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勋张作霖等人发出通电不几天,王子安依照袁世凯密令,串联了几人一同发出拥戴共和请清廷退位让权于北洋一系的通电,此封通电由于王子安之前便咋呼着满清下台弄的大家审美疲劳,引起关注度不太高,只是靠着另几位北洋将领的面子才让人稍微注意下,不过有啥影响王子安根本不在乎,他就负责当个领头的把通电发出去拉倒。
受了孙文南京建国影响,山东大地革命党起事一浪高过一浪,先是徐镜心、连成基率领二百余招募的大连革命党于一月十五日在山东蓬莱阁登陆,当日占领登州组织登州军政府,十六日蓝天蔚率北伐沪军乘坐海容、海琛、南京三舰抵达烟台,当日黄县被光复,十九日徐镜心领二十余人夺取龙口,二十日杜潜、刘基炎率沪军北伐先锋队三千余人登陆烟台,逐走军政分府王传炯,另设山东军政府。
这王传炯也是活该,当初烟台革命党起事未经战斗光复烟台,王传炯在里面也算是出了大力,他带着凤舞舰官兵支持革命,拿下海防营。可当了军政分府的都督后又转眼不认人,同一众同盟会与共和急进会的会员起了龌龊,转而联系袁世凯,不想人革命党手里握着海军,可以从容的在烟台登陆将其逐走。
一月二十三日山东巡抚胡建枢被张广建阴了一把下台滚蛋,随后张广建当上梦寐以求的山东巡抚,此人上台伊始便调派军队前往胶东镇压革命,双方在黄县一带大战连连,不过说是大战,两方伤亡都不多。最后虽然清兵不想打,可革命军内部矛盾又不可调和,最终还是清军取得胜利。
两方大战自不可能忘掉尚在鲁南一带窝着的王子安部,自打拿下兖沂曹济道宣布独立,大家除了听他咋呼几嗓子清廷下台的电文便没了踪迹,只在前几日联合北洋将领逼宫的行动中露了把脸,因此近期内不管是巡抚衙门还是烟台方面都在派人联系他好取得支持。
王子安的辖区处在鲁南,跟青州济南泰安等地搭界,他要率兵北伐则清军难受,东征胶州革命党受不了,可惜双方派去联络的人马压根没见他的面,只见到了充任民政长的李玉楷,李大人当官这么多年没得到王子安首肯自不会答应什么条件,因此两方人马赖在兖州府不走,就等着给个准信。
倒不是王子安拿大不想见他们,实在是脱不开身,好端端看着两方大战的戏码,没成想南边出了幺蛾子,他的辖区北边是山东各府,南面则是江苏安徽河南,其中与江苏交界线最长,接壤地方也最多。
先前由于苏北一带有第六镇的驻扎,革命党在这儿声势不大,但张勋败退后第六镇他调,势力呈现真空状态,当地没剩几个兵,保徐州都不利索哪还能顾得上其他,革命党瞅准空子派出陈干作为山东民军统领,率军由浦口出发一路沿津浦路北伐,随即克固镇下宿州,队伍号称万人,现正在北上攻打张勋呢。
历史上张勋没能挡住陈干北伐军的攻势丢掉徐州败退山东,为此王子安不得不防,亲自率兵南下准备战斗,此战他准备动用程良的骑兵团和两个步兵团,骑兵团因为在曹州府的缘故直接运动到单县,他则跟随步兵团乘火车南下到达兖州府的沙沟镇。
他的兵马都已整编完毕,合计六个步团两个骑兵团一个炮团,另有工兵营辎重营养马场特勤队等部,新编的一个步团由王子义领军,王子义先前去帮王长贵收拾各地巡防营,所以只得了个第六团番号,不过他队里老兵比例很高,只比王长福差点。
由于大规模扩编王子安手里军队人数略显不足,为此又征召了两千多新兵,现在都在王长贵手底下训练着。按理说练兵应该练成精兵,可他不想拿几百号对抗上千号,也随了大流大肆扩编军队,这年头,人头数也能把人吓住。
王子安到达沙沟镇是在二月六号,跟他一起来的有王子柱第一团和王子义第六团,另有本地巡防队临时集合的几百人马,因有铁路缘故此次动兵后勤压力明显减少,弹药粮秣等物除大部在临城外还有少量直接运抵沙沟。
一月二十六号的时候尚在湖北前线的段祺瑞率北洋将领共计四十六人一起通电要求开共和之治,人家那通电明显要比王大人的含金量高,因此引起反响也更大,市面上基本看不到其他北洋将领咋呼誓死保卫清廷的通电,要知道王子安跟人一起发了通电没几天张作霖张胡子可是又发出封电报说已备好军队南下勤王。
段祺瑞的通电发出,清政府也就没几天活头,因此他就在沙沟窝了一段时间等着清廷下台,看此事能不能阻止陈干北上,前世张勋可是跑到了山东,虽然他不知道这位这回能上哪,但还是不想见他乘铁路北上,纵使没坏处恶心人不是,双方见面可是没好事儿的。
可事实证明王子安的判断错了,陈干同志的革命觉悟很高,并不认为清廷倒台革命事业就算成功,因此在二月十二日宣统宣布退位后仍伙同其他民军一起进攻徐州,并在十七日成功攻下徐州。
张勋老巢被占再也顾不得王子安个叛主的玩意儿,领着残兵直接坐火车一路北上投奔张广建了,虽说王子安也宣布独立,但到底没脱离北洋一系,路上安全还是能保障的,要不他弄死个田中玉还要嫁祸于人么,袁世凯也不可能任由他占着津浦线不管。
