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秦如海离开张存顺家后,直接去找李天福了。
没等秦如海说话,李天福就拉他到屋里,小声说:“海娃,你到底咋回事?明知张存顺不同意你和雅欣来往,你咋还和她明目张胆骑摩托车进村了呢?难道真不怕张存顺找你发难吗?”
秦如海被吓了一跳,急忙追问:“叔,婶子呢?她没把这事告诉给张秃子吧?”
李天福听出味道,随即反问道:“咋?张秃子知道了?他为难你和雅欣啦?”
秦如海义愤填膺地说:“看今天的样子,他们应该是知道了,要不然雅欣不会突然返回学校,也不会突然反对修办公用房的事情,看起来是在故意报复我!”
贾春华听到这话,从厨房走出来,涨红着脸说:“海娃,我看到你们三个的事只对你叔说过,他们肯定是从别人口中听到的,这个情况我可以向你保证。”
秦如海急忙起身说:“婶,你误会了,既然我敢带她回村,就不怕被村里人看到,只是他这次做得太绝了。陈芳刚来的第一天晚上,在我家喝酒谈事那会,他都答应过了。但刚才他竟然反悔说那晚喝醉啥都没有听清楚,还说陈芳太年轻太幼稚,之前的所有想法都太儿戏,现在不能修彩钢板房,也不能搞制度上墙,把我们之前已经商量定下来的事情都一舌头撩过去了,态度很坚决,铁定了要跟我过不去。我看不惯他那副蛮横无理的样子,就当场表示这事不用他插手,现在由我接着搞,还按原计划进行,该做啥就做啥,一样都不能停。现在找你们来商量一下,也好做下心理准备,这次我算是彻底惹恼他了,说不定正在和二*量针对我的办法。唉,没想到他是个说话不算凭感情做事的人,雅欣就和我同坐了一辆车,啥问题都没有,他却不依不饶,非要把好端端的计划叫停。唉……早知道这样就不该同意他加入了,现在弄得面和心不合,这以后还怎么搞呀?”
李天福听到这话,顿时感觉他闯了大祸,上次已经得罪过张存顺了,后来好不容易才解释清楚,慢慢把关系缓和下来,现在又闹僵了,这次不像上次,一个向左一个向右的差距。“海娃,你先别着急,等我们慢慢捋一下,看看还有没有妥善解决分歧和争端的办法。张秃子突然反对这两件事,无非就是针对你昨天和雅欣在一起想出来的反制措施,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能想办法解释昨天的事情了。你现在跟我详细说说你和雅欣到底是咋回事呀,为啥突然又和你搅在一起了,不是两个月都没啥来往了吗,怎么又联系在一起啦?”
秦如海想了想,只好如实说:“昨天我和陈芳去县城买电脑,后来碰巧遇上了雅欣,最后我们一块坐车返回镇上,去县城之前我把摩托车寄放在林大爷杂货铺门前,见天色不早,又把电脑寄存下来,骑车带陈芳和雅欣回村,但现在不知怎么就被张秃子发现了。之前我留了个心眼,生怕昨晚回村的事被他们听到责怪雅欣,今天中午就过去看了看,当时家里只有周婶子一个,雅欣被二狗送去学校,张秃子去镇上开会了。当时我没看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自然没放在心上。晚上也就半小时之前,我又去找张秃子问购买彩钢板的事情,谁知他竟没联系过,根本没把这事放心上,最后还说那晚喝醉说过的话都不算数,推说那四万多要留存到合作社账面上,等年底给修大棚的村民发工钱,不能挪作他用。我当时就怀疑他听到了昨晚我带雅欣回村的事情,这是在故意打压糟蹋陈芳,一下来了气,没忍住就说这事我来办不用他插手,丢下话就走了,现在估计他肯定恨透我了。”
李天福听完这些,瞬间对合作社的未来担忧起来,想了一阵说:“这样吧,海娃,赶快跟我去他家,专程给他道歉,虽说这件事不怪你,但他是支书村长,还是合作社的最大股东,得罪了他你的好日子就算混到头了,现在过去好好说些软话,或许他心里一高兴就不反对这两件事了,如果再一耽搁恐怕这合作社就不保了,你也别想在村子里干啥大事了。唉,总归来说你还是太年轻太冲动了,我都不敢在他面前说一句硬话,而你这已经是第二次冲撞他了,你想想他会轻易放得过你吗?和他周旋,你得准备十万分的小心,说话都得掂量之后再说,万一他真计较起来,别说你我就算再多的人联合起来,也会被他玩得辨不清方向。别磨蹭犹豫了,赶快跟我过去看看。走,再磨叽那就真要出大事了。”
听到这番话,秦如海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心里也很担心恐慌,没敢逗留,灰溜溜跟随李天福出了门。
张存顺和周芳商量一阵,早已经满意睡下,突然听李天福敲门喊话,就猜到是他带秦如海过来登门道歉了,犹豫几分钟还是打开了门。
开门一见是他们两个,张存顺脸色就不好看了,阴沉可怖,在黑夜的衬托下黝黑吓人。没搭理他们,打开门就先往院里走去了。
李天福这次过来是担了很大风险的,带秦如海过来就已经说明了一切。现在见张存顺这副冷冰冰的样子,不敢说话,看到秦如海胆怯犹豫的样子,心里生气,急忙把他推向前,自己才灰溜溜跟在后面。生怕因为这事,张存顺秋后算他的账。
秦如海紧走几步追上张存顺,弓着身子,小声哆嗦着说:“张叔,对不起,之前对你不该有那种态度,这次过来专程给你道歉,希望看在我年少无知做事鲁莽的份上,原谅我这一次吧?”
