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阵犹豫,这一路走来遇到了三个人,一人疯了,一人死了,一人先疯后死,端地诡异无比。现在遇到了第四个人,这人彬彬有礼,瞧不出任何异常,但他作为城主府的管家,肯定是安德门的心腹,由不得两人不有所顾忌。
管家像是知道两人心存顾忌,道:“两位放心,伯爵大人在城堡内是不会为难两位的。”他着重强调了“城堡内”三个字,言外之意就是出了城堡就得另说了。
苍月薰暗忖:“这里反正都是安德门的地盘,在哪里都一样危险,倘若拒绝反倒显得自己胆怯。”对管家道:“好,请管家带路。”
管家将两人领进一间会客室,里面一张条桌,两排座椅,桌子中央摆着几瓶颜色各异的酒水,旁边的托盘中倒扣着几只酒杯。
安德门好整以暇地坐在桌后,手中端着酒杯,见到两人进来,放下酒杯,微笑道:“两位请坐。”
苍月薰不客气地道:“你不用故弄玄虚,快说,你把李诺的魔兽藏到哪里去了?”
安德门道:“薰小姐好大的火气,请放心,他们很好,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苍月薰怒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何要勾结巫佗,害死加登神父和巴克学士?德兰顿也被你弄疯了。还有,威尔法师和汉森主教哪里去了?”
“薰小姐的问题真多,不如坐下慢慢谈,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苍月薰深吸两口清气,平息心中的怒火,缓缓坐了下来。李诺跟着坐到她身旁。
安德门轻松地道:“两位喝点什么?我想薰小姐不会以为我会对一名牧师用毒吧。”
“不用。”苍月薰冷冰冰地道。
“那就红葡萄酒吧。”安德门自作主张,“红葡萄酒可以令人放松心情,我这么说,薰小姐不会介意吧。”
管家取了两只空杯,倒上红酒,摆到李诺和苍月薰面前。
苍月薰没有动酒杯,道:“不用卖关子了,伯爵大人可以说请我们来所为何事了。”
“难道不该是薰小姐有事要问我吗?”
苍月薰道:“那好,我想先问一下,伯爵大人是什么时候和巫佗勾结上的?”
“不不不,我想薰小姐说错了,应该说薰小姐是什么时候勾结巫佗的。”
苍月薰霍然站起,盯着安德门,寒着脸道:“你是什么意思?”
安德门微微一笑,道:“薰小姐贼喊抓贼,明明跟巫佗沆瀣一气的是你。”
“你血口喷人。”
安德门喝了一口酒,道:“事到如今,薰小姐仍不愿承认,还有意义吗?”
苍月薰冷笑道:“笑话,你以为你这拙劣的诬陷会有人相信?”
苍月薰猜到安德门让人接他们过来不安好心,可想不到安德门居然倒打一耙,张口就是诬蔑。她实在想不出安德门这样幼稚可笑的把戏有什么作用,这么拙劣的谎言怎么可能有人相信?
安德门悠悠道:“三个多月前,我的人在领地内发现了巫佗的踪迹,于是我立即向教廷进行了报告。教廷很重视这件事,派了薰小姐和卡迪圣骑士来捉拿巫佗。两位教廷圣使来到爱琴城后,驻扎在爱琴教堂,四处寻访巫佗的下落,却始终没有找到任何线索。请问薰小姐,我可有说错?”
“不错,事实正是如此。”
“可是两位教廷圣使寻访了两个多月都没有线索,这是不是有点奇怪?”
“巫佗生性狡诈,行事隐蔽,我们没有找到他又有什么奇怪的?”
“那么为何我的人只用短短几天时间就发现了巫佗?难道我的那些士兵还能强过教廷的骑士?这太难以令人置信了。”
苍月薰冷哼一声,道:“你和巫佗勾结,自然知道他的行踪。”
“是吗?可我听到的报告刚好和薰小姐相反,有人向我反映教廷两位使者中有人暗中给巫佗传递消息,所以巫佗才能提前避开教廷骑士的追拿。”
“这么明显的诬告,你不会愚蠢到轻易就相信了吧?”
“本来我的确不应该轻信,可是向我报告的人乃是加登神父,这就不能不令人怀疑了。”安德门煞有介事地说道。
“什么?”苍月薰脱口惊呼。
安德门道:“薰小姐真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吗?其实,加登神父早就发现你行踪诡秘,暗地里给巫佗传递消息了。”
苍月薰道:“既然像你说的这样,那你为何又要以莫须有的罪名将加登神父抓进城主府,最后还害了他性命?”