张勋被打的狼奔豸突的时候袁世凯曾发来电报要求王子安南下派兵支援,这比北上支援孙宝琦可严厉得多,为此他打了个马虎眼说自己尚在调遣兵马,一待准备完毕即刻南下,可惜张勋顶的时间太短没能等到那一刻,当然依着王子安的意思,人张勋说不得还怕被他趁虚而入呢,怎么说在张勋眼里自己也是乱臣贼子。
沙沟火车站,王子安看着日后因为鲁南铁道游击队而出名的站点不禁愣了神,一会儿就要出发去韩庄,他却想着要真跟陈干的淮泗讨虏军干了仗日后后人会如何评价他,山东反清首义为个人前程投奔袁世凯镇压革命?不管了,反正日后跟革命党见仗少不了,要真让人如此评价,那就说明他的大业嗝屁着凉了。
“大人,走了。”魏景鹏看他入了迷不禁提醒道,王子栓下放回炉充电,他就顺势提拔为扩充成卫队连的连长,因着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王子安所以先以大人代替。
王子安还想看看火车站,凛冽的寒风却吹了他个迷楞,转身上了车。
咣当咣当的声音响起,王子安有点坐不惯这闷罐子火车,相比后世动车两者相差不能以里计,当然服务上他现在可以享受专人伺候。坐着有点烦闷,他便起身来回走动,为显示官兵一体车厢里还有不少其他人,不过大部分都是军官,有几个士兵也是给各位上官服务的。
一众官兵脸上都露出欣喜笑容,王子安心下了然,这些人虽然跟着自己造了反,但心里总还是嘀咕,就怕哪一天清廷缓过劲秋后算账,现在宣统都宣布下台那就没什么顾虑了,以后只要跟着他王大人干就行,而且到手的富贵也跑不了了。
王璞也在一旁杵着,因为火车便利的缘故他带了一个炮营,对方手里有炮,加上张勋跑得急军火并未跟车都被他们缴获,此刻他在跟手下的一个连长聊着天儿,他手下军官多是军校炮科毕业,副团长还是归国的留日士官生,不过这次没跟来在滋阳训练部队。
“团长,你说淮泗讨虏军会不会跟咱干仗?”这人也是军校生,军校生一般来说对革命的愿望要比他人强烈,同时对革命势力也有好感,因此在他心里双方能不打就不打,怎么说都是革命同志,自家大人还是山东的革命首义,双方握手言和最好。当然对王子安不起兵北上他是有点疑惑,听传言说王大人虽对清廷没好感但一心忠于袁世凯,并不想与北洋军为敌。
车厢人比较多,谈话都是压低了声音,生怕惹恼王子安带来麻烦,王璞看看周围没人注意,小声说道:“不一定,这个谁能说准。王大人也不想打,可对方咱支使不了,山东的革命党分成两股,******和******谁也不服谁,这次来的陈干虽说是山东人但带的兵全都是客兵,加路上收编的民军势力更为复杂,在打跑张勋的前提下他们信心膨胀很有可能跟咱们干起来,到时你可别怂了,认为他们是革命党就不能打。”
“哪能呢。”那人连连说道:“我要连这个也分不清您还能让我干连长?只要他们敢打,咱就让他尝尝手中大炮的厉害,对了,您说他们真有上万人么?”
“这不废话么,咱在五六千人的时候就敢咋呼着三万大军,谁还不会虚张声势,要按我说,咱现在就该宣称有十万大军,吓吓附近的势力。”王璞满嘴跑火车。
“那袁大人就该来剿咱们了。”王子安在后头插上一句把两人吓得不轻,那连长还想站起来行军礼被他按下,“一块儿聊聊,路上真闷,十几公里的路段要这么长时间才能到达。”
几人一起聊着天,从革命党说到清廷,再从东北扯到云南,最后终于说到王子安身上。他跟安娜的婚期已经定下,就在三月初一,也就是阳历的四月十七号,请柬已经四处散发开,连孙宝琦和袁世凯都给送了。
这事儿一经公布立即将王子安是天阉或好男风的流言击破,并引来大批卫道士批评,其中田新佐反对最甚,言道以官身娶洋女人乃伤风化之举,王子安一怒之下把田新佐发到李玉楷那边管理政务才堵上了他的嘴。
几人说话间周围已是围满人,说道好笑处都大声笑着,王璞抽空突然对王子安说道:“在兖州站上车的时候你怎么把那句话说了出来。”
“那句啊。”王子安砸吧砸吧嘴,知道他指的什么:“多浪漫的一句话,我还真就不信了,这句话能把我怎么滴。”
“是啊,您当时没在场,王大人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太浪漫了,旁边送行的一群女学生都羞红了脸看着大人,以后再娶个小的我也要跟她说这么一句。”有人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憧憬道。
“拉倒吧你,就你家那母老虎还能让你再找一个?”有人讽刺道。
王子安也想起了当时的情景,他对着送站的安娜深情款款的道:“等打完这一仗,我就回来娶你。”
传言中说这句话的十中有九是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