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聿森脸色疲惫的回到家里,他拿着浴巾走进浴室,心里却一直牵挂着裴忆夕。小夕的母亲住院,自己无论如何都要陪在她身边,不能让她一个人面对这一切。
黛安妮坐在床上没有一点睡意,她看了一眼手机里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她拍了拍脸颊,起身走出卧室。
她来到客厅倒了杯酒,脑子里还在想着裴忆夕的事,脸上情不自禁露出得意的神情。
黛聿森匆匆忙忙地从楼上走了下来,看着坐在客厅里的黛安妮,不禁皱眉问道:“安妮,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休息?”
“睡不着,哥,你...这是要去哪?”黛安妮一脸好奇的问道。
黛聿森走到她身边,拿起桌上的葡萄酒,调笑道:“罗曼丽?康帝?!因为失眠喝这么昂贵的葡萄酒,会不会有些浪费了?”
黛安妮皱着眉头给他一记白眼,继续倒了杯酒,脸上满是忧愁。
黛聿森没有时间去询问她一副闷闷不乐的缘由,转身就要出去,黛安妮急忙叫住他,想知道这么晚了他要去哪?
“小夕的妈妈住院了,现在只有小夕一个人在医院里,我要去医院陪她,一起等她妈妈醒过来。”黛聿森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黛安妮。
“又是裴忆夕,哥,你这么对她,将来她要是背叛你呢?她...”黛安妮面色担忧的看着他,话说到一半就止住了。
黛聿森脸上露出些许笑容,斩钉截铁的说道:“我心甘情愿为她做任何事,再说了,小夕不会背叛我的,她答应过我,会一辈子陪在我的身边。好了,不跟你说了,我先去医院,你早点回房睡觉。”
看着自家哥哥匆匆忙忙的走了出去,她的心里一阵刺痛,不禁握紧拳头,希望裴忆夕不要辜负哥哥的一番全心全意,否则一定不会让她好过。
医院里,裴忆夕趴在床上睡着了,她一直紧紧握着裴母的手,就算睡着也没有松开过。
裴母的眼睛和手动了两下,过了一会儿,她慢慢地睁开眼睛,刚想抬手却发现自己的右手根本就动不了。她转过头看着趴在身边的女儿,心里一阵动容。
裴忆夕睁开红肿的眼睛,隐约听到有哭泣的声音,她连忙抬起头看着母亲,眼泪瞬间流了出来。
“妈,你醒了,肚子饿不饿,我去给你买点吃的。”裴忆夕起身要走,却听见母亲沙哑的声音。
裴母眼泪饱满,脸上却露出欣慰的笑容,她张了张嘴,吐字不清:“小夕,妈妈有话要和你说,你先别走。”
裴忆夕走到一旁的桌上倒了杯水,她扶着母亲让她喝了几口,鼻子一阵酸涩,心里十分难过。
“小夕,你会怪妈妈吗?”裴母缓了口气,吃力的伸手放在她的侧脸,眼里泪光盈盈。
裴忆夕拼命的摇了摇头,握着母亲的手,哽咽道:“我怎么会怪你,妈,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我不会怪你,我只希望你快点好起来。”
裴母欣慰的笑了笑,两行泪水从她眼里流了出来,她有气无力的说道:“小夕...齐凡不是你的哥哥,他的妹妹...在二十多年前就死了,是妈妈没有照顾好她。她染上了瘟疫,爸爸妈妈没钱给她买药、治病,我们眼睁睁的看着她被病痛折磨致死。”
裴母情绪有些激动,她胸口不停地起伏,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妈,我都知道了,你别说了,好好养病。”裴忆夕害怕母亲把话说完就撒手丢下自己,她眼泪奔涌而下,心痛的无以言表。
裴母喘息了一会,神情痛苦的说道:“这件事藏在妈妈心里二十多年,今天要是不说出来,以后就没有机会了。小夕,你看到的那张相片,就是齐凡的妹妹,她叫小蕾。她过世后妈妈就怀了你,都说十月怀胎,可是你才六七个月就出世了,所以你的体质才会那么虚弱。”
她喘了口气,满眼的泪水一串接着一串流了出来,声音变的有些颤抖:“至于你肩上的胎记,你爸爸说那是小蕾又回到我们家了,因为小蕾右肩上也有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胎记,所以我们才会认定那是小蕾投胎回到我们家了。你爸爸临走的时候说过,要是荀家来找女儿,就说你是他们的女儿,一来让你替小蕾尽孝,二来弥补对他们家的亏欠。”
“妈,你别说了,我求你别再说了。”裴忆夕趴在床沿,看着母亲说话越来越吃力,心痛不已。
“小夕,妈怕是不行了,妈唯一的牵挂就是你,森子是个好男人,妈希望你和他能够有个好结果...”裴母气息越来越微弱,每一句话用尽力气。
突然,她面色痛苦,紧紧地抓住裴忆夕的手,想说话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妈,你怎么了?我拜托你不要吓我,妈...”裴忆夕反握住她的手,哭喊道。
这时一直站在门口的黛聿森走了进去,他看着病床上神情痛苦的裴母,忙不迭的按了病床上的警铃。
裴母抓住他的手,眼里盛满泪水,吃力的发出声音,道:“帮...帮我...照...照...”
