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月哥哥,你和皇奶奶吵架了吗?”
见已经没有了瑾太妃的身影,顾泗连忙询问冥月情况,心下却在纠结,就算冥月哥哥真的和皇奶奶吵架了,他也不能一味地向着冥月哥哥,毕竟皇奶奶人也很好。
“……没有。”
直到再一次听见顾泗的声音,冥月这才意识到他在顾泗的面前失态了,明明不应该因为他自己的事情,影响到这孩子的心情啊!
“可是你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我很担心你……”
男孩的侧脸,青涩稚嫩,带着几分不相符的认真与担忧,尤其是那微微皱起来的纤细眉头,让冥月很想要去抚平。
实际上,他也这么做了。
“泗儿,我真的没事。其实瑾太妃娘娘找我过来是想和我说我父亲的事情,我正在犹豫要不要听。”
冥月哥哥的父亲?
抬头看了看冥月那张神色缓和了许多的脸,顾泗的犹豫写在脸上。
一方面他希望冥月哥哥去了解他的父亲,然后逐渐可以从过去走出来,拥有自己的愉悦的人生。
另一方面他又不希望冥月哥哥再知道了父亲的事情之后,离开皇宫去找那个人。
果然人都是很自私的啊!
“在想什么?”
敲了一下顾泗的小脑袋,冥月干脆把他抱进怀里,下巴枕着顾泗的肩膀,即使是他,也有疲倦无力的时候……
“我在想是劝冥月哥哥听听父亲的事情,还是不劝的好。”
顾泗如实回答,一张清秀好看的小脸都快要拧巴成一团了,看得冥月原本不舒服的心情居然缓和了许多。
顾泗就是他的一味良药。
“那你想好了吗?”
“我……”
顿了一下,顾泗缓缓侧过头,面对着冥月那探究的容颜,许久才叹了口气,竟有些少年老成的味道。
“我想好了。我觉得要是我的话,虽然很生气父母亲把我丢掉了,但多多少少会想要去了解那两个人。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现在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因为把我丢掉了而良心不安?”
顾泗说着说着,突然有些慌张了起来,伸手就拉过冥月的胳膊,像是抓着什么了不得的宝贝一样。
“可是,这些都是我的想法,冥月哥哥是不一样的,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按照你自己的心意。当然最最重要的是……我……不想离开冥月哥哥,也不想哥哥有一天会离开我。”
“你啊~”
下巴摩挲着顾泗的小脸蛋,冥月眼底满是欢愉和宠溺:“这样的你,我怎么舍得丢下呢!不管我去到哪里,你都要和我一起,就算不愿意,我硬拉也要拉着,你知道吗?”
“那就好。”
“太妃娘娘,”端着糕点,站在院子门口,年迈的嬷嬷看着院子里面两个人的互动,脸上有过一丝慌乱:“这个……没事吗?”
虽然菏泽的达官贵人乃至是整个大陆都多少盛行龙阳之癖,但八皇子年纪还小,这样会不会太糟糕了些。
瑾太妃也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幕,但到底是经历过那么多风风雨雨的人,再加上离开时也多少有心理准备,倒也没有特别惊讶。
只是在心里头感慨,这两个人若是真的要在一起,以后要克服的问题还太多太多了。
“年轻人的事情,我们这些老太婆管了作甚?我们这一辈子被束缚在宫里,毫无自由,也从来没有顺心如意过,已是悲剧。没必要让这些孩子们重蹈覆辙。现在就让他们随心而为吧……他们也有自己想要坚持的人生。”
“太妃娘娘说的是。”
那嬷嬷本来就是瑾太妃入宫时带的丫鬟,到了年纪也没有出宫而是选择了留在太妃身边。这么多年,自然是很了解瑾太妃的个性。
太妃年轻时也是烂漫女子,只是入了宫以后,就变成像戴着面具的人一般,从来都是活成别人喜欢的样子。
到现在,她或许最羡慕的还是这些敢爱敢恨的孩子。
“好了,进去吧,之前看到的当做假象就好。”
看院中两个人终于不再你侬我侬,瑾太妃这才走过去:“泗儿来尝尝看,这是太妃娘娘最喜欢的地瓜干还有栗子饼。”
“谢谢太妃娘娘。”
顾泗拿过一个还冒着热气的栗子饼就吃了起来,一边的冥月则是体贴地给他倒了水。
“太妃娘娘,有关于之前的事情,我想好了。你把那个男人的事情告诉我吧。之后要怎么做,我再做打算……”
看来泗儿说话更能说服这个倔强的男人啊!
