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长瓦特和他的儿子科尔文的安排下,秦棋他们几个人享用了一顿非常不错的晚餐。
天色越来越暗,河谷村的村民们各自回到自己的家中,平民们为了节省油灯钱,也早早的熄了灯,进入了睡梦中。
河谷村的光亮越来越少,虽然半空中挂着一轮皎洁的明月,但村庄深藏在树林的掩盖之下,斑驳的阴影让小村愈显昏暗。
当秋虫交织奏乐的时候,除了村长家之外,其他的村民家中尽皆熄了灯。
至于村长家中,秦棋、凯瑟琳与村长父子,正秉烛夜谈。
凯瑟琳的两个妹妹在客房中休息,唯独凯瑟琳执意要陪在秦棋身边,秦棋执拗不过她,也就听之任之了。
一阵凉风从窗户吹进来,油灯的焰火也被那风吹的左右飘舞,随着“噼啪”一声轻微的炸裂声,焰火反而燃烧的更加旺盛,村长家的客厅,也因此倍显通明。
那似乎揭示了一个寓言:风息不灭的火,只会更加助长它的气焰。
长久的等待,让客厅的气氛开始陷入一阵沉默。
至于在等待什么,凯瑟琳的话足以明示,同时,也将这短暂的沉默给打破。
“那些人今晚会来吗?”凯瑟琳用双手抱住了自己的双肩,刚才的那阵凉风似乎刚好吹在她的身上,她因此觉得有些冷。
秦棋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缓缓起身,走到窗户边,随手将窗户关了起来。
再转回身时,看见凯瑟琳正投来天使般的微笑,那似乎是在感谢刚才关窗的善举。
秦棋也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回应,接着,他扭头看向瓦特,“村长,对于凯瑟琳刚才的问题,你怎么看待?”
瓦特沉思了片刻,“我无法保证那群人晚上肯定会来,但是”
“那群人曾说过,今晚之前,一定会取走税金,否则要抓父亲,以及村里一部分人。”村长之子科尔文接过了父亲的话,他的语气也十分笃定。
秦棋看了科尔文一眼,潜意识里,他总觉得这个青年有些特别。
非要说特别之处在哪里,那就是科尔文隐隐散发的那股自信劲,并不是像普通的年轻人那种虚诞的狂妄,而是如同他那沉稳内敛的个性一样,是发自骨子里的自信。
就在秦棋暗暗打量科尔文的时候,屋外突然传来一阵阵火光,紧接着是一道道纷杂的叫嚷。
“瓦特那个老东西呢?快给我死出来!”
“所有人都出来,今天交不出税金,谁都别想睡觉!”
叫喊声越来越大。
屋内,秦棋看了看瓦特村长两父子,“你们两个先出去看看情况。”
村长点了点头,带着儿子科尔文走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秦棋与凯瑟琳两个人。
“为什么不跟村长他们一起出去看看?”凯瑟琳有些不解。
“现在还不是时候。”秦棋脸上露出神秘兮兮的表情。
“看样子”凯瑟琳用猜测的语气,“你似乎知道外面那群人?”
“你也认识。”
屋外,数十只火把齐刷刷的立在那里,将河谷村照的一片通明,那举着火把的数十人,身上穿着或皮甲或链甲,另一只手握着的或刀或剑或枪,一看就是有些经历的老兵。
与之相对的,河谷村三十多村民也全部从屋内走了出来,看着那明晃晃的刀剑武器,原本的三分困意也全部被吓得烟消云散。
这时,瓦特村长拄着拐杖走到那十几个老兵的面前,“诸位大人,税金我们已经准备好了,现在我们河谷村已经一贫如洗了拿着这些钱,我得对村民们负责,请问各位大人是否有领主大人征收的凭证?”
“老东西,又来这套!”一个脸上有道长长疤痕的老兵走上前来,他挥了挥手上那把厚重的大刀,“这就是凭证!”
