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金氏说楚沐华将名义下的三家铺子赠送给刘初新,在场的人大失所望。
章明心怅然道:“刘初新不过是一介平民,怎么敢接受那三家铺子,就不怕遭人诟骂,说他睐着良心拿了外侄女的财产吗?”
楚沐语更是嚣张道:“娘亲,不如让大哥派个汉子去恐吓那个姓刘的,不怕他不交出来。”
金氏抚摸着楚沐语垂落在肩上的一缕青发,满脸慈爱:“语儿,别整日打打杀杀的,你一个小姐家家的,要有大家闺秀的样子。我何曾没有想过,只是,那些契约可是刘御史亲自交给刘初新的,当日在顺天府,那个贱坯子就立下了遗嘱,将全部的财产馈赠予刘初新。如今她人是好了,财产却易主了。”
听闻是刘御史做的证人,所有人都不敢作声了。
章明心不甘道:“难道就白白看着那些财产落入刘初新的口袋,我们楚府也不哼一声,不如,我们在外散布一些消息,就说楚沐华反悔了,不想将财产赠以予刘初新。这样,哪怕他得到财产,也惹得一身臊。”
金氏一听这办法可行,便让周嬷嬷去操办此事。
几个人便又商议了一下对付楚沐华的办法,便各自散去了。
如她们所安排的一样,楚沐华遭受了接二连三的毒打,被关在柴房没多久,就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临到三更的时候,她从肚子的饥肠辘辘中惊醒过来。整整一天,米粒未进,如果不是困顿与伤痕交加晕死过去,怎么也撑不到现在的。
柴房的小窗户竟然打开了,一轮明月早悬头顶上,安静而祥和。
楚沐华目光黯沉,望着冷冷的月光下,地上映着的孤独身影。从未有过的疲惫袭上心头,她觉得人生的这场梦,也快要到终点站了。
也不知道青灵怎么样了,也许,邵慕风已经带走她了,冬日还有夏日呢,哎,也不知道她们怎么样。
目前的情况,金氏与琉璃狼狈为奸,是想活活地整死她啊,不给饭吃,还要每日折磨她。这些人都是怎么了,就没有一点人性吗?想到自己的前世,还有今世活的如此的窝囊,楚沐华一阵心酸,呆呆地望着对面的一堵白墙,心想着如果她死了,还能不能穿越到别的世界去呢。
正当她胡思乱想,一头无绪的时候,窗户外面冒出来一个人影。
突如其来的人吓得她心一抖,两只手不由地握紧了,想着琉璃又要派人来整她了吗?
“楚三小姐,我是邵将军府里的木离。”男人沉声道。
月光正好照在楚沐华身上,一袭浅紫衣裙,血痕斑驳,已经看不清裙子的花样,巴掌大小的脸微微肿了个包,脸色比月光还要惨白。那湛湛带着雾气的眼睛,泫泫欲滴,她就这样环抱着手臂,直直地望着他。
“我认得你。”楚沐华轻声道,却破涕一笑,泪珠儿从眼眶里滚落下来。
木离正为青灵以死威胁要他来打探楚沐华的消息感到郁闷不已,此刻看到楚沐华那惨不忍睹的模样吓得一惊。好家伙,这个楚家大房太太的手段真是恶毒,竟将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折磨成这样。
“楚三小姐,青灵一直担心你。”木离搜尽枯肠,只能说出这句话。
楚沐华点点头,忍着泪道:“你告诉她,我很好。让她别再想念我了。”寻思一想,又像是叮嘱道:“请邵将军待青灵好一些,她这个人脾气有些倔,但性子善良。”
木离想了一会问道:“你需要我做点什么吗?”
