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的很快,不觉之中S公司的考察团光临此地。一行十几位,个个都睁着一双挑剔眼睛,把合作公司的整体进行了一番很彻底的解刨,提出很多建议。其中一位副总很不客气的说:“你们的管理并没什么过人之处嘛,依旧是非常中国的模式。你们不是说,你们有着一流的且很科学的管理方式吗?我们怎么就没发现呢?”“要想真实的体会,只有溶入到具体的工作中你才能有所感受。”苗自认为很高明的回答道。听了这位老外“狡猾”的回复,所有考察团成员的目光齐刷刷都射向他,而这些目光里含满的是轻蔑、嘲笑以及几分无法言传的敌意。这点细小“裂变”没能走出W公司中国区王总的眼睛,看到这不和谐的一幕,他心里就有了挽回这一败笔的策略。
为了把控大局,在考察结束的当天晚上,王总特意在皇后大酒店为这些S公司的重量级的人物举行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欢送酒会。酒会上自然少不了当地的头头脑脑们出席。当然,邀请这些官员来参与是有目的的,王是特意把考察团里一位决定S公司命运的人介绍给了政府部门的一位要员,目的就要这位‘官爷’能起到开化那位决定S公司命运人物的思想,以便在最短的时间内顺利完成F国总部部署的任务。
特意的安排,果然有着特别的效果。他们俩位在简单的客套之后就聊到了正题。S公司的代表问:“合作以后,你们觉得如何?”“非常的好。”政府里这位官员很“负责”的回答道…….”看着他们眉飞色舞的交谈,王的脸上也绽出了如花一般的笑容,他清楚,他的安排已经收到的预期的效果,合作的事宜已经不是问题了。
送走了S公司的考察团,苗就跟着清闲下来。清闲了,他就想着去放松放松自己近期紧张的心弦。有了这样的想法,他就给副总安排了一些相应的事宜后,直奔三亚。苗突然的休闲之举,使得刘凯文嗅到了一种变革的“霉味”,他隐隐感到苗在此的日子屈指可数。有了这种感觉,也就生出了一种“危机感”。因为,他无法预知苗走以后,行政人事总监头衔是否还会在他的头顶“耸立”。他清楚,如果总监的“皇冠”不在,他在此就犹如聋子的耳朵,会成为的的道道的摆设。假如真的成了那样,他不敢想象自己将是一副怎样的窘态。怀有这样的不安和焦虑,借助晚上空闲的当口。他很大方的把夏航约到了蒙古包的二楼最里面的雅间里,说是好久不聚了,借苗总游山玩水之际让他也放松放松。
其实,刘凯文心里想什么夏航非常清楚,只是他不愿意点破,所以一进包房,他就装傻充愣的说:“战友就是战友,我孤独的时候你就能察觉的到,奇迹啊。”“怎么?觉得很意外吗?”“其实你小子应该每个周末都该请我一起坐坐。”“绝对是应该,但周末都被老婆孩子缠着,实在是没多少空闲的时间。”“哈哈哈,周末上的是‘夜班’吧!一定很累,理解。”“你小子的脑子里,装的都是‘黄’货。”“黄货那可值钱啊,听说一克都到二百一了。”“不和你乱贫了,说点正事。”“什么事?”“苗是不要走了。”“他走就走呗,你关心这干吗?”“你是装呢?还是真不知道这里面的玄机。”“可能要走。”“什么时候?”“与S公司合作成功的时候。”“真的?”“我是无意中听王总给闵总监说的。估计苗也不一定知道这样安排。”“你没告诉苗。”“不确定的事怎么说,再者我一司机,说那些事情也不是我工作的范围。”“智者的生存方式。”“哈哈哈……你小子就酸吧,使劲的酸。”“如果他真走了,谁接任?”“那天听闵总给王建议让一个姓温的来。”“你见过吗?”“见过,但不是很熟。”…….