“那我便说了,泗儿听去也没关系吧?”
瑾太妃刻意看了看身边吃东西吃的不亦乐乎的顾泗,他的小脸蛋上还沾了些糕点屑,看起来好不可爱。
“没事,我和他之间不存在秘密。”
冥月回答的相当直接,甚至是伸手稔去了顾泗脸颊上的碎屑,还凑近口边吃下。
动作之大胆,叫顾泗、瑾太妃还有嬷嬷皆是脸面通红。
“咳咳,其实当年你娘亲怀孕时,我曾刻意找人去调查过此事,毕竟事关重大。也让你娘亲把那人大概的模样说出来让画师画了像,回头我把它拿给你。只当年无论如何都没找到,那人就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一个普通人能从一个家大业大的官宦之家手中脱逃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所以那人身份必定不简单。
瑾太妃深谙此事,而冥月也多少有些猜测。
“然后呢?”
“这之后,我便多多少少放弃了寻找。只是不久前,有人告诉我,他在菏泽城中一个酒家遇到了这个男人。那人一身锦衣玉带,看起来非富即贵,他的身边还带了好些随从。只是,这人并不是菏泽城中的商人或官员,所以其他人都猜测他是不是别国的商旅。之后,调查之人发现他与菏泽的几家大香坊有生意往来,买通其中一间这才得知,他是西域人……”
“西域人吗?”
这也难怪当年无论如何翻找那些户籍簿都找不到对应之人。
瑾太妃心中多少感慨,自己这个妹妹当时到底是有多水性杨花,才会同一个陌生的外国商宦走到一起,还怀胎生子。
冥月则是更多的考虑“西域”这个词,毕竟他不陌生,甚至是相当熟悉。
但他对西域的感情不存在喜爱,而是厌恶。
“是,那人现在应该还在菏泽城那家有名的迎客来酒家,你若想去看的话,可带几个人同去,以防万一。毕竟西域这个地方实在是太过神秘,我不确定你一个人是不是能够应付。”
瑾太妃说到这里的时候,一边吃东西的顾泗顿了一下嘴巴,有些担忧地偷看了两眼冥月,生怕他说什么任性的话。
“太妃娘娘居然知道西域这个国家?”
冥月挑眉,像是在试探一般,毕竟这个弹丸小国实在是没有几个人知道,就连很多国家的君王对此都毫无了解。
瑾太妃一个深宫女子怎么会知晓?
“这也是偶然。”
被问及这个问题,瑾太妃的眼中划过一抹失神,随即是淡淡的忧伤,毕竟时隔多年了,当初的恨也变成一种遗憾了。
“与我同一批入宫,给轩辰下了毒药的女子对西域了解颇多。我从她那边听说的。”
“那不是妖谷的叛徒吗?”
当年子翰国宫中这件事情还挺轰动,毕竟是皇帝的一个宠妃害了另一个宠妃还有她的孩子,这事情冥月不止一次听别人谈起过,所以还算了解。
“是啊!她说她在离开妖谷之后,曾经游离过江湖,认识了许多人,其中让她印象特别深刻的就是西域之人。”
“印象深刻?”
难不成西域之人长相上很奇特?
应该不会吧?毕竟自己长得不难看啊!高冷如冥月,也有傻乎乎胡思乱想的时候。
“和长相无关,是那边的习俗。”像是会读心一样,瑾太妃一语中的:“那边的女子出生以后,身上都会烙印燕尾蝶的图案,妖艳美丽。而且西域之人出生后都被宫廷里的药师喂下了毒药,必须效忠于西域,才能每月拿到解药,否则就会暴毙而亡。”
“居然有这种事情?”
“嗯。”
瑾太妃点点头,神色却特别严肃了起来,冰冷认真的目光看向宏伟高大的宫墙。
“莫不是还有别的事情?”
“没错……不过那些与你个人关系不大,是国家大事。”
瑾太妃缓缓端起茶杯,凑近口边喝了两口,润湿了因为说话而口干舌燥的唇瓣以后,重新又站起来。
即便人到中年,却依然是那般的坚韧,纤细的脊背挺得笔直,那墨绿衣服上的金丝线闪闪发光,一派大气仪容。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这孩子自己有主意我也就不影响你了。只希望你记住我一句话“自己做的选择,无论如何都不要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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