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心痒(1 / 1)

两人沉默着一前一后踏着夕晖往回走,光线将影子拉长,又离得近,两道影子便亲密无间交缠在一起。

沈蔚然走在后面,一直将视线投在箫晟身上。他背脊挺拔,显示出威武不屈的坚韧;他肩膀宽阔,看着十分可靠;他风姿卓越,身形伟岸,不愧为万万人之上的年轻帝王。只这么来看,不能不说很不错。这样一个不错的人在她面前,她若还是漫不经心的样子,可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尚未走了不过一半的路程,箫晟突然住了步子,也不说话好似等着沈蔚然先开口问他。沈蔚然没辜负他的一片苦心,在他毫无征兆停下步子,自己差点儿撞上去之前止住了脚步,又往后退了两步,忙问道,“皇上可是有何事?”

高福全和徐熹跟在两人身后瞧见这一幕,皆憋了笑。箫晟虽未回头,但一样从沈蔚然身影的晃动中知晓了全部,越发弯了嘴角。待沈蔚然开口问他,箫晟才似不经意一般说道,“不过是猛然间想起阿姝说你的茶艺很不错,朕心里好奇得很。不若趁着天色尚早,淑妃也让朕见识见识这一手好茶艺?”

沈蔚然听言明白过来,也不推拒谦虚半分,只说,“那便得吩咐去准备好东西才可。”

箫晟略点了头,喊了一声,“徐熹。”

徐熹立刻接话道,“是,奴才这就去办。”

沈蔚然却连忙说道,“劳烦徐熹公公寻着我的大宫女樱桃和荔枝,她们知道该准备的东西都在哪儿。”又与箫晟说,“臣妾擅自做主,只望皇上莫要责怪。”

“一再这般冲撞于朕,少不得是要罚你的。”箫晟沉吟了一下,很快就说,“待会儿若是那茶果真如阿姝所说十分不错,便可免去责罚,还能有赏赐;若不是,那么这责罚怎么样你都逃不了。”

也不等沈蔚然再说什么,箫晟便让徐熹立刻按沈蔚然说的话去办。想到此刻沈蔚然大约是一副吃瘪的样子,依然走在前头的箫晟在不被任何人察觉的时候,竟是咧嘴笑了笑。

日落西山之前,天地间最后的光亮还没有消失,依旧是与萧姝一起品茶赏景的凉亭内,沈蔚然和箫晟对面而坐。

沈蔚然专心致志的为箫晟泡茶,每一步都谨慎小心,让人分不清是不想被箫晟责罚还是本来就这般小心翼翼。她的每一个举动都恰到好处,不会让人觉得有半分矫揉造作,亦不会让人觉得畏畏缩缩,放不开手脚。沈蔚然的举止看起来十分坦荡,不加任何掩饰抑或修饰,只将这牢记于心,或者该说算是刻在骨子里的行为都演绎出来。

她额首微垂,白色交领衬着的白皙脖颈越有几分性感的意味,吸引人的视线。她保持着在琳琅殿待着时的一贯风格,不施任何粉黛,若细细地看去,仿若能瞧见细腻光泽皮肤上的细小绒毛,沾着暖阳的光亮。她的睫毛很长,投下一小片青黑的影子在眼底。她的穿着也很随性,身上的衣裳很有些宽大,却越显出她的娇小玲珑。

一个人专心致志的泡茶,一个人专心致志的欣赏着面前的丽色无边,好不和谐。

没看见之前他大概是保持着将信将疑的态度,但此刻,当他看见了这些,箫晟不能不承认,确实如那日萧姝在他面前说的那般,光是瞧着淑妃泡茶的样子已经能感觉到那茶水必定是十分好喝。

箫晟觉得他恍然间就明白了过来,为何萧姝说起来的时候会近乎是手舞足蹈的样子,两眼冒着崇拜的光芒。一个人能做到这种程度,且在平日里全然瞧不出来有这等功夫,对于同样为女子且小上淑妃一些的萧姝来说,确实是有足够的征服力。

沈蔚然能够清楚的感觉到箫晟在看她,认真的在打量她,她是不怎么觉得羞涩的。非要说原因么,便是因为前世的皇帝,最爱喝她泡的茶,且每次都要看着她亲手泡出来才满足,也一样会这样认认真真的看她。

她前世一样是丞相之女,被家人捧在手心里千宠万爱着长大,未进宫前虽难免有些娇气,但所有不该有的性子早就在后宫里被打磨掉了,留下来的,便是这些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技艺的东西。哪怕不算是技艺,用来博宠多少能派得上用场,也算不枉她会这些了。

“皇上请品茶。”沈蔚然将斟出来的第一杯茶双手递到了箫晟面前。

箫晟瞧着她面上虽有笑,但眸子里尽是期待又紧张的情绪,伸手接过杯盏。尚未送到嘴边,身后高德全已先扫兴开口说,“且等奴才验过这茶水……”

果然瞧见沈蔚然霎时脸色一变,可很快就调整了过来,还是那副笑着的样子,告罪说,“是臣妾疏忽了,皇上的饮食吃喝该更小心谨慎才对,皇上便让高公公验一验这茶水吧。”

