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贾政当了十几年的工部侍郎,偏离了荣国府后升为正三品工部尚书,当真是奇怪的很。总之贾赦是百思不得其解,羡慕的同时又有些酸酸的,觉得他这二弟运道着实好,当年爹娘护着,如今娘好不容易想通了,晓得护着他了,他这边还没得意多久,万年不挪窝的人偏巧就这个时候动窝了。
仿佛老天都不舍得让二房落寞似的。
因着贾政升官,二太太自然有些抖了起来,当天就回了荣国府,给老夫人报喜,给自己出气,存心让老夫人看看二老爷的出息,希望老夫人后悔,因为这个想法,自是狠狠的夸了二老爷一通,说外边同僚如何如何待二老爷,又道皇上如何如何器重二老爷,生怕老夫人不晓得工部尚书的厉害,又是一一讲给老夫人听。
二太太口若悬河,竟是无一人能打断她的话,大太太刑氏一旁听着,撇了撇嘴,心道万年不挪窝,如今挪了窝是应该,偏她乐的跟个什么似的,眼皮子也不见得有多厚。只是,虽然这般安慰自己,可是心里边还是不畅快,别看邢夫人跟着嬷嬷学学,懂了不少人情世故,晓得如何做个主子,做个好主子,可是对着二太太,邢夫人就是有一万个不爽,看她那得意的模样,心里就觉得恶心。
刘姥姥听了,倒是真心欢喜,二太太夸赞的时候,她也跟着附和,脸上的笑意那般真诚,二太太看了又看,观察了又观察,还是没找出老夫人脸上的勉强跟后悔,心里觉得很是无趣。但她是个不服输的,强撑着夸下去,不然心里越发不爽。
“老二家的啊,老二这么有本事,你可得好好照顾着了,官大了事儿也多,得好好补补,不过官再大,儿子也是要管的。如今他统共就两个儿子,可得好好教教。”刘姥姥笑呵呵的说着。如今吃的好,喝的好,老夫人这身体胖了一圈不止,又因为不在太阳底下劳作,保养的好,整个人看着白白胖胖的,瞧着面善的很,很是亲和。
这年纪大了,儿子再有本事,也会习惯性的提醒几句,老一辈子人生活经验丰富,看的长远,生怕二房得势就变的分不清东南西北,当年她那女婿手里有点钱就想着出去败,要不是她拼了命揍了他一顿,日后也不会过的那么好。
刘姥姥是真心为了二房高兴,也是真心提醒,偏二太太不觉得,只觉得老夫人面上过不去,故意说些酸话臭她。想此,二太太反而奇异的满足了,觉得老夫人这会儿不过是强撑着欢喜,其实心底里别提多后悔了。
因此,二太太一扫刚才的低落,越说越高兴,拉着自个儿的侄女王熙凤好一通说,夸完贾政,夸元春,夸完元春夸宝玉,总归她那房的人各个出息,元春正月初一的生日好,宝玉一出生嘴里就含了块玉,来历不凡,也就死的贾珠身世平凡,也不怪早早就去了。
总之,不管二太太说什么,刘姥姥一直就乐呵呵的,待后来二太太重复夸赞的时候,刘姥姥就有些扛不住了,又不好打算,只能时不时嗯一声,歪着身子靠在软榻上,眯着眼睛,还提醒自己不嫩睡着,最终还是睡着了。
老夫人的鼾声打断了二太太的高谈阔论,邢夫人对其冷冷一笑,道“今个府里繁忙,就不留弟妹用晚膳了。”这话说的毫不留情面,二太太也冷声回道,“没想到府里竟如此困难,也罢,明个晌午我家里办酒,到时回来一批达官贵人,嫂子别忘了去吃酒的好。”说完,也不搭理大太太,拉着王熙凤说了好些话,这才走人。
如今贾琏去了南边,大太太管家,王熙凤很是有些落寞,特别是被大太太压在底下,心里自是愤恨,又因着当年的一些龌龊,婆媳两个关系冷的很。就是大太太得了势,王熙凤也颇看不起她,对贾赦也没啥信心。
大太太见二太太跟王熙凤姑侄关系好,心里还是有些沉不住气,当天晚上就对王熙凤好一通发落,王熙凤也不是吃素的。当即闹到老夫人这边来,又哭又闹又撒泼的,只道大太太瞧不得她,要趁着贾琏不在的时候谋害了她。
刘姥姥揉了揉额头,看着王熙凤道,“凤儿啊,你这是怎么了,什么事儿不能好好说说,这又哭又闹的,也不怕底下奴才看笑话。”难怪喊她凤辣子,瞧着脾气,呛人的很,一般人哪里扛的住。
王熙凤抹着眼泪道,“老祖宗,求您评评理,孙媳妇再不好,也不敢做那等龌龊事儿,偏不晓得大太太从哪里听来的风声,竟是污蔑我跟瑞哥有了什么首尾,这话岂能乱说,这岂不是将人往死路上逼,不留一点活路。老祖宗,如今琏二爷不在,大太太不说护着点我,还往我头上泼粪,这般欺负我,当我王家没人了不是。我纵然不成器,也不能任人这般泼脏水,今个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跟大太太辨一辨,讨回自己的名声来。”
