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楠處这么说,夜霜只是板着脸点点头,然后不在理会他们的离开了。这一夜,他们就留在丰山过夜。秋日的夜晚有些凉,但是他们也是一夜好睡。
次日,他们起来继续赶路的时候,太阳刚刚迷蒙的升上天空。夜霜早就离开了丰山,而他们又继续向东北走了八百里,才到达兔床山。
这座山的南面有丰富的铁,满山都是槠树和芧树,遍地花草以鸡谷草最多。
这鸡谷草的根茎像鸡蛋,吃起来酸中带甜,服食它是对人的身体有益的。“总不至于延年益寿吧?”苍梧一边吃一边打趣的说,却召来众人的一致“鄙视”。
心直口快的山溪风还揶揄道:“苍梧你就知足吧,本来就是仙身,在延年益寿岂不是要永远老不死了。”
苍梧一听,不乐意了:“什么老不死,你才是老不死,你全家都老不死。”一边说一边去和山溪风打闹了起来,另外几个人也不拉只看着,他们俩你追我赶的闹。
还是吴子越最后看不下去,他一手拉了苍梧,一手把山溪风护在身后,无视山溪风洋洋得意的鬼脸,笑劝道:“好了好了,都是活了百了千年的神妖了,好歹注意下形象。”
苍梧见吴子越去护,只得停了手,指着他们俩笑骂道:“你们俩最是惯会捣鬼的,偏心眼。”说罢潇洒的摆摆手跳上了马车。
说者无意,听着有心。楠處听着苍梧把山溪风和吴子越放在一起,心里很是不开心,但是却又不好发作。
于是再往东走六十里,到了皮山时,楠處就一直闷不做声。皮山上除了有大量的垩土,和大量的赭石外,并没有别的什么。
这里的树木大多是松树和柏树,也不是什么稀罕的,所以他们只是草草停了停吃了顿饭就继续前行了。
继续再往东六十里,是瑶碧山,山间的树木多是梓树和楠木树。山北阴面盛产青雘,山南阳面盛产白金。
这山中有一种禽鸟,形状像一般的野鸡,常吃蜚虫,名称是鸩。“人间的鸩酒,就是拿此鸟做成的,据说毒性很大呢。”
山溪风拍了拍手,说着。吴子越当然知道,可是他也只是微微一笑,听着他说。
也不知山溪风是看楠處不顺眼还是无意为之的,他竟然转头问楠處:“你以前不是人间的南楚王么,这玩意你用过没?”
他的话刚出口,楠處悉的变了脸色。吴子越原本笑容满面的听着,也因为山溪风的话变了脸色,可是又碍于他可能并不知道,所以隐忍不发。
其它几人并不知发生了什么,所以皆是有些茫然的面面相觑。许久,还是九德先当和事佬,指着吴子越点名道:
“再往东走四十里,是支离山。山中有一种禽鸟,名称是婴勺,形状像普通的喜鹊,红眼睛、红嘴巴、白色的身子,尾巴像酒勺,它发出的叫声就是本身名字,你随我去抓。”
其实他哪里是想让山溪风随他去抓,不过是想调离开他,让帝台留下明白怎么回事罢了。山溪风看着吴子越,十分不情愿。帝台何其灵透,他马上明白了。
“或者你想继续被禁锢成原形?这次我可是不会只是把你定会原形这么简单了。”山溪风的软肋就是如此了,果然帝台这么说,他就乖乖的闭嘴了。
支离山不仅有婴勺,还有很多乍牛、羬羊。到了山上后,按照计划,九德带走了苍梧和山溪风。而帝台带着楠處和吴子越到了淯水边
淯水从这座山发源,向南流入汉水。楠處和吴子越静静的跟在帝台身后,默默的跟着他走。
一路上除了山石嶙峋,草木森森,鸟鸣清幽之外,剩下的声音就是淯水汤汤而下的湍急声。
到了一处大的怪石上,帝台首先随意的席地而坐,然后招呼楠處和吴子越一起坐了。楠處和吴子越也默默坐了,等着帝台开口。
一时间气氛很是静谧,还是帝台先开口了:“我知道,素日里楠處跟吴子越有些心结,可是却不至于像今天一样,被打趣几句就神色如此了吧?”他知道,楠處不是小肚鸡肠的人。
楠處咬了咬下唇,然后道:“嗯,总之是听者有意罢了,我是深受鸩毒其害的人,难眠心思敏锐些,子越是为了我郁郁,上神勿要忧愁。”
他们自然是知道帝台的好意了,可是怎么办呢,心急毕竟是心结。“这是怎么说的?”帝台追问道。
于是楠處就把当初他和吴子越如何在月夜下的南楚王宫遇到,自己如何因为被暗下了鸩毒发了病,吴子越如何拼尽一身修为保全了他。