本欲制止高德全,沈蔚然这么一说,箫晟不觉挑眉,无言将茶水递给了高德全却始终盯着沈蔚然看。她的笑容一变不变,他却莫名觉得刺眼和不喜,但身为帝王的自制让他没有将这情绪表露出半点。

接过高德全递回的茶水,没了品茶的心思,箫晟将那茶杯搁在桌上,面色多少较先前更冷淡。高德全见状,知自己做了多余的事情,扰了皇上的好兴致,却没法子。

气氛瞬间微妙起来,沈蔚然看看箫晟,维持着笑意掂着袖子伸手去够了茶杯,又似撒娇一般说道,“皇上到底是嫌弃臣妾的茶艺,却连尝尝都不肯,偏是公主总说好喝,让臣妾白白欢欣了许久,往后再不敢这么蠢兮兮的丢人了。”说着将茶杯递至唇边,便要喝那茶水。

箫晟神色稍缓,可没说什么,只是在所有人都没有预料之时,近乎是用夺的方式将沈蔚然手中的杯盏抢过来,跟着一饮而尽。沈蔚然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的这些举动,似想要惊呼什么,到底忍住没有说出口,很快脸上便有了更为灿烂的笑容。

甚至为了掩饰自己眼中的情绪,在触及到箫晟视线的时候,她忙低头为自己斟了杯茶,急急喝一口却笨到把自己给呛着了。这么一连串的举动让箫晟忍不住嗤笑一声,脸上竟是有了笑意。荔枝和樱桃连忙上前为沈蔚然抚背顺气。

好不容易缓过来的沈蔚然觉得尴尬不已,恨不得早个洞儿钻进去藏起来教谁也找不到才好。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和箫晟讨好笑笑,自我安慰一般说道:“臣妾失了仪态,扰了皇上的兴致,这责罚恁是怎么样都逃不了了。”

“朕当真是没瞧见过这么大的人,便是喝口茶水都能给自己呛着了的,今日当真是长了见识。”箫晟虽是这么说,但他脸上的那点儿笑意并未遮掩或收起,“阿姝不曾欺朕,淑妃的确有一手好茶艺,朕若是真的罚你,倒是朕的不讲理。依着朕先前的话,本该有赏,只是既是失了仪态那便只好功过相抵,不责罚亦无奖赏。淑妃可有什么异议?”

“皇上大度不责罚于臣妾已是臣妾的幸事,高兴还来不及岂敢有半分异议?臣妾谢过皇上恩典。”

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要这奖赏,只要皇帝知道了她泡得一手好茶,迟早会再次寻到琳琅殿来,现在就得了奖赏,反倒失了许多兴味。

到底是兴致缺缺,最后茶也没喝上两杯,两人便又散步一般往琳琅殿去。

自有宫人提着宫灯在前面照亮。沈蔚然小步跟着,和箫晟隔了点儿距离但始终是走在他身后。等到箫晟不期然微微侧头瞥了一眼她,沈蔚然才快走两步,将两人之间的距离又拉短了些。

两人在天彻底黑下来的时候才回到琳琅殿,殿内早已燃起了烛火,火光摇曳,照得一室通明。

沈蔚然吩咐宫女送来温水和干布,第一次亲自替箫晟净手。她动作轻柔,洗得很仔细,末了再用干布好好的擦,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擦干净水珠。箫晟感觉着她类似于呵护的动作,心里好似被什么抓着挠着一般痒痒的,这股异样的感觉让他不多安心。

宫女将晚膳摆好在桌上,箫晟撩了衣摆在桌边坐下,扫一眼眼前的吃食只觉得心里那股痒痒的感觉更厉害了一些。

他在琳琅殿用膳不过这么三两次,可次次准备的膳食都能和他的心意,根本就让人无法忽视这份用心和体贴。箫晟坐在那儿面无表情看着桌上吃食的样子让沈蔚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从他在凉亭内时便似乎与往常有些不对劲,可她没多想什么,现在这又是怎么了?

沈蔚然在箫晟身边的位置坐了下来,侧头看着箫晟顿了顿才柔声问,“这些吃食都不和皇上的心意么?是否需要再去另外准备……”

箫晟动了动,仍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打断了沈蔚然的话说了句:“不必。”

这样的举动越是让沈蔚然越觉得箫晟实在是怪怪的,箫晟也越是觉得自己怪怪的。最后两人一起在诡异的沉默里用膳,沈蔚然倒还好,箫晟再怎么不对劲也挡不住她好好填饱肚子;箫晟却始终是食不知味,心思根本不在这一处。

今日处理完承乾殿的事情,因知萧姝又来寻淑妃,他才到琳琅殿来。起先是寻思从沈蔚然这里打听打听萧姝都与她说了些什么,及至现在,他已然忘记了自己的初衷。萧姝素来不和这后宫里的妃嫔亲近,偏偏是对沈蔚然很有好感,他便也待她和气几分。

可现在……

箫晟觑一眼沈蔚然,方才心里痒痒的感觉又重新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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