最近这段时间,刘凯文陷入了深深地失落之中。他已经没有了合作公司成立当初的跋扈之势,清闲下来后的空虚,让他有着一种被人遗弃的“孤独”感。行政人事部的工作已经被宇文强他们干的完完的,他似乎已经成了庙里的神像——摆设。平日里的同事见他有退避三舍,他连找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这种被莫名的孤立,使得他有了想调离此处的强烈愿望。为了达到离开的目的,他动员他的父亲,利用与局领导的至交之义,把自己拉一把。想法告诉父亲之后,他父亲就问他:“你为什么突然要调走呢?”“马上要换老总了,公司里必然会有一个大的变动。”“变动是好事啊,你怕啥。”“不是怕,是变动后我自己就有可能成为只带总而无事做的角色。”“你的这种主观臆测,缺乏自信的定论不该是一个企业副总的思想。”“怎么说?”“既然是副总,而且是中方的副总,想清闲你觉得可能吗?任何一个聪明的领导都不会把自己的副手空置。因为,副手的作用就是为正手出谋划策的,有时候也是为正手遮挡‘风雨’的。如果,有一天真把你闲置起来,说明你们这个企业濒临‘死亡’的边缘了。”“那我就等等再看。”“对,等等再看。”刘凯文的想法没有得到父亲的认可,他强掩着自己失望的情绪退出了父亲的书房。
希望落空,刘凯文心里特别的不痛快。回到家后,一个人拿出瓶酒干喝,想借助酒精的力量来稀释内心的愁苦。但结果是把自己搞了个烂醉,而且呕吐了一地。他老婆下班回来后看到他这副狼狈的样子,是既生气又心疼。她不知道自己的男人在外面受了什么样的“委屈”,为什么要如此麻醉自己?本想问问,但看他人事不醒的样子,她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只是自言自语的“骂”了一句:“自己摧残自己这是何苦。”而后就把刘凯文扶到床上让他睡觉去了,自己捂着鼻子把刘凯文贡献出的“精品”迅速清理干净,而且还把窗户全部敞开,想要那股刺鼻的味道紧急消散。
夜里十点多的时候,酒醒了的刘凯文在睁眼的瞬间从黑暗中看到一双亮亮的眼睛盯着自己,随即他就“啊!”的大叫了一声。他这突然的一嗓子把正在静中看他的老婆也惊的“啊!”的大叫了一声。这夫妻俩一人一声的高分贝的喊叫,把彼此都彻底给“震”醒了,片刻的沉静之后,他俩都哈哈大笑起来。刘凯文笑的身体缩成一团,嘴里还骂他老婆说:“你真骚情,连我睡觉的时候都要“秋波”频传,真想“电”死我啊?”“我发现我挺厉害的,用眼睛都能把‘狼’吓的干嚎,呵呵……”“说真的,今天我才发现你眼睛在夜里挺吓人的,就如那发情的‘母猫’”“德行,睡觉!不听你赞美了。”“怎么了?”“你的赞美使我来‘电’了。”刘凯文一听老婆说来电,赶紧就说“睡觉睡觉,祝夫人晚安。”然后就用被子把自己紧紧裹住。他老婆先是不理,等了一会后见依旧没动静后,就说:“今夜的‘狼’真乖。”“狼今天遇到虎了,得回避。”刘凯文很艺术的说。他老婆很“挑衅”的问:“投降了。”“今天算是不战而降的,为的是明天意外的辉煌。”刘凯文底气不足的说。“那我就等明天了,呵呵。”他老婆继续“挑衅”道。但尽管挑衅,刘凯文依旧免战高悬……
“初禾日当午,汗滴和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刘凯文近期突然从这首连小学生都熟悉的诗文里读懂了什么叫生活。偶尔他就想,假如没有合作的事情发生,他依然会象过去一样,安安稳稳的作Z公司的办公室主任,忙忙碌碌的干他平平淡淡的工作,内心就如一弯湖水般平静,不会如现在这般煎熬。但是,现实的是,他的湖水里已经被人投进了一块石头,搅乱了那原有的平静,击起了层层涟漪,肆漫而开。使他在不知不觉之中走进了一个“斗牛”的剧场,他自己不得不在里面充当着“斗牛士”。由于合作这块石头的撞击,把他本以死静的拼搏之情又撩拨的如风头的火苗,炽热的燃烧起来。可是,当他把这股激情很“豪气”的投进职场这个大海中时,却不曾溅起一滴水花……
