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浩辰的这件糗事被他深深地、永久地埋在了记忆中,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实在是没脸。
十三四岁做春梦一点不稀奇,有几户人家的孩子一到十三岁家里长辈就给安排丫环教其房中事了。
但为何要说没脸呢?因为他做梦的对象才十岁啊!是个怎么看都只是小丫头,还没有长开的小丫头!
由于这个梦,冷浩辰也老实了,一要胡思乱想就赶紧滚去抄书,抄的时间一久就将乱七八糟的事忘了,否则一想到温凌琦他就会忍不住想到当时的吻和晚上的梦,然后就会脸发热、心扑通跳,害得他总和做贼的似的躲避他人的目光。
对于冷浩辰的纠结心理温凌琦并不知情,她只知冷浩辰被禁足了,还罚抄上千遍家规,虽说对这个惩罚不是很满意,但温凌琦也只能安慰自己姓冷的混蛋起码被温凌风揍了一通,算当是教训了吧。
原本就为被“偷袭”的事记恨着呢,若是再得知自己成了冷浩辰梦中意淫的对象,温凌琦不定得气成什么样,不仅如此,她还得骂他是恋童的大变态。
话说,当初齐嬷嬷来时就说教一年,后来因为王静也跟着一块儿学,教两个进度就慢了许多,是以教学期限便延长了近半年。
该教的也教的差不多了,齐嬷嬷已经向温家辞行,择个日子就收拾包袱走人。
温凌琦学的东西多,老师有好几个,只是对齐嬷嬷她是最尊重的,一是对方年纪最大,二是出自王府见的世面多,想低看她也不可能。
“嬷嬷,这是我新纳的两双鞋子,您走的时候带上吧。”温凌琦自碧玉手中的包袱中取出两双白底褐色面的鞋放到齐嬷嬷面前。
鞋是她亲手做的,由于人小力气有限,做鞋子着实费了不少力,齐嬷嬷年纪大,穿不得花里胡哨的鞋子,于是在做鞋子时温凌琦便着重在鞋底的舒服度上下功夫了。
齐嬷嬷拿起鞋子摸了摸,底子软又厚实,正适合她这年纪的人穿,针角有些青涩,一看便知是经验尚浅且力道不足的人所做。
“你有心了,做这两双鞋熬了不少夜吧?看看你的手指肿的,这几日好好养养,养好之前不要动针线,女人的手等于第二张脸,不注意保养以后有你后悔的。”齐嬷嬷难得唠叨一次,谁是真情谁是假意她分的清,鞋子是否是亲手所做当然瞒不过她的眼睛。
温凌琦看了眼因赶工做鞋伤了几处的手指头,不在意地笑道:“嬷嬷放心,已经向女红师傅请了十日的假,不会伤到手指的。”
“你这孩子。”齐嬷嬷拉过温凌琦的手看了看,有些感动又有些生气地道,“这些东西让下人做就好了,你年纪还小,纳鞋子这种活计对你来说太难了。”
“嬷嬷就要走了,这一年多来没少教我东西,何况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早不自觉地将您当是家中的长辈亲人了。这一别不知是否还有相见之日,让下人做如何能表达我对您的谢意与感激呢?嬷嬷不嫌弃鞋子做的丑或不结实我就心满意足了。”温凌琦说着说着眼眶有些红了。
她是真舍不得齐嬷嬷了,这个老人家面恶心善。
她和王静在学习中若学的慢了或是做错了会挨骂,但她前世官场应酬中经历过一些,所以学的很快,挨骂次数极少,对比总被训到哭的王静,齐嬷嬷待她真是好太多了。
齐嬷嬷看着温凌琦也颇感慨,自己教过的学生不少,温凌琦算不上悟性最高,但绝对可以说是最懂事也最理智的。
无论学什么她总比王静快许多,但才九岁十岁的她不骄不躁,认真跟着她的进度学习礼仪,王静学的不好她既不自鸣得意也不会去笑话,有时还会去帮着指点一番,同龄人做到她这地步的齐嬷嬷还真没见到过。
“你亲手做的,我怎么会嫌弃?”齐嬷嬷将两双做的很普通但倾注了一个小女孩儿满满情谊的鞋子认真包起来放好。
“啊,对了,我还给嬷嬷做了两件护膝。”温凌琦又拿出一样东西,薄厚适中、软软的棉花缝制的护膝,两个收口处做的略微紧些,这样套在腿上不会掉下来,“阴天下雨或是天转冷的时候,嬷嬷可以将这两双护膝套在膝盖上,都不厚,不影响穿裤子,但绝对保暖。”
齐嬷嬷接过护膝摸了摸,心下触动,抬眸看了眼正担心地看向自己腿的年幼弟子,若说刚刚那双鞋只是让她心里舒坦觉得这个徒弟没白交,那此时这两双特地因她的需要所做的护膝则是触动了心底的敏感处。
年纪大了,天不好时腿脚就会不爽利,她强势惯了,不舒服也咬牙坚持着,她来温府后没有说过腿上的毛病,谁想却被这个细心的弟子自己发现了,还熬夜做了护膝给她。
正所谓好刀要用在钢刃上,送礼要送到人家心坎上,温凌琦这个随意做的东西送对了。
齐嬷嬷离开王府后教了几户人家的千金,大家都是各求所需,说无情点就是买卖,她求财,对方求她的本身,时间一到就银货两讫,谁会付出真心?
