体去撞窗户,我跟吴老师想拉都拉不住你。”
他平静地述说着,两只手捻起自己身上的T恤,向我展示了一下他印在他胸前的那个脚印。“你挺厉害的,一脚踢得我差点儿爬不起来。”他说着又指了指站在一边的吴主任。“吴老师脸上那个,不是猫抓的,是你抓的。”
“我真……真的那样了?”
我不太愿意相信朱弟弟的话,可是以我对朱弟弟这个人浅薄的了解,我觉得他宁可不说话也不会去说假话。
我问他:“我翻着白眼?发狂了?然后呢?然后我又是……又是怎么到这里的呢?”
这一次,朱弟弟的回答得十分痛快,他说:“你踢了我一脚,我把你打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