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月色朦胧。 w﹤ww.
树林中花木都已凋落,寒意肃杀,晚风萧索。小径两旁,黄的、白色、紫的……五颜六色的菊花,在幽幽的月色中竞相怒放,争奇斗艳。
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月色,这样的花香,一对青年男女,如一对夜莺,一前一后相互追逐希希着,刺骨的寒风顿时温柔了许多,寂静的山谷也变得灵动起来。
“狐狸”身轻如燕,小嘴里不时出“咯咯”的娇笑声;文骏势如闪电,心情愉悦的跟在后面,心有灵犀的演绎着一段“猫捉老鼠”的经典桥段。
忽然,“狐狸”那道娇俏的身影在一颗大树背后消失。
文骏的“凭虚临空”虽独步天下,亦是没有来得及跟上,不知道生了什么意外,急忙隐身在一株松树上。
突听寒风中隐隐传来一阵似有若无的笛声,凄凉婉转。文骏迟疑了片刻,身子立刻跃起,飞燕般掠了过去,在夜色中宛如一只巨大的蝙蝠。
竹林中有几间精致的小屋,一灯如豆,满窗昏黄,那凄凉、婉转的笛声,显然就是从屋里传出来的。
虽然隔着一层薄薄的纱窗,文骏依旧将屋内的情景看个一清二楚,
屋角里放着张温馨的绣床,绣床旁边有个雕花的紫檀木妆台,妆台旁边有个花架,夜风入窗,花架上香烟缭绕,又一丝丝消失在晚风里。
西窗下,妆台前,一个女子的背影出现在文骏的眼前,那人手握一根横笛,正凝神吹奏着一曲凄凉、婉转的心声,笛声如泣似诉,仿佛感叹着世上知音难觅,命运不济。
屋里烧着一盆炭火,火上架着一个酒壶。炭火旁边是一张不大不小的桌子,桌子上摆放着四碟冒着热气的佳肴,对面各放着一副干净的碗筷。
看那那女子的背影,身材修长,穿着一件水红色的织锦缎衣裳,上面绣了几只栩栩如生的紫凤凰。一头披肩的秀乌黑澄亮,握着横笛的手指纤细匀称。
深山空谷虽然鸟语花香,空气清新,但一个女人无论如何是没有勇气在此小姑独处的。这女人大概是在守候羁绊未归的男主人吧?袅袅热气中,文骏似乎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香和垂涎欲滴的牛肉味。
夜深人静,一位女子独坐西窗,守着一盏烛灯,吹着一曲哀怨、忧伤的心事,静静地等待自己晚归的男人。这女子一定是世上最温柔贤惠的妻子,而这家的男主人一定是世上最幸福的丈夫吧!
看着这样的画面,文骏不由的痴了。他忽然想起了周晓蕾,想起了慕容温柔,不知道她们是不是也因为担心自己的安危而没有睡着?
风还在吹,树叶还在嗖嗖的响。如此深山,怎么会有这么样一户人家?
“公子既然寒夜来访,何不进来喝一杯水酒,暖一暖身子?”笛声骤然停了,一道温婉悦耳的声音紧接着传出。
文骏愕然,虽然他没有刻意的隐藏自己的呼吸,但他的藏身之处离小屋也有十一二丈,况且屋外寒风萧萧,屋内之人怎么知道他的到来?
这时,“吱嘎”一声,小屋的窗户已经豁然洞开,屋内的烛光伴着一股热浪倾泻而出。西窗边,倚着一位似嗔还羞的窈窕女子。
知道已经被人现,文骏轻笑一声,脚尖一点,从松树的背后窜出,箭一般的从洞开的窗户里钻了进去。整个过程,不过短短的一两个呼吸。
灯光斜斜照过来,正好照在她的脸上。
文骏的目光,也和灯光同时落在她脸上。
这几乎是一张毫无瑕疵的脸,脸上的轮廓和线条,简直完美得和一件精心的雕刻一样。
文骏一怔,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幅画像,那是慕容温柔根据张韶梅的叙述,模拟出来的。
虽然她的衣角、妆扮已经生了显著的改变,但她的眼神、脸庞是无法改变的,从她身上散出来的与生俱来的富贵人家的气质无处不在。
富家公子!文骏几乎可以肯定,她就是张韶梅、买酒女郎所说的富家公子兼密使。“狐狸”不也说带他来见密使的么?
难道……难道她原本就是女儿身,当他以密使身份出现的时候,已经乔装打扮了?
文骏环视了一下四周,绣床、妆台、花架、香炉绣床、妆台、花架、香炉……看这房间的摆设,分明是女人的闺房!这更坚定了他的判断——密使是个女人!
她就是苏城中信银行和紫水河公园爆炸案背后那位心狠手辣、丧尽天良的主使者——密使?若不是文骏心中早已洞悉此事,他简直难以把这位仪态万方、文静纤弱的女子跟杀人魔王联系在一起。
这回,“狐狸”没有说谎,真的带着文骏来见“富家公子”了!如今“富家公子”是见着了,可她却突然消失不见了!
这是个阴谋,还是个意外?
“富家公子”见文骏那副呆状,不禁“扑哧”一笑,身躯微微一欠,说道:“小女子名叫尉迟知春,请问公子大名?”
文骏心里生出一丝鄙视,心说你既然跟我演戏,我也只好奉陪到底了。当下不露神色的抱拳说道:“小姓文名骏。”
一阵风掠过,卷起了薄薄的窗帘,一股寒风肆虐而入,昏黄的烛光被吹得摇摆不定,映照着尉迟知春那张毫无瑕疵的脸,忽明忽暗,显得俊美而神秘。
文骏心中一寒,不禁打了个激灵。深山里那种总带着几分凄凉的静寂,绝不是红尘中人能想得到的。
尉迟知春笑道:“夜来风急,天寒地冻,文公子怕是不习惯山中的岁月吧?”说完便莲足轻移,将窗户关上。
文骏讪讪的点点头,也不知为了什么,背脊上觉得有点凉嗖嗖的,说道:“我忽然想起了一个有趣的故事。”
尉迟知春眼波流动,说道:“哦,是么?文公子不妨坐下来小酌几杯,我们一边喝一边听你的故事,好么?”
文骏打定“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遂安心坐下,心想你难道还能将我吃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