王熙凤瞧着气急,双目赤红,头发凌乱,说话的时候声音尖锐的很,至于一旁的大太太,衣服发型倒是端庄的很,只是脸涨得赤红,也不晓得是气的还是急的。
“好了好了,玉儿几个丫头先出去。”刘姥姥见王熙凤越说越不成体统,忙让几个丫头下去,就是屋子里的丫鬟也让她们走的一个不剩,等屋子里就剩三个人的时候,刘姥姥这才不满道,“凤儿,你也是当娘的人了,纵然心里有气受了委屈,只是这样的话也不能随随便便说出来,你自来是个精明的,这会儿怎么这般糊涂,就是找我老婆子评理,这样的话能随便说出来,你不为自个儿想想,也不为巧姐儿想想。”
这女人的名声比性命还重要,能随随便便说出来,就是受了委屈,也只能私底下抹平,她倒好,自己嚷嚷出来了,也不看看周围都坐的是谁。
刘姥姥是真正不高兴,这会儿脸板在那儿,又对着大太太怒道,“你这个做婆婆的,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你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就这么随随便便说两句,真出了什么事儿,你日后良心能安的下来?”
大太太这会儿心里也委屈的很,她也是气急了,有些口不择言了,但谁晓得王熙凤会这般不要脸,自己嚷嚷出来了,她还以为能以此把持住王熙凤,让她听话点呢。至于那传言,还真不是她自己瞎编出来的,那日去东府的时候,她在假山后面听丫鬟们说的,回来之后一直忍着不说,就是想找人查查,看看是不是真的,想以此为把柄要挟王熙凤的。都忍了这么些天了,谁晓得今个被王熙凤二太太这么一刺激,就一下子说了出来,本想吓吓她的,谁晓得王熙凤是个不怕丑的,就这么冲过来找老夫人告状。
这会儿老夫人气成这般,也不晓得待会儿如何待她。
这会儿,大太太能说什么,只能跪下来求饶,道,“回老夫人的话,媳妇也是从丫鬟那儿听出来的,当时媳妇也吓得半死,今个跟凤丫头说,也是想提个醒,让她自己清楚,真没存心败她的面子。她再不好,那也是大房的儿媳妇,日后荣国府的当家主母,真有啥事儿,岂不是连累府里了,到时候大老爷也不会饶了我。”
大太太虽然心里不安,但这番话也算说的合情合理,倒让王熙凤俺恨这大太太越发狡诈,当真比以前难对付多了。若是以往这个时候,哪里会给自己辩白,还不是只晓得哭只晓得求饶。
大太太几斤几两,王熙凤自是知道的清清楚楚,这事儿定然是听得的风声,不过今个说出来,还不是想把持她,压她一头,只是也不看看她王熙凤是什么人,是任人欺负的主?哼,想把持她王熙凤,也不怕折了自己的腰。她怕什么,行的端坐的正,闹这么一场,也让人看看她的清白,不然真藏着掖着,日后还不好说。
王熙凤这么做,自然有她的考量,不仅仅是为了给大太太打擂台。
刘姥姥这会儿能怎么做?自然是两边各打五十大板,然后将此事抹过去。只是经此一事,刘姥姥觉得,那东府的奴才也不行,这样的话都敢传,不成,她得过去瞅瞅,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将这对婆媳打发出去,刘姥姥在屋子里想了许久,记忆中,东府头开始比荣国府还厉害些,那贾珍的母亲在的时候,府里规规矩矩的,好的很,后来那贾敬不晓得抽哪门子疯,非跑去当什么道士,好好的家不成家,依她看,那贾珍母亲就是被贾敬气死的。
虽说那贾珍年纪不小了,但到底没人好好教导,很是不成器。她辈分虽在,但到底不是亲娘老子,说重说轻都不好,不成,可不能让那贾敬再那么逍遥了,自己在外头啥都不顾,还成仙呢,呸。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米米今晚参加英语角活动去了,回来晚了,这更算13号的啊~~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