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也不怕点检时被沂州府巡防营的人趁机拿下,只要他们还想继续干下去,断不可能干这种没品的事情,因此在王璞的监督下乖乖接受点检。
一番清查王璞是知道他们为何连点条件都没提就同意收编了,盖因田中玉出征时浩浩荡荡一千五六百人马,数次战斗后完好无损的仅剩千把人,粮食弹药因为土匪骑兵的骚扰也供给不足,只是在此情况下还能压着土匪打足以说明郭爬子的人有多么不堪,也亏田中玉编练新军处于初始阶段未顾得上骑兵,否则郭爬子断不可能逃得了。
留下的人可以等着后续部队到来发钱,但张管带可等不及,不过李顺随身携带不少银子作为应急之用,因此补发其军饷后便让半队骑兵护送对方出境。
这次点检让李顺等人惊喜的是炮队和机炮队武器保存良好,并未在历次战斗中受损,只是机炮队的马克沁重机枪平均下来也只能分到一条弹链,炮队更惨,六门炮拢共还有二十来发炮弹。
在点检到炮队的时候对方士兵对这些响马转行的同僚有点看不起,言语中带了不敬的词语,他们本想给这群土豹子看看啥叫洋炮,没成想教导队出来几人开了几炮直接将其嚣张气焰灭掉,气得炮队队官齐书明大骂手下兵丁目中无人,还浪费本就不多的炮弹。
点检的差不多,李顺把王璞拉到一旁:“兄弟,你说五六百米距离不怕他们的火炮有何高招?说出来让哥哥见识见识,也震慑下这群兔崽子。”他的官职比王璞大不少,但知道此人跟王子安的关系非比寻常,所以从未摆过架子,一直以兄弟相称。
王璞这段时间比较亢奋,王紫燕的怀孕让他有一种忘记过去的感觉,闻言也不藏着掖着了:“这法子我还在摸索,成功率不是太大,教导队也没几个人会使,今儿就给哥哥开开眼。”然后指了指不远处坐着谈话的几个原兖防营军官:“叫上他们一起看看?”
“只要不涉及保密就行。”
“没事儿,他们学不会。”王璞信誓旦旦的道。李顺闻言叫着几人同他一起往营外走去,王璞也从教导队中喊出几人拿着几捆炸药包跟着。来到离营门大概二百米距离时王璞率先停下,跺了几脚地面看下土质,然后挥起把小洋楸挖起坑来,片刻后一个带着小倾角的土窝子成型,将两个药包叠起放置在倾角上,紧接着他大喝一声:“弟兄们离远点,看着前面五百米距离的乱石堆,咱就打那儿了。”
一众人见他忙活半天只是挖个坑放炸药不禁有些失望,对其放言要打那堆乱石有些信不过,难不成他还能控制药包炸开方向不成,只是他既然敢说众人也只能看着,便听其吩咐退到远处。
王璞摆弄几下药包调整下方向,底下的药包已被他减了量,估摸片刻点燃导火索跐溜一下窜到人群附近看着,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只希望就算失败也别差的太远。
药包减了量,导火索也被其截短,众人只等一会儿便看到药包带着强劲的冲击力将另一药包炸飞,片刻后就见远处的乱石堆腾起无数碎石,李顺揉了揉眼,没看错,这药包还真就被炸到了乱石堆里,刚才的飞行轨迹显示的清清楚楚,刚待说话却听旁边马舒啸结结巴巴道:“神……神了,这都能行。”
“侥幸侥幸。”王璞有点得意道:“我也没想到一次就能打到地方,实在是运气。”
“再来一次?”李顺还想看一次。
事实证明王璞的320爆破法还是比较靠谱,再来一次也成功命中目标,不枉王子安拿出大量炸药供其挥霍,不过这项应是石家庄步校(三二零步校)的发明创造被其毫无愧色的改为“王氏爆破法”。
李顺对此是大加称赞,而马舒啸等人也对其深表佩服,只靠计算药量、导火索长度和放置角度将炸药包投掷成功的确是真本事,自个手下若有人能学到其一成的本领也足以称得上精兵了。
“各位之前军营六百米处有个小斜坡,那儿火炮打不着,你们的炮弹不多封锁不住我们,只要我能带人运动到此处,不知各位若跟咱们开打有几分胜算?”王璞这句话彻底结束了他们心中仅剩的一丝对响马兵的优越感。