他将大刀悬在瓦特村长的头顶之上。
村长之子科尔文走上前来,“诸位大人说是奉领主大人的命令来收取税金,可领主大人自己却说,他并没有下达过这样的命令。”他意味深远的说道。
疤痕老兵听言,脸上露出畏惧的神色,但很快,他就镇定下来,“哈哈!差点被你小子给骗了!”他似乎根本不相信科尔文的话。
“领主大人此刻正在我家屋内,不信的话,你们自己可以进去看看!”科尔文侧身让步,作出邀请的姿势。
其他村民也纷纷靠两边站,给疤痕老兵让出了一条路。
疤痕老兵的脸上露出迟疑的神色,他对那位少年领主有着发自内心的恐惧,因此,对于是否要进入屋内去验证少年领主是否真的在其中这件事,他确实非常踌躇。
疤痕老兵扭回头向身后的同伴看了看,那神情似乎出卖了他,他在犹豫是否要后退。
身后的那些同伴也是一脸的不安,毕竟大家都见识过少年领主的恐怖。
最终,疤痕老兵没有选择后退,他若是后退,以后就永远也抬不起头了,他明白自己的处境,此刻已然是箭在弦上,这是其一。
至于其二,疤痕老兵还抱有一丝幻想,他不相信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发生,“也有可能是这些村民在诓骗我。”疤痕老兵暗中给自己打气,微微的摇了摇头,他不相信那位少年领主真的在村长屋内。
疤痕老兵迈开了步子,他开始朝村长屋内走去,临走还向村长之子科尔文撂下一句狠话,“若是敢诓骗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他的速度越来越快,步子也是越迈越大。
他走到了屋前,伸出双手猛地将房门推开,周围的空气仿佛突然被抽干,他的心跳也剧烈的加快。
仔仔细细的将屋内每一个角落都扫视了一遍,疤痕老兵的嘴角开始露出微笑,那笑容越发的张狂,乃至于最后,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下一刻,疤痕老兵突然转过身,他提起大刀,快步走到科尔文的面前,“刚才我说什么来着,若是敢骗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他将大刀架在科尔文的肩膀上,脸上则是一副冷笑的表情。
科尔文觉得有些奇怪,刚才那个少年领主与那个名为凯瑟琳的女孩,明明都在屋内,他这样想着,举目看向门户大开的客厅。
原本招待贵客的客厅,除了一盏滋滋燃烧着的油灯,里面竟然空无一人。
科尔文微微皱了皱眉头,他觉得有些疑惑:难道那个少年因为畏惧这些老兵,偷偷逃跑了?
就在形势变得有些诡谲的时候,村口的小桥上走来了两个人。
两人从黑暗中走出,村中老兵们手中的火把,将那两人的样貌映照出来,不是别人,正是屋内消失的秦棋和凯瑟琳。
原来,两人为了看清楚村中发生的事,偷偷从客厅的后门绕到村口,然后躲在了村口小桥的阴暗处暗中观察。
秦棋走出来后,他的第一句话就是。
“又见面了。”
疤痕老兵收回了架在科尔文肩膀上的大刀,他用难以置信的神色缓步走到了秦棋的面前,似乎要再次确定那位少年领主的样貌。
“竟然真的是您?”疤痕老兵目瞪口呆。
秦棋虽然不认识这疤痕老兵,但从老兵的衣着上可以看出,跟她猜想的完全一样,这些老兵就是先前要害他们的那些佣兵。
当时,也就是在骷髅战士被秦棋召唤出来的时候,佣兵老大以及其他的不少佣兵全部都被杀死了,另外还有一二十名佣兵逃跑了。
这些假借领主名义私自收取税金的老兵,正是那些逃跑佣兵的一部分人。
“今天,一个也别想再逃了!”
秦棋的声音将正沉浸在惊讶与恐惧中的疤痕老兵拉到了现实中。
疤痕老兵咬了咬牙,脸上的腮帮子也鼓了好几次,“兄弟们,反正横竖都是死,不如跟这个病秧子拼了!”他突然来的气势,将手中的大剑指向了秦棋。
然而,没有人回应疤痕老兵的话。
疤痕老兵觉得有些诡异,他就回头看了,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本站在他身后的那十来个佣兵同伴,竟然被不知何时出现的骷髅战士给悄无声息的杀死了。
就连那些佣兵同伴之前手中握着火把,也全数落在了骷髅战士的手中。
秦棋紧紧的盯着疤痕老兵,“你们的佣兵老大莫乐兮都被我轻而易举的解决了,你觉得你的实力还能反抗得了我吗?”
疤痕老冰垂下了手中的武器,他在之前,就已经看到这少年领主操控骷髅暂时的威力,那时这少年领主的形象,就已经在他心中深深的埋下了一颗恐惧的种子。
那就在刚才,他的那些佣兵同伴,悄无声息的被少年领主所控制的骷髅战士全部杀死,那颗埋藏在心底的恐惧种子也因此发芽长大。
他没有再做无谓的抵抗,他明白自己根本不是骷髅战士的对手。
秦棋见这疤痕老兵还是有点自知之明,他也就没有立即将其杀死。
“之前逃跑的佣兵应该不止你们这十来个人吧,那么其他人呢?”
“其他人都回到了南方的城市,只有我们十来个人不愿意空手而归,所以才会想到这些混蛋主意,请您原谅!”
“这样说来,你们已经是残留在这里的最后一股渣滓了。”秦棋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中尽是冷漠与空洞。
疤痕老兵嗅到了一股森寒的气息,那是如同死神一般散发出来的杀气,他惊恐的抬起头看向秦棋。
下一刻,还不等到疤痕老兵有更多的反应,一把血红色的长刀,从他身后透体而出。
那是银牙骷髅的长刀。
当疤痕老兵感受到身体被长刀穿透所带来的痛苦时,他才意会到,自己的一生就这样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