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老夫了看了容暖心绣的手绢感叹不已,当即便让人将她请到怡福院来。
绕过紫檀木框成的七彩霞云彩绘屏风,容暖心笑盈盈的冲老夫人施礼:“暖心见过老夫人!”
这一句‘老夫人’喊得薛氏的眼泪都差点流了出来。
她掏出袖口的手绢轻轻在眼角抹了一把,急忙让张妈妈将容暖心挽到她身边坐下。
“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她一边揭着泪水,一边拉过容暖心的手,愧疚的说道。
这些年,她也是常常记挂她们母女的,怎奈惧怕大夫人娘家的势力,因此一拖再拖。
如今,还是大夫人先开了口将她们娘俩接回府上,这对老夫人来说,无非是了了一桩天大的心愿。
老夫人被接回容府的时候,暖心才五、六岁的年纪,并不十分的懂事,只记得母亲揭着眼泪抱着她痛哭,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后来,当她一天天长大,总算明白了一切。
她看着老夫人布满皱纹的脸,即使身子发福了不少,却洗不去她眼中的苍桑。
老夫人看着容暖心的眼神,带着让人熟悉的慈祥,她心中一暖,眼中亦微微温润了,这么多年来,容暖心都不曾想到过,这世上除了母亲之外,竟还有一个人是真心关怀着自己的。
她动容的回握住老夫人的手,轻道:“老夫人,暖心不苦,苦的是娘!”
薛氏微微一愣,而后亦点头赞同,这些年来,她不止一次向容定远提过接她们母女回府,可容定远一直顾忌着莫家的势力,迟迟不肯下决定。
一来,秦彩芸乃容定远的糟糠之妻,这地位该如何安插?二来,容暖心本该是容家的嫡女,又该如何称呼?
老夫人心中跟明镜似的。
莫氏虽然将暖心母女接回了府,却迟迟不曾给名份,只怕心中也是芥蒂的。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声音酸涩:“对,苦的是彩芸吧!”
容暖心知道老夫人是忆起了旧时的苦日子,她心中一动,正欲开口求老夫人替母亲夺个平妻的名份,却在这时,门外一声喧喊,有丫头来报,说是大夫人来了。
大夫人倒是来得及时,早不来迟不来,却在这个档口来,不用想也该知道,定是夏荷那丫头去大夫人那里报的信。
容暖心用眼角的余光有意无意的觎了夏荷一眼,只见那丫头的脸上挂着一抹兴灾乐祸的浅笑。
动作还真快呢……容暖心勾唇一笑,忙起身给缓步而来的大夫人请安。
却不知,大夫人的身后居然还跟了一个人,正是容暖心的母亲秦彩芸。
她今儿个穿了身锦蓝色的锦绸长裙,发丝整齐的盘在了头顶,规规矩矩的用一支白玉钗定住,倒也有了几分干净清爽的味道。
与初时进府辨若两人。
此时,她跟在大夫人的身后,两只手仍旧不安的搓着,像是初见家翁的丑媳妇。
见了老夫人也不知道行礼,还是被身后的林妈妈提了一句,才战战克克的推了一下,才结巴着小声说道:“媳妇给老夫人行礼……”
说罢,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一屋子下人都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
那表情就像在说,村妇就是村妇,礼数方面是一点都上不得台面。
大夫人的面上闪过一丝蔑视,而后又立即上前将秦彩芸扶了起来,一边扶,一边疑惑的说道:“妹妹这是做什么?规矩可不是这样的,老夫人还好好的,不需要行此大礼……”
她这么一说,有几个丫头都忍不住笑出声了。
话说,这哪里像个姨娘的样子,就连个府中的婆子都不如。
容暖心看着这些人脸上或不屑或鄙夷的嘲笑,她一一记在了心中,大夫人这是要向她们母女出招了。
“母亲,您误会了,娘亲并不是不懂规矩,只不过是记起与老夫人往日里的婆媳之情,相依为命的日子,一时感触罢了!”
她面带愁思,掩面揭着泪水,似乎在回忆旧时的苦日,而感触落泪。
老夫人听了容暖心的话,脸上也变得柔和而悲悯,她急忙上前将秦彩芸扶起,语重心长道:“苦了你了!”
大夫人的脸色一变,双眼闪过一丝隐藏的锐利,她万万没想到,容暖心不仅城俯至深,而且还口腹密剑,将老夫人的心思抓得牢牢实实的。
这让她十分的不安,意识到不除去容暖心母女,她和一双儿女的地位迟早不保……
这般想着,她眼神一滞,一个念头便涌上了心间。