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章
差人回去跟吏部里的小夜子和如云说上一声，便拎着包子，沿途往家走。
当时接圣令时，就十分疑惑。
所以才会有查账这一出。
可若账面做的干净，那怕是我又要出差了。
“唉！”命苦啊。
皇上没让原吏部尚书插手，怕是有怀疑的人选了吧。
看来我与那瑞王爷是绑在一起了。
“少爷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叹气起来了？
“少爷我累了，我们回去吧。”
原想着就让青山一人回去，如今看来，不若我也一同回去吧。
小爷我真是十分的劳碌命。东奔西走的，连个酬劳都没有，心累啊，如此怎么还能逛得下去！
回到府内，见着我的大床，躺了上去。
这果真是报应吗？我上辈子在床上度过了太多日子，所以这下子让我整日里马不停蹄的四处奔走。
“周笑川，小爷要换回去。”
周笑川见着无赖推门进来，如同一滩泥似的躺在榻上，姿势十分不雅，若是外人见了，定时要怀疑他周笑川家教的。可未及说上两句，便被他打断了。
换回去？他也想换回去。可如今他们两人只能如此了。
对于无赖，他跟着这些时日还是了解的，如今说这样的话，多半是又遇到事情了。
“今日遇到谁了？”
周笑川倒是了解小爷我。顺手将带回来的包子递给他。
这鬼现在是我养的，自然不能忘了投喂食物。无陌说过，周笑川与我之间必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的，我与他同用一体，精气相通，所以与我多接触对周笑川而言自是好处多多的。若是他精气养足了，会有那样一日的。
“瑞王爷。”
“这是何物？”
“包子，口味还不错，给你带些吃。”
这无赖怕是又忘了，我不能食。
也不用食。
“我给忘了。”看着周笑川那看白痴的神情，我方才想到，他不能食。
“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会吃到的。”小爷我这是在人伤口上撒盐了。不过周笑川，终有一日，你会可以的。
周笑川不知他何以如此，不过全当无赖安慰他罢了。
“你遇到瑞王爷？”
见周笑川岔开话题，小爷吃着自己带来的包子，边回答他问题。
“嗯”
“瑞王爷有何奇怪之处?”
奇怪之处？为什么这样问？何谓奇怪之处？还是说周笑川与他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任何蛛丝马迹都算得上奇怪之处。
邀请上车算吗？这只是小事一桩吧，若是此事都算的奇怪之处，周笑川也太过小气了些。
“没有啊，为何这样问？”
周笑川见无赖一脸的坦然，看来当真没有不妥之处。可其中缘由，原来不必对他说，可他如今顶着自己的身体，一举一动，都有不少人盯着，若是不说清楚，还不知会闹出多少事端。
“瑞王爷是有断袖之癖。”
瑞王爷一开始不是断袖之人。
可为了断了那些不安分之人的念想。他就必须是个断袖。
被人逼着作甚麽事情，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不情愿的，他也不例外。
可是比起被人天天想着谋反，拿着他做幌子，整日不得安宁，还是断袖让他来的舒心些。
于是他为了让别人对他死了心，便整日里寻着些小相公馆，眠花宿柳，整日里胡闹下来，竟也觉得十分有趣。
那些人眼见他胡闹，劝阻不成，便想者给他娶上些娇妻美妾，被烦的不胜其扰，他就索性带了些相公在后院养着，如此再没人敢将女子送与他。
少了这许多烦心事，日子自是逍遥自在。
而今日，那人竟是上了他的马车，他自是诧异的，不过想到皇宫里盛传他受伤之后，记忆受损，想来是真的了。
