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铎无奈道:“就是一个投缘的小友而已,就你贫。”
宁远修道:“没有,我就是好奇这个小朋友的头到底有多圆。”
周铎懒得再搭理宁远修,宁远修这边开不成玩笑,转头开始逗刑景辉,奈何道行不够,刑景辉风雨不动安如山,宁远修讪讪然。
饭局结束,宁远修坐陆辛开的车回家。
他有点喝多了,脸颊发红,但却异常高兴。
陆辛有点心疼他:“一把年纪了还喝那么多,中午回去喝点蜂蜜水睡一觉吧。”
宁远修很不爽:“什么叫一把年纪了,男人四十一枝花,现在才是正当年,这才说明我不是像那帮子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似的吃青春饭。”
陆辛忍俊不禁:“好好好,你是演技派演技派。”
宁远修觉得被敷衍了,捏着陆辛的下巴拧过来,眯眼。
陆辛手忙脚乱扒开他手:“别闹别闹,我开车呢……”
宁远修:“嗯?”
陆辛讨好脸:“爷,我错了,放开小的吧。”
宁远修满意了,这才松开陆辛。
陆辛忽然想起来:“前几天在医院遇到梁朕了。”
“哦?怎么了?”宁远修稍微清醒点了。
“他说是看朋友,我看他不太舒服的样子,总觉得是自己看病,但又有什么不能说的呢?”陆辛跟在宁远修多年,识人无数,总觉得不对劲,“我就怕他是身体出了什么严重的问题,不想告诉我们。”
“乌鸦嘴,”宁远修皱着眉头骂了一句,“不过你说得也是,如果只是感冒什么的小毛病,也不至于找借口说看朋友。不过总得往好的想,也许真的是看朋友呢。”
童铭参加的是又一个《琴师》的通告。
主持人是圈内不可多得的奇葩,完全无视台本,拼了老命地想给童铭和丛妙拉CP,按着台本开始没多久就开始跑偏。编导很无奈,但奈何主持人来头比他大,只能照着原定的台本不停重拍最后剪辑。
结果一个原定两个小时就能录完的通告一直持续到了晚饭时间。
丛妙的助理先着急了:“我们丛妙姐约了五点去医院的,一会儿晚了来不及。”
编导连连道歉,总算放几个人走了。
童铭送丛妙上了保姆车,刚要走,就被丛妙喊住了。
“怎么了?”
丛妙面色犹豫,又说:“童铭,你陪我去吧。”
童铭愣了片刻,顿时福至心灵,明白丛妙是要去孕检,于是义不容辞地上了车。
“我晚上还有个通告,你要很久么?要是很久的话我就把通告推了。”
丛妙说:“别别,很快的,结束请你吃个饭,再送你去通告,迟到了算我的。”
童铭道:“那怎么好意思呢……”
丛妙说:“你别给我假客气。”
童铭说:“淮西路那家鸡公煲吧,好吃,我想了好久了。”
丛妙怒其不争:“难得姐请客你就吃鸡公煲,你对得起你一身Amani么?”
童铭坦然:“公司租的,反正不是我的,我最近可穷了,还得赚钱还房贷。”
丛妙好奇:“哦?你还知道买房了,你还以为你要在公司宿舍住到天荒地老。在哪儿?改天带我去看看。”
童铭报了个地址。
丛妙瞪圆眼:“好家伙,你说你最近是不是榜上大款了,说好的你找到大款包养你你就用包养你的钱来包养我呢?”
童铭道:“那我被包养得也太惨了,居然还要自己还房贷。你醒醒吧,想想你一柜子的包,我包养你,然后你用我包养你的钱养包。”
丛妙拿手指戳童铭脑门:“你不懂,包是信仰!”
童铭拍开她的手,撇嘴:“家才是信仰。”
而丛妙,又有个什么鬼的家,她连肚子里的孩子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自从那天参加了袁少卿的订婚宴,她又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忽然不想生了,但隐隐觉得要顺其自然,一切随缘,于是自然地剧烈运动,自然地应酬喝酒,自然地熬夜上网。
结果也非常随缘,那颗在她肚子里的种子非但没因此短命夭折,还牢牢地着床了,就等瓜熟蒂落。
“感谢我那对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爸妈,赐予我生命和先天性心脏病,然后销声匿迹,”丛妙诚恳道,“我都不知道我这破毛病会不会就遗传给了我肚子里这小东西,你说有时候,这些商人还真够狠的,明明知道孩子可能会活不久,还要生下来,让他体验一把这丑陋的世界,再带着痛苦早早地离开。”
童铭看着B超屏,深蓝色的画面无声地涌动。丛妙抬头,好奇问:“在哪儿呢?”
童铭没听懂:“嗯?”
丛妙嫌弃里带着期待说:“我是说,那个招人嫌的小东西在哪儿呢?”
童铭笑了,医生也笑了:“这才多久,看不出来的。”
丛妙又点失落:“哦,那算了。”又问,“都快两个月了还看不出来啊?”