张存顺扭头看了他一眼,佯装不知地反问:“呵呵,你没错呀?跟我说这话干吗?你好得很,现在翅膀硬了,敢和我耍横使性子了!呵呵,我上了年纪,不中用了,脑子又不好使,不像你们年轻人一拍脑袋就可以做决定,这个我可做不到,有空还要向你请教一下呢!呵呵,这么晚了,快回去歇着吧,明天你还要联系购买彩钢板的大事呢!和我一个老头子磨嘴皮子耽误工夫,是很不划算的呀!”
这话句句直戳秦如海的痛处和软肋,但想起李天福刚说过的那番话,又强忍下屈辱,卑躬屈膝地说:“叔,刚才是我不对,你大人有大量,看在我少不更事的份上,就原谅侄儿这一次吧?”
张存顺又说:“呵呵,我可不敢,你别叫叔,我也没你这样目无尊长过河拆桥的侄子。想当初你没衣服穿的时候是我花钱给你买的新衣服,你一天一夜没吃饭的时候是我花钱给你买的白馒头,你淋雨发烧快到死的时候是我花钱给你请的大夫,你寒冬腊月没炭烧的时候是我花钱给你买的焦炭,你弄丢二根家十多只羊差点被抓出来打死的时候是我花钱给你应的急,唉……不说了,我看明白了,我做再多就是填不饱你的胃口,永远换不来你的真心,帮的越多你的胃口越大,算我白疼你了。你走吧,我不想再费口舌了。”说完,没等李天福和秦如海反应过来,他直接进屋把门关起来,随即也把灯灭了。
秦如海愣在那里,接连回想起以前的种种往事,慢慢流出了羞愧后悔的眼泪。
李天福看到这种情景,慢慢走过来劝说:“海娃,你别哭了,赶紧想办法求得他的原谅,再误会下去,你们之间就完了。”
秦如海回想一阵,突然跪在地上,不说话了。
李天福急忙劝说:“海娃,你快起来,跪地上干吗?快起来,这算什么事呀?”
秦如海哭着说:“叔,你先回去,张叔他不原谅我,今晚就跪一夜,如果他明天还不原谅,我还跪在这里,直到他原谅我为止!”
李天福故意大声说:“海娃,你跪地上一夜那膝盖能受得了吗?赶快起来,有话明天再说,快起来,别跪着了!”
秦如海催促说:“李叔,你快回去,婶子还等着你呢,这事是我不对,就该受这样的惩罚,张叔不原谅我就一跪不起,直到他原谅我为止,你别劝了,这是我自找的!快回去吧!”
李天福见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感觉再劝说下去没什么用,唉声叹气走了。
秦如海在院里跪着,一遍又一遍想着张存顺刚说过的那些事,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滑落脸庞。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秦如海从夜里十点多一直跪到凌晨一点多,情况才有了改变。
张存顺进屋之后并没有睡下,知道秦如海还在外面跪着,但为了考验他的真心,掐时间趴被窝里等候,直到再也忍受不住,慢慢开灯下地推门出去了。
见秦如海还在地上跪着,张存顺眼睛湿润伸手把他搀扶起来,埋怨说:“傻孩子,你笨啊,我给你留了门了,只要你再敲门再说一句软话就不用跪这么长时间了,快进屋缓一缓,膝盖破了吧,让你婶擦点药水再睡一觉就好了。唉……”
“叔,对不起,我鬼迷心窍让你失望了,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没事,你知道就好,知道就好啊!唉……快进屋,外面冷,快进去喝杯热水,等下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