从合作开始到现在,刘凯文感觉自己的付出、自己的设想、都是因别人的需求才“闪出”的;而自己真实的才干、想法、并没有人来在意,他已清晰的感觉到W公司与Z公司合作的真实目的就是为了给S公司当“样板”来看。至于合作后的前景如何,W公司似乎并在乎。老外眼里与Z公司合作只不过是一步棋而已,目的就是利用Z公司所处的地理位置以及人文环境来接近S公司,并想借助与Z公司合作的模式来套S公司。目的就是想用一种明朗的模式,隐蔽的手段来套住S公司,从中套取中国公司的资金。
当然,对于他一个小公司的副总能有这样一个认识,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刘凯文对在合作公司工作越来越没热情了。他渐渐地开始脱岗溜号了,好象合作公司的办公大楼是一“瘟疫区”似的,来了或呆久了就会威胁到生命安全一般。办公楼里的同事对他长久如此来去匆匆的样子倍感奇怪,有些人已经开始在他背后议论纷纷,说他是在为了又当一个什么官而忙碌。这些流言自然传到了他刘凯文的耳中,但他已经没有澄清的兴趣。心里说,你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小雀怎么能窥见到雄鹰的烦忧?……
其实宇文朝霞的烦恼并不比刘凯文的少,自从接受了局里的任命后,她就感觉到自己被组织扔进了一个火坑里烧烤。尽管赋予了一些特权,给了她一把“尚方宝剑”,但具体操作起来也是困难重重。有时,她就诅咒这个该死的合作。如果,没有这样的合作,她也不会有着被领导当利剑来用的事情。正是存在这样的现实,她想约宇文强出来谈谈。毕竟她离开这里有段不短的时间,对有些情况不是十分了解。
晚上,在步步高二楼临街的一个雅间里,宇文强如约而至。进门后随手砰地把门就关了。宇文朝霞说:“怎么才来,坐吧,”“钦差召见,我是得令就跑啊,应该不晚哦,哈哈哈。”宇文强的话音一落,宇文朝霞才意识到自己内心是如此的渴望见到这个男人,他依旧如第一次见面一样,没有拘束,没有恭维,有的只是一种很朋友式的热情。看着有点走神的宇文朝霞,宇文强问:“不高兴了?”“没有。”宇文朝霞略带慌乱的回答道。“叫我来是不是有什么指示?”“确切的说,应该是请教。”“又损我。”“真的,想请教你一些问题。”“那就说吧。”“你对局里派我回来怎么看?”“局里派你回来,目的很明确,一是要你借助某些条约,把职员的利益拔高。二是要你借助自己的职权把控合作公司的一些欺瞒行为。三是想要你给老外设置一些障碍,使他们知难而退。”“那怎么才能把这些做好呢?”“这得看你怎么利用自己手里的权了。”“我觉得很难。”“依据是什么?”“因为老外占有的股份是51%,所以在一些重大的决策上,他们拥有着绝对的决策权。而我们只有参与和建议权,要想使他们‘投降’认输可能性很小。”“为什么不利用你的身份,走访走访S公司呢?”“去S公司干吗?”“你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真不明白你意思,你就直白一点,别再玩你的含蓄了。”“围魏救赵,你应该熟悉这个故事吧?”“熟悉。”“去S公司的目的,就是要不露痕迹的把W公司的实际情况、他们的真实目的等等一些坏的信息传递给S公司,要让他们丧失与W公司的兴趣。如果,S公司取消了与之合作的意向,W公司就丧失了当初与Z公司合作的战略目的,就会自动退出他们当初设置的‘游戏’。这样一来,Z公司就彻底从老外“魔爪”里脱离,就会获得重生。”“这样做了,被政府那边知道了是否会生起什么意外的波澜?”“这你就得花费一些心思和技巧了。”“你就直接告诉我办法。”“首先你要假借一个合理的名义或通过私人关系接触到一个S公司的核心人物,然后要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把你所要传达的信息传递出去,最后要使其对你所传递的信息认可,并把W公司当骗子来看,这样你的使命就很艺术的完成了。”
