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风城内繁华并没有随着战事的紧张而逐渐落低,反而空前高涨。
说来奇怪,赵王政策不同他人,减轻工商赋税,却因商人增加而获得更多税收;流亡人口不断增加,招抚流亡,劝垦荒地,一定程度保证了农业的发展,同时极大扩张了战备人口。
国家大事风云变,日常琐碎柴米添。
辛夷特意隐去复姓涂钦,跟随祁家三口住在扶风。祁家夫妇本就待人和善,得知辛夷于子有恩之后,则当即认其为义女。
辛夷担心祁家夫妇发现自己的不同,故意将住处在距离山脚近的地方,一墙之隔,红尘隐世。
辛夷极力复原住处的原貌,却因为风土人情不同,许多家具玩意大不相同,只有院子里栽种的辛夷,是从家乡引来的。
日落月升,辛夷随小渊一同识书习武,祁鼎映常常单独教授小渊关于朔望者的武学。
“你能不能别睡了,父亲教你的招式会了吗?”小渊看着在树下睡着的辛夷不满地说。
“啊哈,我这个天才,武功招式早记住了,比那枯燥的书还无聊。”辛夷闭着眼仰面朝天在树荫下乘凉。
“你那三脚猫功夫,一看书就打瞌睡……你要相信勤能补拙啊……”
“你是说我差劲喽,明明是你家里都是和朔望者有关的书籍和绝学,不适合我。”
“明明有……随你……”小渊无奈地继续埋头苦练,辛夷时不时瞟一眼他,最终强撑笑意去藏书室看书。
小渊晚饭前特意去喊她吃饭,想看看她用功的样子,藏书室一片狼藉,辛夷在角落里呼呼大睡……
此后,小渊借口“监督辛夷”,顺理成章地将住处搬到辛夷隔壁,同样一墙之隔。
五年之后,赵王一统,建国“周”,同年,井翦回扶风,被封“护国公”。
朝阳初升,菜市场熙熙攘攘,告示面前更是挤满形形**的人。不知何人发问,“这护国公是五年前的井大将军?”
“没错啊,叛将竟摇身一变为护国公,哼。”“许是误会罢了,可惜当年的惨案,一家老小……”“这窝囊废,谁不知道是吕高背后捅刀子,要是本大爷,早炖了他了。”
人群炸开了锅,茶余饭后,最是流言横出时。辛夷二人相视一笑离开此处,徐徐走进一家包子小铺。
“刘叔,老样子来一份。”二人熟门熟路,自顾自地坐下,盯着后厨熟悉的身影毫无形象地喊道。
“马上好。”踏实的声音从里传出。五年前随手赠与两个孩子包子,却送来两个不是亲生的儿女,为此连自己的儿子刘鹏在井将军手下得了份好差事。
随后便有尖细的声音传来,略显臃肿的身形从别处出现,那便是老板娘。“渊澄,小辛,你们来了。看到今儿个大事了吗,真真个蹊跷,想当初井公尽心尽力,谁想一夕失名,全家人遭殃,现在一人之下,却成了孤家寡人。”
“刘婶,这事可不能瞎传,井将军今儿个可是堂堂护国公,”辛夷打趣,一边还做着噤声的手势。
可旁边的食客停不了了,“那井公可是忠心耿耿,加上一身好本领,铁马金戈建功立业,岂不是朝夕之间。”
“切,哪有那么厉害,当初不是还有朔望者的参与他才一改名声,谁知道他是不是无骨之人……”醉醺醺的声音从角落传来。“当心脖子上的脑袋。”辛夷浅吸一口茶水,声音刚好让铺子里的人听到。
“哈,又是手下的狗啊,对主人很忠心呀。”刚才说话的男子继续借酒劲儿说道,“朔望者本是天下药,如今朝廷各方势力拉拢,据为己有,单是井翦手下就有三名,他不赢都不行。”
“是啊,现在许多朔望者都隐姓埋名,想要找到都是难事。”“听说当初上党那里有一家朔望者,叫涂钦什么的,他夫人天赋异秉,起死回生,凡不是仇杀之伤,上门即救,从无一失。”
“我也听过此人,此人名曰连语嫣,和她丈夫是朔望者中佼佼者,因为拒不服从朝廷权贵,全家被屠……”
“他们没有死。”辛夷紧闭的嘴唇徐徐说出,每个字都极其平静,眼神一瞬间充斥的怒意化在茶水中,“别再造谣,当心惹祸上身。”
“小姑娘,别这么火气盛嘛。”醉醺醺的声音,夹杂嘲讽与笑意。
“包子来了,皮薄馅大,好生吃着。”刘叔从后厨走出来,端着几笼屉包子穿梭在各桌子前,好似自言自语,却让所有人听到,“早饭吃好,心情缺一分,一天都不顺。”顺带给辛夷留下一份蒜汁,并没有多说什么,重新回到后厨。
辛夷不再说话,吃了几口便离开了,小渊跟在后边,丝毫无法探知辛夷为何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