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一章武媚娘的主意
确实就象欧阳利想的那样,武媚娘没有什么好丢的东西,她本来就没什么东西,所以那些黑衣人闯进她的屋子,也没拿走啥。八≥>一中文≯ w<w≦w﹤.<8≤1<z≤w≦.﹤c﹤o≦m
可千牛备身是干啥的,他们的主要职责之一,就是帮皇帝抄大臣的家。专门搜查大臣们隐藏在暗处的信件,还有一些重要的,不能见光的东西。所以,武媚娘屋里什么东西有价值,什么东西没价值,他们一眼就能分出来!
武媚娘的信写好之后,她修改过好几次,前面的写好就毁了,只留最新的一封,但这封信她始终没有机会送出去,所以一直留着。她去黄小丫的屋子里住,自不会将书信带在身上,免得不小心被黄小丫看到,就留在了自己的屋子里。
可万没想到,那些黑衣人竟然不抓她,反而象抄家一样,把信给搜走了,这可真是太出乎意料之外了!虽然她是个非常谨慎的人,但这种意外还是没有料到,实实在在的是在意料之外。
欧阳利问她有没有丢东西,她实在是说不出口,尽管这事儿也不能怪她,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何况是她了,但她却没法原谅自己,自责之极,不好意思承认。
欧阳利见她脸色失常,又追问道:“真的没丢什么?你的脸色很难看啊,可是身体不舒服,用不用我去找主人来,给你看看?”
武媚娘还是摇头,道:“没什么,晚上折腾得狠了,太疲倦,只要休息一下就好了。”
欧阳利哦了声,这才转身出屋,心中却想:“看她神色失常,不象是没事儿的样子,难不成有什么事,没法说出口?我得去向主人报告一下。”他又去了花厅,等在门外,只要厅里的人一散,他就准备和王平安说。
将屋子里的东西收拾好了,武媚娘打黄小丫回去,事情闹成这样,估计那些黑衣人不会再来了,就算来也没关系,侍卫们肯定有所准备,不可能再让人闯进来。
武媚娘躺在床上,仔细回忆,那封信丢了,会不会露出马脚来。她在写信时很谨慎,并没有透露出具体的名姓,更没涉及到身份,外人看信,很有可能把她认为成是一个商人的妻子,丈夫离家在外,她向丈夫报平安的,不可能联想到太子。
可话又说回来了,她的身份如此特殊,已经让人怀疑了,那么得了书信的人,怕是会以此大做文章,后果实难预料。她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只是在想着对策,可却又什么也想不出来,不知该如何善后。
花厅时,王平安已经安抚了四位刺史。刺史们个个精明,别的理由根本唬弄不住他们,只能从图纸上着手。
王平安道:“不瞒各位大人,我府中闹刺客……也不能说是刺客,他们并不想杀谁,因为这不是头一回了,从没有人伤亡。闹贼的原因极有可能是水车图纸,我一开始把图纸交给了木匠保管……”
别的刺史没啥,可兰州刺史却大急,叫道:“什么,你把图纸交给一个木匠保管?王公,你怎地如此糊涂,这么重要的东西,应当亲自保管才对,怎么能交给一个木匠呢!”他最关心水车的事,所以反应也最大!
别的刺史一起瞪着他,有这么跟王平安说话的么,他的话不还没说完呢,你着什么急啊!
王平安道:“是,蓝大人说的是,这事是我办得不妥。有一天晚上,木匠那里闹贼,一大群人闯进村子里去,把木匠的家翻了个底朝天,连床都给拆了,不过却没有偷去图纸,村中养了不少的狗,挡了他们一挡,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会州刺史问道:“那现在图纸是放在府中了,所以才把贼招来的?”
王平安点头道:“应该如此,我估计可能是番邦派来的人,咱们这里离塞外草原算不上太远,极有可能是突厥人得到了消息,所以派人来抢的。”
刺史们互视一眼,感觉把事情猜到突厥人头上去,似乎是没猜中地方,突厥人不种地,以放牧为生,人家要水车用处不大,一来能工巧匠缺乏,他们造不出这种水车,二来就算造出水车有啥用,难不成用来浇草地?
