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
路九见在宫中安顿下来,一个月未回,房内干净如初。天光还未大亮,路九见爬回床上补眠。
但是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在一辆马车上,而自己全身被捆住动弹不得。
路九见苦笑,什么宫内安全,说的全是屁话,如今被绑了吧。
吃不准下手的人是谁,她知道静观其变。
马车颠簸了一个都时辰才停下,车帘被挑开,眼睛被蒙上,路九见被人拽着下了车,随后推入房内,听到门被锁上的声音。
路九见眼睛看不见,手脚也受限,感觉到房间内没有别人的存在,路九见席地而坐,等待着有人
来招呼她。
等了近两个时辰,房门被重新打开,她听到有脚步声。
“路丫头。”声音粗哑低沉。
路九见认得,是范离翁。
“范老先生,你绑我来是为何?”路九见问。
范离翁也不绕弯子,直说道:“我拿钱办事。”
“我也付钱,可让你把我放回去?”路九见动了动身子,“您开价。”
范离翁笑起来,声音更加难以入耳:“不接你的活。”
“啊,”路九见满是可惜地叹了一声,“那您能告诉我你老板是谁吗?”
“你最近得罪了谁?”范离翁好心提示道。
“寇讯?”路九见脱口而出。
范离翁点头道:“不错。”
随后又有脚步声踏来,路九见随即被赏了一巴掌。
“贱人!”这语调和寇之明简直如出一辙。
路九见笑笑,道:“丞相。”
寇讯冷哼道:“你今日落日我手中,我自然不会让你好过。”
路九见缩了缩头。
寇讯很满意自己话的效果,又随手扇了路九见一巴掌:“明儿的死,由你而起,我会让你跟他陪葬。”
路九见满嘴血腥味,不再说话。
寇讯挥袖而走,范离翁也跟着离开,房内又只剩了路九见一人。
那两巴掌打的不轻,路九见脑袋开始昏沉。
视线被遮,耳目更加聪明,听闻到房外有嘈杂的声响,陆陆续续有脚步传来,随后更是凌乱,路九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强打起精神仔细聆听。
渐渐地有打斗声四起,越来越响,听得她心慌意乱。
门被一脚踹开,路九见被人抱起揽入怀中。
“阿九。”
言栖迟将她眼布摘下,为她松绑,重新见到光明获得自由的路九见咧咧嘴,但抽动伤口,变得极其怪异。
“疼吗?”言栖迟心疼地问道。
路九见猛地点头:“你个骗子,还说什么宫里安全。”
言栖迟点头称是:“我错了。”
“寇讯呢?”路九见问。
“逃了。”
“你怎么能这么快找到我?”其实离绑架到现在也不过四个时辰。
言栖迟敲敲她的脑袋,道:“是范离翁前辈留了线索给我。”
“他不是寇讯的人吗?”路九见不解。
“他只是拿钱干事,我许了他好处的。”言栖迟回答,“我给了他一直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
“什么?”路九见更加好奇。
言栖迟靠近路九见的耳边,缓缓吐出两个字:“女人。”
想起范离翁的模样,要找个女人的确不容易,可是哪有女人愿意跟他呀。
言栖迟解释道:“范离翁前辈年轻时还没有毁容,有一个相爱的恋人,只是后来出了变故,恋人弃他而去,他一直苦苦找寻却无果,那人被我找到,我便将他恋人的行踪告诉了他。”
想起范离翁现如今的形象,路九见实在不敢想他曾经的情史,赶紧换过话题。
“寇讯怎么胆子那么大,敢到宫里绑人。”路九见抚着脸颊问道。
言栖迟领着路九见上了马车,答道:“被逼急了。”
宋南植已经派了人出发前往账本里所指的路了,言栖迟手边迟存安的案子也调查出了些眉目。
“账本里如何看出地图呀?”路九见好奇万分。
言栖迟将路九见搂在怀中,道:“是白溪找到的。账本一页开头几个字倒着读过来就是所指的地域,一路由南向北,到达目的地。其实,这个秘密本该很早之前就知晓了。”
“为什么?”
“去年二月初八,被你遇上的人,本是皇上的心腹,探得了账本的秘密,在晋阳被寇讯的人伏击,在巷中躲藏,但已力竭,被你遇上,将他埋了。”言栖迟解释起了这过往的缘由。
路九见耿耿于怀这么久的事,真相却是如此简单。
“那你查到什么线索了?”
“祝蓬虽然死了,可是我派字殊去他家中寻找,终于在他妻子那儿发现了他记载下来的日志。”言栖迟解释道,“里面提到了我爹的事。”
“迟大人,真的是被冤枉的?”路九见迫切地问。
言栖迟点点头。
路九见无奈,没想到自己的老爹联合起寇讯诬陷了迟存安。
言栖迟感受到了她的不安,拍拍她的肩膀道:“其实这一切应该是先帝授意下,才进行的。”
迟存安当初权势滔天,比起现在的寇讯有过之而无不及,宋南植容不下寇讯,先帝又如何容得下迟存安。
路九见理解了其中曲折,便问道:“那我爹的死……”
“是寇讯所为,包括张尚书令和元文忠的死都是他下的手。”
路九见大为吃惊,瞪着眼:“他竟然杀了那么多人?”