又如何在四十一年之后,烽火乱开荆棘花时,他一剑几乎害他飞散,乃至到后来的寻找……
这细细的一说,就过了大半个时辰。帝台听得很是认真,也没有打断他们交替的讲述。良久之后,帝台方才开口,不知是震撼还是感动,他的声音有些涩然:
“原是我不懂一个情字,也只能算是一个冷如他仙的石头罢了。”也许,是羡慕?也许是若有所悟?总之是一句话难说的复杂
“上神勿要妄自菲薄,”吴子越连忙劝慰道,“您是最有心的。”楠處想起他们上次被打断的谈话,也接着说道:“是啊,不然上次上神就会把怀疑告诉天帝了。”
吴子越一头雾水,“什么怀疑?楠處连忙摇头:“没什么,只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上神已经懂了一些了,是吧。”
帝台连忙点头:“那是,我以前不曾懂得,感受到一丝一毫的东西——”他的语气里带着美好和向往,一时间也引得楠處和吴子越二人思绪万千……
也许是九德劝了山溪风,也许是苍梧说了什么。后来的山溪风主动和楠處道了个歉,楠處也没有在说什么。就这样,他们继续前行。
继续再往东北五十里,就是祑diao山,山上有茂密的松树、柏树和桤树、桓树。
又往西北一百里,是堇理山,山上有茂密的松树柏树,还有很多优良梓树。
这座山的山北阴面多出产青雘,并且有丰富的金矿,野兽以豹子和老虎最多。
山中有一种禽鸟,形状像喜鹊,青色的身子,白色的嘴巴,白色的眼睛,白色的尾巴。
它的名称是青耕,人饲养它可以辟防瘟疫,它发出的叫声便是自身名称的读音。“只是可惜这种鸟太少了,不然天下劳苦何愁。”帝台感慨道,正在这时听到一声回应。
“许久不见,一来就看到帝台在这里忧思天下了——”说话的是芙蕖仙子,诚然。她穿的衣裙上当然有水墨色的芙蕖花绘图。
芙蕖仙子梳的是凤仙髻,她不喜首饰,所以发髻上只插着鲜艳的芙蕖花。但是她的双耳间的耳坠却是灿若秋水,随着她的说话声晃动。
九德突然想起,那耳坠是百花仙子分给诸位花仙的。
怪不得她要戴着了,除此之外,这位芙蕖花仙全身上下就只有一枚芙蕖花形状的宝戒链带在左手的中指上了。
那是她的身份信物,亦是修为提炼的出入口。虽然这位芙蕖仙子的容貌比起百花仙子和芍药仙子逊色,但是也是个秀色可餐的美人。
只是人如芙蕖,性洁高雅。不过她人倒是没有那么孤傲,比起宁愿抱枝头的菊花仙,她算好的了。
因为早年间也是跟帝台因缘际会的熟识,所以才会如此熟捻的开口打招呼。帝台见是芙蕖仙子,连忙笑着打招呼,楠處,吴子越和山溪风也连忙见礼打招呼介绍认识。
至于苍梧,她自然是相熟的。刑天跟各位花仙关系一向和睦,还有就是天界私下的小仙娥仙子的八卦里,说是见百花仙子曾经夜间徘徊在刑天神宫的庭树下……
众人见过,又看到了芙蕖仙子身后那个骑老虎的少女——姜釹诗。顿时有些惊讶,九德和帝台是又惊又愁:她怎么又来了?!
楠處,吴子越还有山溪风,苍梧,是又惊又好奇:她怎么又来了?所以各怀心思的六个人,十二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姜釹诗看。
饶是姜釹诗生性大方活泼,但是一个女儿家被这么几个大男子盯着看,也是有些囧的。芙蕖仙子尴尬的咳了咳,清清嗓子介绍道:“这位,是姜帝姬。”
姜釹诗骄傲的点点头,算是跟众人打过招呼了。唯有帝台,也不知是因为梦里的红莲,还是楠處和吴子越的触动,竟然微微变得红了脸,不自然道:“你怎么又来了?”
听到他这个又字,姜釹诗顿时明白过来,上次下雨的茅庐里,帝台是施了法术隐身躲着她了。立刻有些不高兴的换了口气道:
“帝台上神这话说的好奇怪,这天下大路又不是你家的,我想去哪里,你还用多问吗?”她恨他恼他,这么多年冥顽不灵,就算她越来越优秀,做了那么多功德,他也只是淡淡的看着。
“我——”帝台被噎的有些不知怎么解释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