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谈佛
正午的阳光灿烂而明媚，小径幽深，香气浮动，阳光透过树叶枝丫落在地上泛起影迹斑斓。
“大师，主持大师很厉害吗？”一道清脆的女声打破了这份小径上的沉默。
走在前面引路的知客僧斟酌了一下，说道：“主持师兄佛法精深，性情贵重，至于厉不厉害不知道施主是怎么评判的啊？”
“听说主持大师是要成佛的人？”董燕如继续问道。
“这个……”知客僧还没想好要如何回答这个听着略有些孩子气，却并不好回答的问题。
董燕如已经又开口了，“可是这个世上真的有佛吗？”
要是别的人这么问，知客僧必然要以为对方是故意找茬来了，可是眼前这位姑娘目光慎重而迷茫，仿佛迷路的孩子寻不到归处。
知客僧一时竟然哑然。
半响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说道：“佛祖在上，我辈佛门弟子自然信奉世间有佛。”
董燕如声音低默，又一次发问，“真的有吗？”
知客僧挠了挠光头，他于佛法并不精通啊？否则怎么会被派来掌管庶务，他只是按照董夫人的想法带着这位小姐去前殿做法啊。
这位小姐的问的问题怎么都这么刁钻啊。从前别家的姑娘小姐都是问一些斋菜好不好吃，寺庙内有哪些适合游玩赏景的地方。要是碰上识情拾趣的，能问一问寺庙曾经的光荣历史。
哪一次他不是侃侃而谈，可是这一次他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知客僧一时竟有些沮丧，平日里自己能言善辩，可是现在他似乎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位小姐的问题。他有些后悔没有仔细多听主持师兄的讲经了。
正在知客僧不知所措时，一道声音响起来。
“姑娘为何如此执着于世间有佛无佛？”
知客僧顺着声音看去，立刻惊喜唤道：“师兄，你怎么出来了？”
那位师兄没有回答他，瞪了他一眼，说道：“笨蛋，这么简单的问题都答不上，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大悲寺的僧人吗？回去把金刚经给我抄写十遍。”
知客僧挠了挠光头，委屈道：“师兄，你都说了我没有慧根，你不是已经放弃我了吗？”
既然都放弃他了，就别让他再抄金刚经了。
师兄冷哼一声，“难道你是想抄写一百遍？”
知客僧连忙说道：“师兄可别，你知道我最不耐烦抄佛经了，我这就下去了。”
还好知客僧没有把董燕如给忘了，又补充说道：“这位女施主是来做法的，就交给师兄了。”
又转过头来，恢复郑重模样道：“女施主尽管放心，贫僧这位师兄是很厉害的。”
董燕如身后的巧儿表示很怀疑，歪歪斜斜的袈裟，随意的言语，这位师兄可真是一点得道高僧的模样也没有啊。
董燕如微微一笑，回了一声，“麻烦大师了。”
知客僧连忙退下了。
董燕如又对巧儿说道：“巧儿，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和那位高僧说几句话。”
巧儿乖巧的应了一声，心里却想着自己时刻注意着，绝不会叫自己家的小姐落入危险之中。
董燕如走向知客僧口中所谓很厉害的师兄，她随意坐下，歪了歪头打量着邋里邋遢的大和尚，说道：“你就是大悲寺的主持元空？”
“小丫头既然猜出了是我，还这样无礼，难道不怕冒犯我吗？”元空主持眯着眼睛笑道。
“那我冒犯大师了吗？”董燕如乖巧问道。
元空主持摇了摇头笑着说道：“现在的小姑娘啊，难道都像你这么刁钻吗？”
说着说着他就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声音愈发的大，演变成了一场开怀大笑。
董燕如也慢慢的笑了起来，不过她笑的声音很轻很淡。
过了半响，待两人都不再笑后，元空主持忽然又正色问道：“姑娘为何如此执着于世间有佛无佛？”
这个问题方才元空主持已经问了一遍，现在又问了一遍。
“我只是想知道这世间有佛无佛而已。”董燕如答道。
元空主持说道：“那施主可信佛？”
“原本不曾信，现在不知信还是不信，因此来询问高僧，希望得到解答。”董燕如说道。
她本不信佛，可是她本是二十一世纪的特工董燕如，现在却重生在了这天启帝国的董燕如身上，若这是佛的安排，那佛为何如此做呢？若世间本没有佛，她又为何而来？
“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元空主持说道：“姑娘现在就是在痛苦之中，若想解脱，就要做到心不妄动，人亦不妄动。”
董燕如冷笑，“难道任人宰割也不还手？”
元空主持摇了摇头说道：“姑娘还是没懂，你要知道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
“恕燕如愚钝，无法理解主持所说之话。”
“是不愿理解，还是不肯理解。”元空主持叹了口气说道：“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姑娘要是做不到放不下，便是在痛苦中生存。”
“主持是得道高僧，自然能做到不为八苦所困，可我只是一个凡人，红尘本苦，我自愿永世不得超生。”董燕如不为所动。
元空主持摇了摇头说道：“也罢，咱们不说这个了，我若说姑娘是有慧根的人，要是剃发入寺庙，可以远离世间烦恼，姑娘可愿意离开这斑斓世间，常伴青灯古佛？”
“我不愿意。”董燕如扯了扯嘴角，“大师要渡我入佛门？这是为何？”
“有因有缘集世间，有因有缘世间集；有因有缘灭世间，有因有缘世间灭。”董燕如元空主持说道，“这世间的因缘际会，又有谁能说的清呢？”
“大师说了这么多，似乎还没有回答我最初的问题？这世间，可有佛无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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