这样的女子,真要被那些毒婆子整死,木离觉得太丧心病狂了。女人的手段太可怕了,木离倒宁愿战场上的实枪实战来得痛快一些。
楚沐华心如死灰,摇摇头。
这时候,她的肚子又不争气地响了起来。她对木离露出抱歉的表情。
人也看了,是该回去复命了。但木离又觉得,应该为这个可怜的女子做点什么,便又恳求道:“三小姐,让我为你做点什么吧,不然,青灵会怪我的。”他一向不善言辞,此刻能说出这些话,已属不易。
楚沐华还是摇摇头,不再说什么了。
木离转身闪进夜幕之中。当楚沐华以为他真的离开时,睁开眼睛,又对着那堵白墙发起呆来。
正当她狠下心来时,木离竟然又出现了。
他的手里拎着一只鸡,还有一壶水。
“三小姐,请慢用。”他将那些食物吊进篮子里,也不见他使什么力气,篮子就落在楚沐华面前。“人死不能复生。心中有仇恨,等吃饱了再报复便是了。”他沉沉说了一句。
楚沐华呼吸厚浊,心里柔得一塌糊涂,木离的话勾起了她求生的**。是因为仇恨。夏菊的死,是她无法跨越的一道伤痛。
全身隐隐作痛,痛得快要窒息了。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谁知,眼前又落下一物,正是她研制的生宁膏,还有各种各样的药丸。她抬起头,却不见木离的身影。
“等一下我再来取篮子之物。”他的声音传进她的耳边。
她站起来,用力想寻找他的身影,却不知他用的什么办法,可以在楚府来去自如。
努力地深呼吸一口气,她望着地上的食物,还有药物,这些是她绝望之中的一线生机,也是她复仇之路的一扇天窗。她用手撩去额头上的刘海,光洁的额头,小巧的脸容,虽有瘀肿,但昔日在宗人府留下的伤痕却早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为了夏菊,无论如何,她都要撑下去。
既然金氏她们想玩,她就陪她好好玩下去。
夏菊,你将性命托付于我。你的父母,将由我来赡养,你的兄弟姐妹,也是我的兄弟姐妹。这一刻,我楚沐华将化身为魔鬼,与楚府这帮人渣不死不休!
楚沐华脸上露出讥刺与恨意,将地上的东西一扫而空。待木离回来的时候,犹如看到了一个午夜罗刹,夜色妖娆,如毒罂花。篮子里只剩下一些空空罐罐。
“木离大哥,我请你帮我一个忙。”楚沐华朝着木离躬拱道:“请你帮我带一个口信给蒋致中,就说我想念他了。”
木离千想万想,竟没有想到她会主动找蒋致中,一脸惊讶的表情。
“最危险的敌人,也是最安全的靠山。除了他,我别无选择。”楚沐华冷笑道。
木离沉声道:“如要引起蒋致中的注意,只靠一个口信,只怕难以办到。”心想着,还有一个月你便嫁与他为妾,他又何必急于一时。
楚沐华向木离要来纸墨,没有费多大的功夫,就在宣纸上写下几行字。
“欲把相思说似谁,浅情人不知。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楚沐华忆”
这是楚沐华前世所记的为数不多的诗句之中唯一应景的。
当木离拿过来一看,脸无端红了红,询问楚沐华:“三小姐确定蒋致中见了,一定会来看你。”
“会的,他这样自负的人,难得我肯低头。还不急巴巴赶着过来羞辱我。”楚沐华苦笑道。
木离意外道:“如此你还要见他?”
楚沐华冷声道:“他不来,我会受尽折磨而死,他来了,我自有办法对付他。”
木离摇摇头,拿着信笺便离开了。
第二日,金氏跟前的如意端了一碗白米饭,还有一碟醋花生过来,楚沐华抬眼看了一下,又垂下眼眸,她额头上的头发松松地垂下来,遮掩了她的脸容,而且她身上还散发出一股血腥的味道。如意嫌肮脏不肯靠近,只是将饭菜放进来,又砰的一声关了门。
楚沐华注视着那些饭菜,又特意听了一下如意的脚步,没有听到离开的脚步声,估计如意躲在角落里偷看这里的一举一动呢。
她挑了挑那些白米饭,又闻了闻醋花生,眉头一皱,心想着琉璃打的什么鬼主意。
想了想,她将那些白米饭与醋花生倒进了那厚厚的木柴后面,特意用木柴掩了一层,然后,才将一些白米饭在脸上涂抹了一圈,还沾了一些醋在嘴角上。
如意进来收走那些碗碟的时候,就看到楚沐华一脸的狼狈。
“哼,拿这些喂狗啊,让琉璃给我找点好吃的!”楚沐华大声说道,还特意打了个饱咯。
如意心想:你连怎么死法都不知道,还记念着好吃的,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