听着宇文强娓娓而谈,宇文朝霞的眼睛都直了。她再一次从内心里生出对宇文强的赞叹,她觉得这家伙太聪明了。满脑子的方略对策,都是别人无法想到的。在她看来宇文强就是一个满腹韬略的“军事家”。人都说商场就是没有硝烟的战场,既然是战场,就得有军人的天分、有军人睿智、有军人的谋略、有军人打仗的胆子。而眼前的宇文强恰恰就具备这些东西。但这个有才干的男人,却没有施展他自己才能舞台。想到此处,她的心突然间就暗淡了许多。她脸上一晴一阴的变化自然没能逃出宇文强的眼睛,于是宇文强就调皮的问她:“没听说你会演川剧,怎么还会‘变脸’这绝活?”“我是听了你的计谋开心,但为你的才华荒废而感到可惜。”“良马千千万,伯乐廖如星。可惜谈不上,只能说是遗憾。”
走出步步高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街道上几乎没了行人。只有一些单身的小伙子三三五五的在路灯下踽踽而行,偶尔从他们身边有的士压着喇叭穿过。宇文朝霞抬头看了一眼宇文强说:“我现在特别奇怪的是,象你这样一个人具备前瞻眼光的人,为什么就没人用你呢?”“大概是我的能力在眼里还不够眩目吧。”“有时候想起这些,我就觉得特没劲。一个国有企业,不敢大胆的起用一些有能力的职员,长此下去,职员丧失了工作的热劲,企业失去了发展所必须具备的资本,不倒闭到是一个奇迹。”“俗话说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一个物体的生存必须要有一个适合其生存的环境和发展的空间,物都如此,何况是人?所以,现在的职员只要看到有好的生存环境和大的发展空间,拔腿就走,对企业毫不留恋。这些不利的因素:一是体制,二是当权者亲手创建的;正是由于这些现实的问题存在,所以才有如今个体业主的蓬勃繁荣,才有私人集团的飞速发展,才有外企的虎视眈眈。”“其实我觉得,一个好的企业就应该是一支好军队,应该有一个强有力的战斗团体。”“你说的没错,商场就是战场;既然是战场就得有一流的作战队伍。这支队伍必须具备对市场行情前瞻性、对本行业的精通性、在重大的选择上要有一定的战略性,这样才有壮大和发展的可能。”“遗憾的是,能有这样想法的国企老总并不多。”“不是不多,是老总们不想这样去做。他们从骨子里很难拔掉官本位的思想,一切都喜欢以自己的言行为主,别人的建议即便是好之又好,只要不合乎他们的意愿,在他们眼里都是臭狗屎。”“这也是中国几千年来,官‘病’遗传所致吧。”“确切的说,应该是一个观念的问题;就拿中国四大发明来说吧,火药中国人当初的目的是燃放烟花,而传给洋人之后人家做了炮弹,来打开中国的大门进行大肆的掠夺;指南针在中国人手里只是为了给过世的人找一块安息的墓地,而洋人却用它进行航海。所以说东西方相差的并不是文化,而对一些事物的认识和应用。你看看如今,好多人都到国外去学习什么MBA;其实是特别可笑的事,如果你有心的话,你认真翻阅一下所有国外企业的管理思路,一个不拉的都在中国儒道两家的理论之中;但我们有好多的人,却放着自己家的东西不看,非得不远万里的去人家那里学自家的东西。结果是听到的自己熟悉的,区别是人家的解释用是洋文。”“哈哈哈……你这一番谈论很值得人去思考,就是有点损。”“说实话,就管理而言,管的是人心,理的就是利益。只要洞悉人心,理顺利益,无论是政治集团还是企业集团都会成为一个具有强大战斗力的集体。”“说真的,今天能听到你这一番话,使我真正有了胜读十年书的感觉。同样的东西,经过你的抛析和解说,就能给人一种新的东西,你真的不简单。”“不会吧,我的看法有那么‘特别’?”“何只是特别,是有深度。”…….
宇文强是那种想干实事的人,与宇文朝霞的一番“高谈阔论”只是为了寻求一点精神层次上的认同而已。他没有幻想这位女副总能给他施展才华舞台,他不抱这样的希望。因为,宇文朝霞毕竟是个副总,也仅仅是个副总。即便她想给,也没有这个能力。
当然,宇文强也并不因为宇文朝霞的官位低微而气妥,相反他觉得能通过她宇文朝霞的嘴把自己的才干宣扬进某些领导的耳中,至于能否起到拔高自己的作用,他目前先不去想它。他一直认为,一个人要想有所为,必须得有人来宣扬你、夸赞你,使你在某些领导的眼里有点“色彩”,要让他们对你感“兴趣”,只有这样的情节不时地上演,才有可能获得自己施展才干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