“为了埋葬十年前的秘密,只有死人才不会把真相说出去。”言栖迟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寇讯如今怕是没有机会再翻身了。”
“可他现在还是丞相。”路九见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马车徐徐前进,言栖迟还是语气淡然:“有了这些事的证据,他的位置不保了。我已将所有证据都呈给了皇上,怕是如今寇讯有家都归不得了。”
回到皇宫,路九见敷了药膏,才微微缓解了疼痛。
夏秋意进来,面无表情地样子,让路九见很不自在。
“夏昭仪,寻我有什么事吗?”
夏秋意上下扫视了一遍路九见,细声细语地问:“你到底有什么好?”
路九见被问倒了,摸摸头,道:“应该什么都好吧。”
夏秋意明显没有什么幽默细胞,叹息:“我比你先认识栖迟,他到晋阳,就是被我爹所救。我从小与他青梅竹马,却终究输给了你。”
路九见了悟,怪不得言栖迟对夏知府如此尊重,原是有恩情。
“夏昭仪,感情本就是你情我愿。”路九见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想起句歌词搪塞一下。
夏秋意楚楚可怜地站起来,握住路九见的手,道:“我却偏不信,我要再试一番。”
路九见还没认识到她想干嘛,她却自己向后倒去。正巧,言栖迟和宋南植商量完事情,来看望路九见,看到的却是路九见将夏秋意推倒在地。
夏秋意哭诉着:“路女官,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你害了陈昭仪,却还要来害我。”
陈曦巫蛊案,的确和路九见脱不了干系,她将此事拿出来说,自是知晓了其中真相,路九见脸色发白,不顾言栖迟和宋南植,大力将柔弱的夏秋意扯了起来。
笑着道:“我能那般害陈曦,今日推你一把算是轻的了。”
“阿九!”言栖迟责备地打断路九见。
路九见哼了一声将头偏向一边只道了一句:“参见皇上。”
夏秋意没想到路九见不但不狡辩,还明目张胆地威胁她,一时愣在了原地,忘记了哭泣。
宋南植见状,也不气她诬陷陈曦,本来陈曦与他的约定很简单,由陈曦去引诱肖临,套出肖临所有的秘密,包括这次肖临病倒,也是陈曦下的毒,自己没有治陈曦,就是为了让她继续对付肖临,而陈曦的要求很简单,保她富贵荣华。
最初陈曦给路九见下毒,是受了寇之音的指使,她曾以为寇之音可以给她她想要的富贵,没想到好梦破碎,幸亏她留了一颗解药才换来日后的和路九见的交易。
夏秋意回神,泪水直往下掉。
路九见看得心烦,对门口的两位男神道:“麻烦你们谁把她带走,我很累想休息。”
夏秋意不依不挠:“皇上,为臣妾做主啊,路女官方才想害臣妾。”
宋南植眼波如水,望着路九见道:“夏昭仪所言可真?”
路九见烦躁的不行,点头道:“是啦是啦,我天天梦做都想害她,二位来的真不是时候,要是再晚一步,我就成功了啊。”
宋南植强忍着笑意:“路女官,大胆。”
“谢皇上夸奖。”路九见扶了扶礼。
夏秋意怎么听不出宋南植根本没打算治路九见,她转眸去看言栖迟,只见他也是满目宠溺的看着路九见,原本冷淡的表情中也多出了一份温暖。
路九见好整以暇地站着,对夏秋意道:“夏昭仪,为了补偿你,你今后不要大意地来害我吧。现在能不能让我睡会儿,我困得不行,让我留着生命完成你的害人大业!”
一本正经地说完,看着夏秋意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很是精彩。
宋南植出言:“好了,看来是误会一场,路女官休息吧。”转头对夏秋意道,“夏昭仪,回去吧。”
夏秋意凄然地望了一眼言栖迟,转身而去。
路九见望着夏秋意这尊大佛走了,拖着步子往内屋走去,也不管杵在门口的二人,关了房门,躺床上会周公去了。
醒来时已经是月上柳梢,路九见穿戴整齐去御膳房摸索点东西吃,却看到早露还在忙碌。
早露看到路九见脸上一红,手中的碗差点掉到地上。
路九见嘻嘻一笑:“早露,干嘛呢,知道我没吃,特意给我做的?”闻着锅中扑鼻的香味,路九见食指大动。
早露连忙摆手:“这是为邵冲尉准备的。”生怕路九见把她的心血吃掉了一般护着。
路九见自然知道早露的心思,鼓励了几句:“只要大胆爱,男人收入怀。”
早露刚退去的红晕又被路九见给逗了出来,跺跺脚,递过来几个糕点:“喏,给你留的。”
路九见欢呼一声,道:“早露这么好,邵大哥一定会喜欢你的,一定。”
就像她与言先生,你追我赶,最后不是也能在一起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写了这么多要结局了啦·~~~啪啪啪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