“难为你小小年纪想的这么周到,你的心意我收下了。”齐嬷嬷难得脸上带着笑,将收到的礼物很郑重地放进箱子,犹豫了下,自身上取出钥匙打开模样最旧的一个箱子,从最底下翻出一个厚厚的册子。
“我教你们的东西有限,你们与官家几乎没有接触,很多东西我都没往深了讲,这个册子你拿回去,有空时翻翻,此时你还用不上,若以后局势有变,你们有机会接触官场的话,这个册子就能派的上用场了。”齐嬷嬷将册子递给温凌琦。
温凌琦好奇地接过来,翻开一看,纸张还很新,想来是这一两年写出来的东西,字迹是齐嬷嬷的。
刚看两页温凌琦便惊住了,前两页简单总结了下册子中写的东西,有出了各种大事后如何面对、如何解决的,有宴会场合中交际的经验总结的。
这些都还不算什么,册子里还描述京中皇家还有朝中世家的错杂的庞大关系网,总结了一些大臣喜恶,着重写了他们的性格弱点及做事漏洞,还有好几个官员的把柄也写得很详细!
这些秘密齐嬷嬷都从哪里弄来的?温凌琦心咚咚直跳,合上册子震惊地望向齐嬷嬷。
她不怀疑册子上所写的官员私密事的假的,因为刚刚瞄的两眼中,有两个人在多年以后被抄家流放,原由恰恰就是册子上齐嬷嬷所写。
抄家是在以后,而这个时候他们都是安全的,也就是说知道这些事的都人很少或是没有……
仿佛料到小弟子会吃惊,齐嬷嬷笑了笑,淡声道:“只要是记在里面的我都保证是事实,不确定的在后面也都有做标记。不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总之这个东西你保管好,若有朝一日你们家或亲戚家有人作了官,这个册子必定会帮他大忙!”
“若有朝一日你们家或亲戚家有人作了官”这句话令温凌琦神情一紧,齐嬷嬷岂会不知他们温家和温家还在走动的亲属都是商户?那她还这么说的原因便是她知道以后朝廷会颁布新旨令!
在京城的王府伺候王妃、教养过郡主的嬷嬷果然不同凡响,定是朝中隐约透了点蛛丝马迹,结果被齐嬷嬷知道了,她是猜到以后商户也能科考了吧?否则为何给她这个?
温凌琦心中对齐嬷嬷的敬意突然上了一层,这不是个普通的嬷嬷啊!又或者说是因为王妃太厉害了,所以嬷嬷得到的小道消息就多了?
若真那样,可就真是真人不露相了,前世她随冷浩辰去京城定居了两年,在京的几位异姓王爷中没有听说哪家有多厉害,都是相对很平常或是被皇帝打压得不敢喘气的。
对齐嬷嬷敬畏的同时温凌琦又突然觉得自己手里捧着的是个烫手山芋,这么重要的东西,记载着无数大官们贪赃枉法之事的册子,若被人知道了,她们全家人的小命……
齐嬷嬷是什么眼力,温凌琦表情稍稍一变便知她的想法,严肃地道:“无人知道册子里写了什么,为了自身的安全着想我也不会说出去,并且这些东西我不会再写第二次,你无须担心会因此遭来不测。原是想着记下来可以作个纪念,若是遇到合眼缘的学生便送给她,我见你心善懂孝心便想将之留给你。不过若你害怕,可以将册子还我,我们就当没有这件事。”
温凌琦闻言尴尬地低下头去,不好意思地道:“嬷嬷莫怪,是我胆小怕事了,我信得过嬷嬷。”
齐嬷嬷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腿道:“好了,我感觉乏了要休息,你也早回吧。”
“是,嬷嬷您好好休息。”温凌琦将册子塞入袖中起身告辞了。
温凌琦匆匆回房后第一件事便是让碧玉去守着门口,然后将册子中那些至关重要的消息部分撕了下来装入带锁的小箱子,将小箱子与一些不起眼的东西放在一起压在柜子底下,用布匹遮得严严实实的,开锁钥匙直接挂在脖子上贴身保管。
做好了这些温凌琦心跳才逐渐平缓下来,剩下的一半册子主要都是总结的为人处事经验及各种宴会场合所要注意的事项等等,被人发现了也没什么大碍。
夜里睡觉时躺在床上,温凌琦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一直想着若是温凌风能中秀才,再努力几年考中举人当了官,她就要帮着哥哥顺着册子中所注官员们的喜好去打通官场的关系。
有了这个册子在手,对考□□名当上官的人来说绝对是如虎添翼,希望她的哥哥要争气,不求他爬得多高,只要能将前世冷浩辰的官位牢牢踩在脚下她就满意了!
齐嬷嬷离开温府前一晚,将温凌琦叫过去,让她不要将册子里有关官场上的应酬技巧等经验告诉王静。
“你表姐许是早早丧父又寄人篱下的原因,心性与常人有异,还是让她少了解官场上的东西为好。”这是齐嬷嬷叮嘱她的话,温凌琦出了齐嬷嬷的屋子后一直沉默。
齐嬷嬷看出来王静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人,这种人若是接触的人和事都是普通级别的还好,一旦接触了上层她就会生异心,就如前世她将寡妇表姐接来冷府,当时冷浩辰已经当了官,冷家不再是商户,而成了官家,于是王静心生恶意,不顾念她们姐妹多年的感情,爬上了妹夫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