靠近晚上时王子柱的人到达,他们中途去了趟济宁州,在城外喊了一通话城里守兵宣布投降,此举让王子柱大呼不过瘾,用王大人的词来讲就是一次武装游行。在此留下看守兵马后他又紧赶慢赶的撵上李顺,因着天色已晚都在营里凑合,顺带交接了下刚收编的人马。
第二天一早李顺与王璞继续带人先行一步,他们此去是为打掉郭爬子,依着情报他们在大纸房狼山集一带活动,跟兖防营打了几仗让其元气大伤,这会儿拉夫锁丁的补充人马呢。
码子们的旗号是苏鲁光复军,他们一开始打出旗号时曾引动不少革命党人前去投靠,不过路上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让革命党人失望不已,大多离其而去,只是如此一来革命党的名声有点坏大街,本地士绅也没了先前支持闹革命的精神头。
兖防营压着光复军打就是消灭不了对方是因为手中机动力量不足,就算击溃他们也追不上,土匪们别的不行跑路都是行家,特别是郭爬子的人,因着见识过过沂州防营跑步的本事所以他经常对手下进行训练。
“大人,前方出现正在劫掠的土匪,打不打?”程良从前队跑过来问着李顺,已经到了对方驻地附近,败落的村庄逐渐多了起来,看来兵灾虽持续时间不长但危害已显现,路上经常发现倒毙在路边的尸体。
“打,为什么不打。”李顺虽见惯死人,但当他看到满村几百口人齐被屠杀的惨景还是有些愤怒:“娘的,本来还打算给他们个教训然后收编算完,现在也别想了,郭爬子这****的怎么弄的,********就敢犯大人忌讳。”
“郭爬子管不了。”有情报队的人在旁边说道,他是被派往光复军中的密探,此次抽身出来给李顺当向导:“兖防营来打的时候可能会有人听他的,平日都是我行我素,都是土匪出身他压根拿这些人没办法。”
“没有军法?”王璞皱着眉头问道。
“有,谁听?”那人继续说道:“郭爬子虽然制定了军法但没人在乎,他也舍不得真拿军法处置手下,要不谁还给他卖命。”
几人都不说话,骑兵速度逐渐加快,前方在庄子里劫掠的土匪已经看到有大股骑兵向着自己冲来,啊呀一声四散跑开,这伙人大概有个百十多号,领头的还想组织人员抵抗,可看到人马都给放了羊也就跑回村后骑上马开跑。
“都杀了,没工夫留俘虏。”王璞骑在马上吼叫着,庄子里的惨剧让他脑门急剧充血,他对大户的遭遇没兴趣,但看到平常百姓家也被糟蹋的不成样彻底愤怒,裸露着身子的女尸、相拥在一起的老两口尸体都在冲击着他的脑海。
李顺在他旁边不远,并未对其乱发命令表示不满,那兄弟这种事情见识的少所以有些出离愤怒,除了之前那种满村被屠的惨剧让他不能忍受外这种情况算不得啥,见识多了也就麻木,总还有不少人活着呢。
抵抗的枪声稀稀落落根本不成气候,对方人数太少没有拼命觉悟,只想着赶紧逃离此处,可马队早已凭借速度优势将整个村庄围起来,王璞手中左轮早已换成步枪,逮到看见的就是一枪,王子安以前给过他一支自来得,他认为没左轮漂亮便没要,反正上阵打仗还是步枪用的舒坦。
村里跑出几匹马,里面有个穿着军装的人,可能是个小头目,估计是从哪个县城的防营身上扒来的。那人刚出村便看到外面等着不少人,左右瞧瞧发现没法逃脱下马跪地大叫:“军爷们别打,俺投降,俺是鱼台防营……”
“砰”王璞没等他话说完开枪就打,那人不可置信的抬手指了指,头一偏倒地身亡。
“鱼台防营不是给郭爬子灭了么?”李顺问向旁边的情报人员。
“防营的人就没开几枪,除少部逃窜外余者大都被收编,军官基本没死。”
百十来人没废掉骑兵多少时间,待枪声彻底消停下来村里已看不到活着的土匪,还有侥幸活命的村民此时都跑到村外对着打扫战场的人员磕头跪谢,有家人死于非命的望着地上冰冷的尸体嚎啕大哭,也有精神被刺激到的捡起地上土匪刀具,一刀刀砍下去发泄着心头的愤恨。
“好了王璞,走吧。”李顺将马拨到一旁,喊向还在鞭尸的王璞:“土匪拒绝投降已被消灭干净,下面还有他们的主力等着咱们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