“哪有那么快,又不是……”童铭把剩下“母猪”两个字吞了回去。
B超结束,丛妙拉好衣服,谢过了医生,冲童铭挥挥手:“走吧走吧,请你吃小龙虾。”
医生在后面无奈道:“喂,别吃辛辣的。”
丛妙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把医嘱抛到脑后,强行挽着童铭走了。
丛妙一路还在分享她的《一百种扼杀胎儿的方式》,童铭在听到喝一桶矿泉水这种非人类的自主流,产方式后不得不提醒这样的方式可能会在达成目的前膀胱先一步罢工死机。
转一个弯,童铭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楼道口一拐而过,进了一间医生办公室。
丛妙见童铭忽然不动了,伸手拉了拉他袖口,顺着他视线看:“怎么了?看到什么了?”
童铭回过神:“刚才看到人有点眼熟,进办公室了。”
“神经内科?”丛妙看了眼房间外面的指示牌。
“也许看错了。”童铭摇摇头,说,“走吧。”
“走,前几天老板和我说,刚进了一批盱眙小龙虾,你喜欢什么口味的?冰镇的?酸汤的?还是十三香的?我喜欢十三香的——”丛妙见童铭频频回望,“不如我们回去看一眼。”
童铭想了想还是放弃了:“算了,估计是眼花。”
“脑波脑传导一切正常,我建议你可以去耳鼻喉科看一看,有时候因而耳内压不平衡,也可能导致头晕。”
萧焕接过医生递回的单子。
医生安慰道:“大脑结构比较复杂,身体任何部位发生问题都有可能导致头晕等类似的症状,还有工作压力太大或者生活作息不规律,都有可能,我建议你可以再做一个全身检查。”
“谢谢,那我改天再约时间。”萧焕和医生道了谢。
最近以来他时常会觉得头晕,因为毕竟是借来的身体,一旦出现一些小问题就会特别紧张,检查出来没问题,萧焕自然松了口气,觉得头也没那么晕了,也许可能就是医生说的,压力太大导致。
结果还没走出医院大门,就收到了宁远修的连环夺命call。
宁远修中午不清醒,路上还记得萧焕去了医院,一回家沾上床,就没能拒绝找他下棋的周公。一觉醒来就是饭点了,才想起来给萧焕打电话。
萧焕就知道肯定是陆辛告的密。
果然看朋友这招不成立,宁远修才不会管三七二十一,非要把那个所谓朋友的户口本都打听清楚了才肯罢休。
幸好萧焕有了医生说一切正常的诊断书,宁远修还非要他发个照片过去。
总算打消了宁远修心头的疑虑,宁远修算是放心了:“下次身体不舒服,必须报备,你要知道,你现在身体不是你自己的,还有一个公司的人等着你养活呢……啥也别说了,晚上出来吃小龙虾吧,我一朋友开了一家龙虾馆,刚进的盱眙小龙虾,我预定的。”
公司还有事情没处理,萧焕刚想拒绝,宁远修有不由分说道:“你欺骗我那么久,让你陪我吃个小龙虾你都不肯么?”
一句话把萧焕所有拒绝都噎了回去,萧焕知道宁远修是出自好意,想让自己休息,于是便也不拒绝了,驱车去宁远修说的小龙虾馆。
童铭的手指格外漂亮,指节袖长,指甲盖修得整齐工整,剥起小龙虾来也是得心应手,上下翻飞出几分艺术感来。丛妙看着就由衷赞叹:“不愧是拿手术刀的手!”
童铭不知该怎么解释这双漂亮的医生手并没有拿过手术刀,只能用花式剥小龙虾技能掩饰这一点,剥完就把虾肉扔丛妙碗里。
丛妙一边心安理得地吃着,一边言不由衷地劝着:“哎,你自己吃自己的啊,别给我剥了,你还要去赶通告呢……”
童铭在内心翻了无数个白眼,如果画面可以突破实际,那应该是童铭举着一把枪向丛妙突突突突扫射,然后丛妙中弹无数,子弹是童铭的白眼。
童铭辛辛苦苦地剥了一盆虾,总觉得自己下辈子应该会被龙虾报复了,丛妙摸着肚子满足道:“吃饱了。”童铭想,如果他会被龙虾报复的话,那他一定带龙虾那份一起报复丛妙。
幸好丛妙还有良知,自己掏腰包结了账,童铭很欣慰,觉得彼此之间的友情小船还能再挣扎一下。
“我送你去吧。”吃饭的时候,丛妙的助理把她的红色宝马开过来停在了车库,两人助理都不在,于是丛妙便自告奋勇当童铭的司机。
再喊陈棋过来,太麻烦,也怕来不及。童铭只能说好,打开车门上了副驾驶。
不远处停着的一辆计程车里,狗仔恰到好处地按下快门。
还没来得及庆幸,瞬间觉得眼前按了下来。他疑惑地抬起头,被出现在车窗外的高大身影吓了一跳。
狗仔还没来得及定神,外面的人便俯下身,迎面是一张比身上穿着高档西服还不近人情的冷肃脸。
萧焕面无表情道:“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