但他们却不好再问什么,反正对他们来讲,只要图纸没丢就成。又说了几句话,安慰王平安一番,叫他不必烦心,只要没损失就好,派出人手去四下查探,把可疑人物抓一批来,好好审审,差不多就能破案。安慰之后,刺史们又回房休息了,他们跑了很远的路,又折腾了大半夜,早就累得不行,也没精神头陪王平安猜东猜西了。
见花厅里安静下来,欧阳利走进来,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王平安听了更感头疼,这李恪把事情越闹越大,竟然连备身府的千牛备身都用上了,这动静未免闹得太大了些。
欧阳利又说了消息走漏一事,不知怎么的,竟然是由驿站把消息送去的吴王府,这个真是想不到,还有武媚娘神色恍惚,不知她出了什么事。
王平安听了,站起身来,道:“驿站的事,你去查查,看看是怎么把消息传出去的,竟弄得这么多人都知道这事了。至于……她的事,我亲自去问,她的事都不可耽搁,只要有事,我必须立即处理。”
他离了花厅,去了武媚娘的小院子,见院内灯光全灭,武媚娘和黄小丫都睡了。他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感觉今晚生了这些事,自己再怎么着,也得第一时间表示一下关心,就算武媚娘睡下了,自己也得进去安抚一下,必竟自己没有完全保护好她。
一推院门,没有上门闩,当然就算上了也没有用,只防君子,不防小人,而冲进来抓人抢东西的没有一个是君子。他进了院子,来到武媚娘的门前,轻轻敲了敲,道:“杨春花,你睡了?”声音很轻,怕吵醒隔壁的黄小丫。
屋内立即传来响声,看来武媚娘并没有入睡,一听见声音立即就有了反应。木床只响了两声,就有脚步声传来,门闩轻响,武媚娘打开了房门。
房门打开,王平安见武媚娘穿戴整齐,只有头稍稍乱了一点,心里便清楚,她是合衣而卧,随时准备起身,估计着怕再有人来袭,所以时刻做好逃脱的准备。
王平安向旁边的屋子看了看,见黄小丫的屋子里什么动静都没有,他这才闪身进了武媚娘的屋子,武媚娘随即把门关好。
屋里没有点灯,王平安就摸黑站在地当中,他小说声:“媚娘,你坐,不要管什么礼数,你坐就好。”
武媚娘嗯了声,坐到了椅子上,她小声道:“舅舅,你是来安慰媚娘的吧?”
王平安叹了口气,道:“安慰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我是来听听你有什么想法,这些日子我忙着庆州的事,有些忽略你了,心中很是过意不去。这段时间,不断有长安来的探子,来打探你的消息,据我所知,都是吴王李恪派来的。”
武媚娘轻声道:“关于这个,媚娘已经知道了。”
王平安道:“你心中有数就好。吴王已经派出了千牛备身,说明他要放手大搏了,这件事我必须和太子殿下说明,以免意外生。你有什么好的主意,比如说加强防卫方面的?”
武媚娘沉默了一小会儿,要说安全方面,她实在没什么好的建议,她现在说得直白些,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小女子而已,没有半分的权力,这要是她掌权,谁敢让她死,她就会让谁先死,可关键是她现在没有这个权力!
想了一会儿,武媚娘才道:“舅舅,咱们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如果吴王总来找茬儿,那也不是回事儿啊,不如咱们也找找他的茬儿!”
王平安嘿了声,道:“要想找他的茬儿,那可是不容易了,只能由太子去找,或者……或者他自己露出马脚!”
他本想说由长孙无忌去找,可如真的由长孙无忌出手,那李恪性命堪忧,得比历史上早好几年死掉。
武媚娘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说道:“舅舅,媚娘虽然足不出户,但黄小丫成天在外面转悠,听到不少事,顺便的我也听到了。舅舅明的水车应该很重要吧,那份图纸也很重要?”