安德门道:“不不不,薰小姐又说错了。加登神父向我告发这件事的时候,我的人恰好再次打探到了巫佗的行踪。于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将巫佗的行踪传递给薰小姐,将薰小姐引开,然后趁机以谋逆的名义逮捕了巫佗,封了教堂。当然,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保护加登神父和教堂教徒,城主府的守卫比教堂可是强了许多。另外,我还特意通知了教廷的汉森主教,名为审判加登神父谋逆案,实际上是请他来见证薰小姐勾结巫佗的事实。”
苍月薰心中一紧,她本来觉得安德门的诬蔑子虚乌有,不可能令人信服,没想到他的凭空捏造如毒蛇一般,精准狠辣,入肉三分。
她想了想,道:“可加登神父是被你和巫佗害死的,德兰顿也中了巫佗的蛊魂术才发的疯,还有那个巴克院长也是死在你的后院里,这些你又怎么解释?”
安德门叹息道:“哎!是我疏忽了。我以谋逆的名义将加登神父保护在城主府中,却没想到薰小姐还是起了疑心,一心要杀人灭口。城主府虽然戒备森严,但薰小姐也带来了帮凶,城主府的警卫如何是高阶魔兽的对手?加登神父自然是被薰小姐劫走了。”
他顿了顿,接着道:“昨晚晚宴后,我还有事跟巴克院长交待,谈到很晚才结束。薰小姐劫走加登神父,在返回住处的途中,恰巧被回后院休息的巴克院长看到,于是巴克院长很不幸地遭了毒手。”
“那德兰顿呢?他也是刚巧遇上了?”
安德门赞叹道:“说到德兰顿,我就更不得不佩服薰小姐的智计过人了。昨晚德兰顿决斗失败后,一直耗尽了魄力才清醒过来,他生性冲动,吃了这么大的亏,自然很不服气,休息到魄力恢复后还是忍不住去找薰小姐理论。那时,薰小姐已经回到了住处,并把加登神父藏匿了起来。本来德兰顿只是想提醒一下薰小姐,不要泥足深陷,做出对不起苏羿伯爵的事。可是他到了薰小姐的住处才发现,原来薰小姐早已和李诺先生睡在一起了,他对苏羿伯爵忠心耿耿,自然受不了这种屈辱,于是就找两位拼命。
“知道德兰顿去找薰小姐的大有人在,薰小姐自然不会杀了他,授人以口实,但也不能放了他,于是便想到了借刀杀人之计。你命李诺先生用蛊魂术迷惑了德兰顿的心智,这样他既不会立刻死去,又不会说出你们的秘密,还能嫁祸给巫佗,真是好算计。当然,你们也不会就此放德兰顿离开,你们会借口要带他去教廷找高阶牧师求救,实际上他的死活全在你们的掌控之下。
“事后,你们一不做二不休,同样先由李诺先生对加登神父施展蛊魂术,薰小姐再假意用圣光宁神术救他,最终导致加登神父的‘意外’死亡的结果,最后抛尸林中。”
安德门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难免有些口干,喝了杯酒,润了润喉咙。
苍月薰道:“你的故事很精彩,但有没有想过,李诺不是亡灵巫师,又怎会蛊魂术?”
安德门早料到她会这么说,淡淡道:“这正是薰小姐最高明的地方,令人钦佩。”
“何解?”
安德门盯着李诺,加重语气道:“只因这位李诺先生正是巫佗。”
李诺和苍月薰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安德门能信口胡言到这种程度,同时失声:“我(他)是巫佗?”
安德门眼都不眨,道:“两位自以为隐藏得很深,却想不到我早已料到了吧?”
李诺忍不住道:“既然我是巫佗,又如何嫁祸给巫佗?”
“巫佗成名于十几年前,你很清楚,谁也不会从一个不足二十岁的少年身上联想到巫佗,所以才敢明目张胆地来到爱琴城,肆无忌惮地使用蛊魂术。”
李诺道:“你这说法也太牵强了吧。”
安德门笑道:“薰小姐应该很清楚,巫佗屡屡逃脱王廷和教廷的通缉,教廷中早就流传他能够变幻面貌的说法,毕竟亡灵巫师的手段太过神秘,这种可能性还是存在的。”
李诺道:“既然如此,我大可以说你才是巫佗。”
安德门一笑,对李诺苍白的反诘置之不理。
苍月薰咬牙切齿地道:“这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辞,真的以为别人会信?”
安德门呵呵笑道:“本来的确未必会有人信,可偏偏薰小姐自己把证据送上门来了。”
“你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
“薰小姐自己就是最好的证据呀。”安德门诡异地一笑,“薰小姐和卡迪圣骑士率领五十名教廷骑士捉拿巫佗,为何只有你一个人回来?”
“我说过,是李诺和他的老师救了我。”
“是吗?那这位李诺先生的老师是谁?现在在哪?高阶以上的驭兽师每一个都威名远播,我想我们一定会听过这位强大的驭兽师的大名。”
苍月薰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