“伯母,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小夕的,先别说话了好吗?”荀齐凡握住她的手,脸上满是焦虑。
裴母欣慰的点了点头,她紧紧抓住裴忆夕和黛聿森的手,将他们的手合在一起,脸上露出些许笑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心电图上已经没有了心跳,裴忆夕看着心电图,在看着闭上双眼的母亲,哭喊道:“妈...妈...”
医生匆匆忙忙来到病房,却听见声声悲痛的呼喊,他的脸上露出对生死的无奈之色。
“医生,我求求你,救救我妈,我求你了,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求你救她...”裴忆夕拉着医生的衣袖,不停地哀求道。
医生检查了裴母的身体,转过身看着裴忆夕,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道:“病人已经过世了,您请节哀。”
裴忆夕踉跄后退几步,双腿有些发软,幸好黛聿森几时扶住了她,才没有让她摔在地上。
裴忆夕推开黛聿森,脚步踉跄的走到床沿,趴在床上神智恍惚道:“你胡说,我妈怎么忍心丢下我,她只是睡着了...妈,你醒醒,别睡了,我带你回家。”
看着裴忆夕这副模样,黛聿森心如刀绞,他走过去搂着她,安慰道:“小夕,你别这样,别让伯母带着牵挂离开好吗?”
裴忆夕推开黛聿森,痛心说道:“森子,你告诉我,我妈只是睡着了,你快告诉我...”
“小夕,别这样。”黛聿森将她拥入怀中,紧紧地搂着她,十分心疼。
裴忆夕无法接受事实,昏倒在了黛聿森的怀里。她脸上满是泪水,眉心拧成一团,神情看上去万分痛苦。
天色渐亮,接到消息的荀家父子、夏若彤、易依安和王憬浩陆续来到医院。他们看着躺在病床上昏睡着都还在哭泣的人儿,心痛不已。
荀齐凡看着守在裴忆夕身旁的黛聿森,见他紧紧握着她的手,脸上尽是焦虑不安。他的心里一阵刺痛,他们在一起经历了怎样沉痛的别离?
他懊恼自己,在她最伤最痛的时候没有陪在她身边,没有替她分担伤痛。
转眼过去了一个星期,裴母下葬那天,天色灰蒙蒙的,来参加葬礼的没有多少人。裴忆夕知道母亲喜欢安静,所以来参加葬礼的都是比较熟悉的一些人。
所有人一身黑衣,手里拿着一束菊花放在墓碑上,裴忆夕站在一旁鞠躬拜礼,她神情痛苦,眼里却没有一滴泪水。
当所有人陆续离开后,陪在裴忆夕身边的就只有荀通辉、荀齐凡、黛聿森、夏若彤、易依安和王憬浩几个人。
“你们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裴忆夕抬起眼眸看着他们,眼里神色难辨。
荀通辉走到她面前,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臂,叹息道:“小夕,你要节哀顺变。”
裴忆夕的眼睛瞬间变得红润,声音哽咽道:“谢谢爸。”
夏若彤和易依安抱着裴忆夕,难过的说道:“小夕,振作起来。”
荀齐凡、王憬浩和黛聿森站在她面前,他们心里有很多话要说,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陆续转身离开。
裴忆夕看着墓碑上刻着的名字,强忍着的泪水瞬间瓦解,声音颤抖道:“妈,你和爸,还有姐姐团聚了吗?你们在一起一定很开心吧!”
荀齐凡听见她的声音,不由的停下脚步,回过身满是心疼的看着她。他多想冲上去抱着她,安慰着她,告诉她:有我在,别怕。
黛聿森回过头看着他,他眉心紧蹙,脸上的神情难以琢磨。
时光匆匆,日复一日。
因为母亲的过世,裴忆夕的情绪一直很低落,她向公司请了半个月的丧假,想去外面散散心。
荀通辉给了她一张去美国的机票,布吉岛是个美丽又清静的地方,很适合调理心情。
裴忆夕接过他的机票,却没有去美国,她一个人离开了城市,临走时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去了哪里。她把手机关机了,这半个月她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荀齐凡本来要去美国出差,却因为裴母的死推迟了一个多星期。听父亲说小夕也要去美国,心里很是期待,却没想到飞机起飞当天没有见到裴忆夕的身影,后来才知道她已经离开了,不知道去了哪里?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