王平安点头道:“那当然重要,那不仅关系到庆州百姓的生活,也关系到朝廷增加收入,那种水车是相当重要的。”
武媚娘又道:“如果舅舅不介意的话,不妨把水车设计的功劳,分润一些给吴王。”
王平安啊了声,他自认为官之道,他了解得也差不多了,可与武媚娘这种天生对勾心斗角敏感的人,他还是自叹不如的,竟一时之间,没听明白。
武媚娘稍稍顿了顿,这才道:“舅舅可以先给吴王写封书信,并附上水车的图纸,信里说得谦恭一些,表示愿意把功劳分给吴王,关于这点,我想吴王不可能不答应的!”
王平安嘿了声,道:“事实上就等于我服软了,他哪可能不答应,换了谁,也没可能不答应啊!”
武媚娘点了点头,道:“舅舅可以给太子写封信,把事情告诉他,然后在吴王向皇上请功时,大力赞扬吴王,并建议由吴王主持普及水车,让他到庆州来,亲自主持水渠和水车的相关事宜,如果成功,那将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王平安咝地抽了口凉气,他明白了,这是要把李恪调出长安,王平安的靠山在东宫和尚书省,而李恪的靠山却是在皇宫里,他有杨妃这个母亲在宫里,就算出了麻烦,也会第一时间摆平,可要是离了京,那就不好说了。
武媚娘道:“吴王在长安,庆州出了什么事,他都可以撇清关系,可要是他也到了庆州,事际上,媚娘反倒会安全了,断不会有人再找上门来!”
王平安心中感叹,怪不得人家能当女皇呢,不但能玩宫斗,就连朝里的门道,她都精通啊!这种招术自己是想不出来的,就算想出来,也不敢去实施,这可是险棋啊!
谁知,武媚娘的话并没有说完。她又道:“庆州修渠,今年可以完成,但水车的普及,却非一日可以完成,一年是做,二年三年乃至四年五年都是做。吴王来了庆州,实际上就是代替了舅舅的地位,他成了主持之人,事情没办成之前,舅舅已非主持之人,是可以回京的。可吴王想要回京……想必太子不会答应吧,皇上也不见得会答应吧!”
一股凉气从王平安的后脊梁骨窜了起来,这是典型的钓鱼啊,是要把李恪熬汤。
李恪只要敢把水车的功劳揽在怀里,以后的事,他就再也说了不算了,得被在庆州磨死,就算庆州水车普及了,别的州郡也同样能磨死他。他离了长安,再想回去,那可太难了,就算李治是吃素的,长孙无忌却不会是啊!
王平安沉默了好半晌,而武媚娘也不说话。良久,王平安也没做出决定,该不该这么对待李恪。
武媚娘看出他的犹豫,小声道:“要是舅舅有别的方法,那不用这个也成,就怕吴王把人一批一批的派来,终有一日我们会出事!”
她用的是我们,而不是我,是在告诉王平安,我要是出了事儿,你也得出事儿,你的家人也得出事儿,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跑不了我,也逃不掉你!
王平安听了这话,重重地叹了口气,心想:“本来我是不打算把李恪如何的,可他逼得我走投无路了,我确是再无选择!”
他点头下了决心,道:“那就依媚娘所言吧,我去写信,详细计划一下!”说着他就要出去。
武媚娘却忽然道:“舅舅,我有一封信,落到了那些黑衣人的手里,是写给太子的。”
王平安大吃一惊,腿差点没吓软了,他道:“可有落款,可能从信上看出你和太子的关系?”
武媚娘摇头,道:“没有,从信上什么也看不出的,我只是将这事告诉舅舅,你不用担心,吴王利用那信,什么也做不出来的!”
顿了顿,她却又道:“不过,舅舅,你可能会有点麻烦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