若是换做以前，他定是万万不肯的。
第二日，我去了西四胡同。
我不会查账，没想到的是，周笑川也不会。此种情况实属难得一见。
所以我只能向皇上光明正大的要了如云，毕竟她手下搞情报的人还是值得相信的，可要抓紧时间的话，捷径也就王上这一条，王上若是允了，何苦碍手碍脚。。
查账的事情就交给了如云。
我带着周笑川，坐着马车，不知是天气不好的缘由，周笑川没有那般无精打采。
不会查账的不止我一个人，还有后面马车里的瑞王爷。
瑞王爷是断袖之人。
于此时代做一个断袖之人，真的是件极需要勇气的事情。
好在瑞王爷也算是有权有势之人，本朝除皇帝外，最为身份高贵的可就数瑞王爷了。
虽这世上多是人言可畏，但总有些人会冲破这些束缚，做一个随心所欲之人。
只此一点，我还是钦佩与他的。
‘‘喂，你知道负责赈灾粮食及银两的是何人？”
对着马车里一言不发，整日埋头苦读的某人，我真是没话可说了。
“你不是不让我知道吗？”
周笑川抬头看着今日带他出门的无赖问道。
他其实不是那般爱读书得人，小时候苦读也只是为了能够达到太子侍读的要求。并非都是他自愿做的。可是现在他什么都做不来，口不能言，手不能提。唯一可以看到他的人就是眼前这个无赖。但是他是男人，不习惯在人前示弱。
即使他跌落谷底也不可以。
“因为你比我厉害，在处理这样的事情上。”
小爷欣赏那些有过人之处的家伙。比如没有存在感的周笑川。
但是周笑川无疑是个人才。
“你为什么认为我厉害？”
他如何是个厉害的人？他若厉害的话，怎会让皇上惦记上将军府，他若是厉害的话，为何保护不了他想保护的人，他若是厉害，为何会被逼走上这条路。他谋划了这些年，到头来，除了搭上他这条命，还有什么？
周笑川是个人才，可他也是个别扭的家伙。刚刚还精神不错，眼下又抑郁了起来。
这家伙怎么如此别扭！
“你干什么？！”
这！这无赖竟然敢捏他的脸！
手下肌肤触感还是不错的，索性再捏上一阵。看着周笑川这个别扭的家伙一脸的不知所措倒是件有趣的事情。眼下还未到西四胡同，便和他闹上一番。
马车不是很大，周笑川一边躲着无赖伸过来的手，一边还要顾及被窗外的人听到声响。这无赖不怕丢人，可他周笑川不行，这样两相顾及下，就防得不那般周全，生生落进那双魔爪几回。
“少爷？少爷西四胡同到了。”
青山觉得他家今日略微活泼了点，马车里就他一人也能时不时的出些动静。就连他喊的一声都没有听到。
“不闹了不闹了，”闹了一番，衣服都皱了，周笑川那厮虽然衣未皱，可脸色却是添了几丝绯红，不见那副颓色，煞是好看。
周笑川怕是不及弱冠吧，这身体瘦弱修长，面带绯红的少年，这些年一直都是一个人独行至此，最终换的这样结果，还能如此坦然视之。
突然觉得心疼。
伸出手来将那少年拥入怀里，一下一下轻拍着他的背，理顺了那一头秀发。
“这些年，一个人，辛苦了。”
附在耳边，与他说。
世家大族又如何？太子侍读又如何？身份显贵又如何？
这些让世人仰望嫉妒之物，让这个十几岁的少年，殚精竭虑，战战兢兢，如临深渊的一个人走到最后，他如何算不得厉害！
周笑川从未想过有人与他说这样的话。
他要做的事情，这个世界不可以有第二个人知晓。
在他下定决心的时候，就决定一个人走到底，即便万劫不复。
他知道周围那些形形色色的人都不是他的同类，他与他们终将背道相驰。理解也好，不理解也罢，他做这件事的初衷从来都不是他们的理解。既然没有理解，何来支持？
所以在他们眼里，他就是仗着身份胡作非为的纨绔子弟，亦或是杀人如麻的头领，那些传的越来越多的流言，把他和众人拉的越来越好。
身边再无一人。
他不孤独，一点都不。
只是没有人分享他的喜怒哀乐而已。
只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